奸臣他又美又癫(168)
兹丕黑父睁大眼目,随即又颓丧下来,沙哑的道:“太宰……是在开我顽笑,是也不是?孤知晓,以前也有许多人,这般开孤的顽笑。”
兹丕黑父生在宗室,虽他容貌“丑陋”,但是想要做方国正宫夫人的人不在少数,许多人表面献殷勤,背地里却总是拿兹丕黑父的容貌开顽笑,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兹丕黑父听到过几次,渐渐的,也便心灰意冷起来。
刘非道:“非并无顽笑之意,若兹丕公不信,我可当众起誓。”
兹丕黑父再次看向刘非,沙哑的道:“你……你……”
他的话说到此处,突听脚步声而来,这里是膳房的后空场,虽一般没甚么人过来,但此时是黄昏时刻,正是准备晚膳夜宵之时,膳夫前来添柴,也在常理之中。
兹丕黑父很怕见人,一把抓过刘非手中的面具,匆忙戴上,头也不回的跑了。
果然有膳夫前来,没看到兹丕黑父,倒是看到了刘非,惊讶的道:“太宰,可是需要甚么东西,怎么能劳烦太宰到这肮脏之地?只要太宰吩咐,小臣为您送去。”
刘非摆了摆手,好端端的一条大鱼,钓了一半被打断了。
不,并非是大鱼,而是一只爱哭的阴郁小狗……
刘非回了御营大帐,梁错已然处理完政务,摆好了晚膳,在帐中等他。
梁错随口问道:“不是身子疲累么?怎么还跑出去了?去了何处这么晚回来。”
刘非想了想,轻笑道:“臣去撸狗了。”
“撸狗?”梁错奇怪:“方国豢养了甚么好的猎犬么?朕怎么没听说过?”
梁错喜爱猎犬,屠怀佳帮他养了许多,若是方国也有名贵的猎犬,肯定会进献给梁错,梁错从未听说过方国有甚么好犬。
刘非高深莫测的笑道:“并非是猎犬,而是一只需要救济的小狗。”
梁错:“……”救济?野犬?
北燕的会盟使团三日之后才到,刘非有充足的时日,在燕然抵达会盟营地之前“撸狗”。
第二日黄昏,刘非再次来到膳房后的空场,他探头往木柴后面看了一眼,并没有人,也不知兹丕黑父会不会再来这里。
显然这里是兹丕黑父的“秘密基地”,因着人少,他以前合该经常来此处一个人默默哭泣,不过昨日他的秘密基地被刘非发现了,也不知兹丕黑父会不会前来。
刘非站在木柴旁边等了许久,腿都站酸了,又靠着木柴等了一会子,仍然不见一抹人影,眼看都要天黑,说不定梁错还等着他回去用膳,刘非便没有再等。
刘非从袖袋中拿出一盒伤药,将伤药放在木柴之上。
昨日兹丕黑父一直在擦自己的胎记,胎记那东西怎么可能被擦掉,兹丕黑父的皮肤被擦的充血红肿,甚至已经破了皮,露出鲜红的嫩肉来。
刘非今日特意带了伤药,准备进一步感动阴郁小狗。
今日没见到人,刘非干脆把伤药留下,转身离开了。
等刘非走出很远,看不到身影之后,沙沙一声轻响,一抹人影终于走了出来,来到木柴旁边。
是兹丕黑父!
兹丕黑父的脸面藏在金色的面具之下,只露出一双阴郁的眼目,目光复杂的凝视着那盒伤药,慢慢伸手拿起,死死的握在掌中,深深的看着刘非离开的方向。
梁错回了御营大帐,并没有看到刘非,不由得有些奇怪,过两日燕然便会抵达会会盟大营,梁错这些日子很是忙碌,刘非却没甚么事情可做,按理来说不该如此“早出晚归”才是。
梁错道:“方思,你家郎主最近都去甚么地方?”
方思回话道:“陛下恕罪,方思也不知。”
“不知?”梁错奇怪。
方思道:“郎主这两日将近黄昏都会出去,也不叫方思跟着,所以……方思亦不知。”
梁错正在思索,刘非便回来了,因着刘非今日一直在等兹丕黑父,所以回来的比昨日还晚。
案几上摆放的吃食已然冷了,梁错道:“方思,将膳食热一热。”
刘非道:“陛下还未用膳么?”
梁错笑道:“这不是等着你一同用膳。”
刘非道:“陛下白日要辛苦处理政务,其实不必等臣用膳。”
“那如何可以?”梁错拉着他坐下来,道:“也没等太久。”
说着,顺口问道:“你这两日都去何处,这般晚回来?”
刘非高深莫测的一笑,道:“撸狗。”
“又去撸狗?”梁错好奇:“到底是甚么样的狗子,竟能让你接连去看两日,险些误了晚膳,朕也想一同看看。”
刘非摇头道:“陛下有所不知,这狗子怕生的厉害,臣今日便没能逮到他。”
梁错点点头,道:“有些犬的确是如此,起初是会怕生的。”
梁错养过不少猎犬,因此有些经验。
刘非扬起一抹微笑:“等臣降服了这只小狗,一定会带给陛下看的。”
梁错:“……”不知为何,朕总觉得刘非的笑容怪渗人的,一定是错觉……
第三日刘非照例去“撸狗”,明日北燕的会盟使团便会抵达,梁错今日早早处理完了政务,打算早些回去歇息,养精蓄锐,明日好专心对付燕然。
他刚走到御营大帐门口,哪知道这么巧,便看到刘非离开的背影,施施然往一个方向而去。
梁错自言自语道:“必然是去撸狗了,朕倒要看看,是甚么样的小犬,竟能让朕的太宰流连忘返。”
于是梁错悄声跟上去,打算偷偷看一眼。
刘非并不知自己被梁错跟踪了,径直来到膳房后的空场,今日兹丕黑父依然没有来,刘非找了个木柴依靠着坐下来,歇歇脚,免得像昨日那般站的腿疼。
梁错跟着来到膳房后的空场,左右看了看,心底里有些子奇怪,猎犬合该养在犬笼,有专门的犬人照看,怎么会在膳房?难不成……是要下锅的狗肉?
梁错正在奇怪,目光一凛,眼神变得警戒起来,机警的看过去,便见到有人躲在膳房的帐篷后面,目光幽幽得观察着刘非。
那个人严严实实的掩藏起来,只露出半张脸,眼神阴郁而诡异,整个人驼着背,缩着肩膀,但他的金面具实在太过扎眼,即使只露出半张脸,梁错一眼也能认出对方。
——方国国君,兹丕黑父!
梁错蹙眉,兹丕黑父为何在此?而且还在暗搓搓的观察刘非,看起来不怀好意的模样。
梁错留了心眼儿,监视着兹丕黑父的动作。
兹丕黑父并没有发现梁错,就像刘非没有发现梁错一般,时辰一点一滴的渡过,眼看天色昏暗下来,太阳完全落山。
兹丕黑父那幽暗的眼神,被黑夜所笼罩,整个人看起来更是怪异,仿佛一个十足十的怪胎。
沙沙——
便在此时,兹丕黑父终于动了,他缩着肩膀从膳房的帐篷后面走出来,暗淡的月色将他的影子拉长,仿佛一具行尸走肉,慢慢向刘非走去。
梁错眯起眼目,沉肩提肘,暗自发力,手指扣在腰间的佩剑之上,只要兹丕黑父敢对刘非不利,别管他是方国还是圆国的国君,梁错都不会手下留情。
刘非似乎也听到了脚步声,豁然回头,对上了兹丕黑父的目光,并没有任何惊讶,而是道:“兹丕公来了。”
梁错一怔,听这口气?二人是约好见面的?
刘非不是说去撸狗,怎么会与兹丕黑父见面?难道前两日,也都是与兹丕黑父见面,所以才会早出晚归?
一想到此处,梁错心窍里登时沸腾一般的酸涩,醋浪仿佛海啸一般,咆哮而来。
兹丕黑父站定在刘非面前,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张开手掌,这才嗫嚅的道:“你……你的东西。”
是那盒伤药。
刘非道:“这是送给兹丕公的伤药。”
兹丕黑父戴着面具,但他的眼神划过一丝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