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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兰台歌(25)

作者:金钗换酒 时间:2023-09-17 10:18 标签:重生 强强 穿越时空 宫廷侯爵

  李郁萧一呆,随即心中大呼冤枉,庄之武的人脉和谭祭酒的耿直他原本是能听见的,可谁让滥杀的是你爹啊?
  他心中的惊骇,或许也是为着先帝朝的忠臣不忍,但也是为着穆庭霜。穆庭霜是仇人之子,这是他一直都明白的,这仇,如今瞧来比他原先所想的还要沉,还要重,先帝一生的心血……
  他逼自己将思绪集中到这项上,不要纠结旁的,道:“穆卿是建议朕联络庄相的故旧,收为己用?”其实这是个思路,但他很怕,这些人或许这些年都藏得很好,可他一朝动作,万一叫穆涵察觉,他很怕这些故旧刚被他找着就走上庄之武的老路。
  “陛下,”穆庭霜没有再回头,目视前方自顾自道,“臣知道陛下心中有疑。”
  “那穆卿还一定要献此计策?”李郁萧忍不住追问。
  穆庭霜的声音混在车轮单调的声音里:“因为臣还知道陛下心中有仇。陛下是担心臣借着陛下的手将这些人搜罗起来,一网打尽。”
  李郁萧被叫破心事,尴尬非常,连忙说没有没有这不可能,穆卿的忠心朕看在眼里,却听穆庭霜轻轻笑道:“不如此事全权交给臣。陛下不出面,臣也不扯陛下的虎皮,让臣在臣的父亲眼皮子底下走两招,倘若臣把人找得齐全,悉数交给陛下,待到那时陛下再打消疑虑也不迟。”
  真的……不迟么?李郁萧心中夷犹,手无端抬起,抚上前头穆庭霜的袖子。穆庭霜有所感,却也没将袖子扯回来,也没说陛下这样不妥,不合规矩,只是不再言语。一车寂寂,满座衣冠胜雪,这雪裴回而落,皎洁各自摧埋,于是满座衣冠也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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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事天,下事地,尊先祖而隆君师,是礼之三本也。《荀子·礼论》


第19章 合欢依暝卷,葡萄向日鲜·四
  李郁萧意识到一件事,穆庭霜跟穆涵,他们父子……是不是有点什么嫌隙?
  一次两次或可解释为试探,可是穆庭霜帮自己的次数远远超过一次两次。李郁萧自我认知很清晰,没那么大的脸,知道穆庭霜帮他肯定不是因为他有什么过人之处,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穆庭霜帮他,只可能是因为想跟穆涵作对。
  想一想,他道:“昔魏文侯讨伐北方中山国,将军乐羊率军包围中山国都顾邑,乐羊的儿子乐舒正在顾邑城中,中山桓公就将乐舒五花大绑拖上城楼,企图逼迫乐羊退兵。”
  话到这里停一停,只往前觑着穆庭霜的背影。仿似感知这道目光,穆庭霜接道:“可惜中山桓公失策,乐羊一箭射取亲子性命,不仅如此,顾邑城破,乐羊还将儿子烹成肉羹,与属下分而食之。”
  许是算透李郁萧提这一嘴的用意,穆庭霜大大方方继续道:“乐羊虽然残忍,但是于魏国而言却是功臣。正如臣的父亲,于大晏也算有功罢。”
  行,破案了。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需要说透,李郁萧听得明白,穆庭霜既然把他爹跟乐羊相提并论,那么就是说,跟乐羊一样,他爹对他也没好到哪去。啊,君臣相交,总算落一句准话么。
  随即李郁萧好奇心爆表,他们父子之间到底为什么闹矛盾?不,目前来看是穆庭霜单方面闹,穆涵好像还没闹起来。到底是因为什么?更要紧的,穆庭霜的这个闹,是想闹到哪一步?李郁萧自己可是想一直闹到把穆涵赶下台的,穆庭霜呢?
  他话锋一转:“不过魏文侯明知乐羊的儿子在中山国,却还封他做将军,派他去征讨中山国,也算用人不疑。”
  前头穆庭霜淡声笑道:“陛下想效仿魏文侯么。”
  “不会,”李郁萧轻声款款,“魏文侯虽然初拜乐羊为将军,后来乐羊攻下中山国,魏文侯又因为他功高而心生忌惮,如此反复无常忌惮功臣,朕不是那样的人。”
  “好,”穆庭霜回首一笑,“陛下不是那样的人。”
  他这一笑直笑得李郁萧一顿迷糊,一时又觉得他想闹到哪一步也不很重要了。不不还是重要的。琢磨着这些,他稳稳当当坐着穆庭霜驾的车,君臣两个走闾阖门进宫,回到凤皇殿。
  到得殿外阶上,李郁萧肃着一张脸冲贴身内侍吩咐:“朕要与穆常侍温书,你带人出来候着,等闲不必进来打搅。”这些远得没边儿的事先不提,眼下还有更为紧迫的事。
  内侍称诺,躬身离开,穆庭霜踏在阶上,看一眼这内侍的背影,再看一眼阶旁光秃秃的园圃,叹道:“陛下,人既已裁出去,少府想必不再捉襟见肘,陛下只管吩咐他们重新修整凤皇殿园圃罢了。”
  李郁萧随意道:“再说吧。”多秃几天,叫阖宫都看看,是怎么欺负人的。
  “陛下长进了。”穆庭霜声音里多出一些笑意。
  李郁萧停下脚步,转过头去也是笑:“哪里长进?”
  “沉得住气,”穆庭霜在低几级的阶上,因此仰头看他,“花草也不急着栽,人也不急着裁,臣心甚慰。”
  仰着头看人,无端带出一丝仰慕夸赞的意味道,李郁萧得意一笑,冲着方才那名内侍的方向眨眨眼:“穆卿替朕操心,朕也得替穆卿操心,一人儿不改地照搬穆卿给的名簿,回头叫人察觉可不好。你做朕的智囊,这事啊,可得捂严实喽。”
  少年天子,立在玉阶上回首一笑,三分狡黠七分灵秀,顾盼间神采奕奕。穆庭霜一时忡愣,节气本已经入冬,天地间一派苍茫寥寞,他却无端想起初春上林苑的嫩柳枝子。欢快又鲜嫩,叫轻寒轻暖的东风一吹,蜷曲的嫩叶攀上游人的鬓,肆无忌惮又浑然不觉。
  确实浑然未觉,李郁萧眉飞色舞一番,回过身去率先进殿,到得御案前,他却没像他自己说的那般跟穆卿一道温书,而是从一旁清供格架上取出一只漆盘递过去。
  这漆盘一尺见方,里头满满当当盛着丝帛,穆庭霜瞧一瞧,原来是少府卿呈上来的今年的账册。
  能看懂么?这小皇帝,这是穆庭霜第一个念头。随即他想应当是不能,少府的账采的是三柱结算法,寻常人轻易看不懂,那这么递过来,这是叫他讲解?他心底一叹,自从上回他给小皇帝诵过一篇《小戴礼记》,小皇帝时常一到要读书的时候就央他念来,一来二去简直要成惯例,如今更好,不仅要念书,还要讲账。
  他自觉无奈,可他嘴上却不自觉挂上一丝儿笑,正要开讲,却听李郁萧道:“这是月前少府卿哭穷的时候朕要来的账,已经看完了。”
  穆庭霜一愣,看完了?木漆托盘里头堆得小山丘也似,这才几日,看……完了?穆庭霜有些迟疑:“少府卿为陛下讲解的么?”
  李郁萧轻轻笑一笑,有些嘲讽的意思:“能么,他递来这么几卷东西已是老大不情愿,还给朕讲呢?不得给朕带坑里。”他微微倾身,神秘道,“其实具体数目倒在其次,是真是假还俩说,朕看的其实是数目以外的东西。”
  穆庭霜一怔,随即拊一拊掌:“请陛下为臣解惑,既不看数目,陛下看的是什么?”
  “穆卿,”李郁萧却没答,而是抽做好标记的一卷丝帛反问,“你说农事赋税,包括盐铁,都是大司农管辖,少府究竟管的是什么?”
  朝廷职责政务穆庭霜很熟,答道:“少府掌山泽之利,辖中州四境盛产薪矿或适宜渔牧的山川水域,凡渔采畜牧之税,都应在少府账上。另宗庙陵寝、宫室礼室周遭一定范围之内的土地也归少府管辖。”
  “正是啊穆卿!”李郁萧眼睛一闪一闪放着光,“此话一点也不错,这些地皮上无论是放租的肆宅还是养佃户的农庄,所有进项都该归少府吧?可这账上却并非如此。”
  他翻开手上的丝帛递过去,穆庭霜接过,却见上头一笔一款的进项分明,朱出墨入,墨批的数目并没有一味亏损,反而有欠有丰,算来也符合年景,穆庭霜思索道:“恕臣愚钝,这数目仿佛看不出什么端倪?”
  “哎呀,朕说了嘛,数目可以编的嘛,”李郁萧扯过他手里丝帛,手指点在末尾几列字,“只要是人在管账,那会计簿书出现个把丢失、错讹,凭证印鉴有些伪造、更改,仓储保管发生一些通盗、失窃,这都无可避免,因此附在每卷账目末尾的,就是今年少府各类犯奸作科或失职失察官员的惩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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