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兰台歌(113)
嗯,穆庭霜自称有意志, 李郁萧这会子却没什么意志,一心一意想让穆庭霜闭嘴, 也别亲了, 满脸湿漉漉的,干嘛呢, 正经的,赶紧去摸一摸鼓胀的那处行么。或者手给咱们松开也行,别总这么紧紧攥着,跟咱们随时会跑似的。
心里这么馋着,一个没留神,他喉咙里溜出一个尾音儿的轻吟。
只觉身上的人动作一顿,而后他的下裳遭大罪,三两下叫扯得撕口裂缝,韧得无比的柔麻棉整片剥落,滚烫的皮肉暴露在空气里,倒说不上冷,只是似有若无的凉风一撺掇,腿上又痒又麻。
眼睛遮着看不见,李郁萧只感觉到身上的人重心下移,解开他的袍服,亲吻落在他胸口,他紧喘一声,若无其事笑道:“我泼得甚么冷水?是你在我身上留下好多冷水。”真的,唇舌离开的地方濡湿,小风一吹就是凉得很。
那又冷又热的痕迹一路蜿蜒,李郁萧双腿叫分着岔住,滚热的鼻息吐在他的腿根儿,隐隐约约他明白穆庭霜是想哪样子胡闹,惊得胡乱伸手去抓人:“别!你可别!”未免折辱人,人是正经大家出身的公子郎君,不能——
李郁萧目瞪口呆,他是情急之下掀开眼睛上的遮挡物,却被眼前的情景兜头震住。
方才听见穆庭霜更衣,却其实并没有更衣,只是撇开衣带敞着,此时白梅香雪的纱衣坠在肩臂,胸口和肩膀大片的肌肤果露在外,脖子并一张脸白生生抻着,而那张脸、那张脸紧挨着贴着的,半截叫吞在口中的,就是……
银床梅花共凌乱,青虬丹颗相裴回,李郁萧看见穆庭霜乌黑的发散在他腿上,半身光果伏在他腰间,只这景象,只这景象就要比任何生理上的刺激更动他心魄。
“你大可不必……”一句推拒言不由心声如蚊讷。后头他仰着脖子,越发地说不出话的。
事毕他倒着气儿,看见穆庭霜跪坐在那儿,嘴上脸上糊得乱七八糟,心里不免不好意思,又看见穆庭霜敞着的衣襟里也很精神,嗯,就,只顾着自己是挺不地道,因朝着穆庭霜抬起手。
穆庭霜接住他的手,靠近询问:“陛下何事?”
红口白牙抹纯白饴糖似的,可李郁萧知道他嘴里不是饴糖,是、咳咳、是压根儿不甜的东西,手递过去眼神又羞窘地收回来:“你也不去漱口清洁。”
“呵,”穆庭霜浅笑,吻一吻他手背,“不脏。”
又半是诱哄半是花搅地道:“陛下觉着脏么?既觉着脏,往后这等脏活都交给我,好不好?”
好、好你个头,李郁萧慌着眼睛,眼睫直不听使唤上下乱飞,索性闭上眼:“我身上脏物出去,你身上还脏着,你、你倒杵着膈应谁,快打发了。”
“那么,”穆庭霜拖一拖调子,侧身躺下拥住人,“陛下这只手,是赏给我聊作打发么?”
咳咳咳!原本、原本李郁萧是这个意思,可事到临头却又伸不开手指,只僵着没动。
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这搁在穆庭霜眼睛里无外乎恩赦,捏着一只抖啊抖的手掌往身上按。
李郁萧只觉得手上一烫,太烫,真跟灼人似的,紧接着这份热意直烫到他面上,嗯嗯嗯,除却他自己的他真没碰过这件儿,真是、真是。他蒸着脸缩着,穆庭霜一手搂着他一手拽着他的手在底下动作。后来大约是不尽兴,翻身轧在他腰背上,嘴里嘬住他后脖颈一点子皮肉,他的手极不舒服,叫反手弯折到背后,东西呢,蜇磨在他攥着的手和后腰眼子中间儿,最后抹上他曾严令禁止不许人碰的地界。
腻得很,过份太过分,李郁萧口中一叹:“你就仗着朕不会真的赶你,你就造吧。”
“非也,”穆庭霜呼吸平一平,笑道,“陛下可说句摸良心的话。”
“摸什么良心?”
穆庭霜叹口气:“我不是仗着陛下不赶我,是仗着,”稍稍贴近耳朵悄摸说道,“是仗着陛下没尝过滋味正新鲜,是也不是?”
李郁萧顿一顿,嗐,干什么要把面子里子都掏出来。确实是素得太久,这身体又是正旺盛的年纪。嗯,如此一想,他只是贪图一晌欢愉,如果谈真心,那他确实是挺泼冷水。
不过江山易改禀性难移,穆庭霜此人嘴里的话,李郁萧奉劝自己还是掂量掂量。说什么知错,哪有那么轻易。他面上未露,也侧着身撑起来,手上掀一掀穆庭霜半披着的衣裳:“你哪里寻来,以色惑主,你知道是什么罪名。”
“别管,”穆庭霜和他贴着脸儿说话,“罪名,那得是我真正惑着主,陛下来说,我罪名有几分?”
“十分,”李郁萧手上在他胸前摹一个花,“算你十分好吧。”
手被穆庭霜捉起来,威胁道:“当心,仔细臣还没胡闹完。”
李郁萧笑得没心没肺:“那不能,你最喜欢唠叨‘养生’、‘节制’之类,今日是住了。”
“哦?”穆庭霜贴得愈发近,作沉思状,过一刻才道,“凡事总有例外,陛下生辰,或可放纵。”
?李郁萧心里一阵警觉,却又琢磨,怎么着,还能迫着做到底不成,也是始终不愿意服小认输,他一动不动任面前这一人无限靠近,口中笑道:“怎么放纵,朕倒看看穆二公子还存着什么花样。”
“嗯,”穆庭霜一脸为难,“只怕陛下吃不消。”
李郁萧严肃下来:“除却真的吃不消,朕没什么吃不消。”
“陛下,”穆庭霜听得懂这句颠倒莫名的话,“不叫陛下真的吃,噎得难受得很,我不教陛下吃这个苦,旁的么……”
他往人身上覆,李郁萧撇着脸推他:“既是吃苦,往后你却少吃。”
“那不成,”穆庭霜不依,“陛下答应过的,脏活苦差事往后都是我的。”
什么脏什么吃,李郁萧早被这寥寥几句重新撩拨起来,却泯下一口喘息,仰在枕上只张着眼笑。星眸如淬,玉齿粲然,无限风情乍泄的一人却作无意:“那你只管……”
只管什么,没人说完也没人顾得上听,俱湮没在梧桐朝苑融融的春光里。他们没有亲吻也没有真的胶合,只伫在一处厮磨,一人只愿沉溺此夕欢情不愿深究,一人则期许无尽柔情能恣意生长,越过朝朝暮暮,直到岁岁年年。
我真有日雕月琢的恒心,陛下且容我。
……
又过半月,天气愈发热起来,这日李郁萧读书,热得几乎单袍都穿不住,叹口气想宣冰鉴,好容易才忍住,入夏再说吧。
今日清凉台侍读,没宣谭师也没宣裴玄,宣的是广微散人。总不能太冷落,表面上还是要宠信道学。正读到《本经阴符七术》,广微正在讲“通于心术,心中无术”当做何解,沈决进来请旨,问的是越一月皇长子生辰事宜,例行禀报一番,还没禀完呢,这档口外头通传,说汝南王求见,李郁萧叫进。
却见李荼哐哐哐行进来,一张欠债脸,见完礼也不说话,只站在阶下扮黑脸,李郁萧心说这又是怎了,因遣退沈决和广微,说要与汝南王议事。
谁知这俩人出去李荼还不满意,指着黄药子也叫出去,李郁萧看着孩子一脸火气,就随他,屏退众人,将他招到近前问他何事。
李荼死瞪着眼,一声不吭上前,小脸涨红眉毛横斜,羞愤无比,李郁萧逗他:“唷,朝中谁这么不长眼,还有人敢惹咱们汝南王殿下?”说着去拉他的手要安抚,谁知李荼一把挥开,李郁萧敛起神色,“朕纵着你罢了,方才怎么对着沈卿和广微都没个好脸。”
“沈决是你的人,怕什么,至于广微,”李荼清亮的少年嗓音压得低沉,嘶嘶地,“母后信奉释教,正与打着擂台,臣弟向着母后,又有什么过错。”
嗯,看样子,直到什么人面前可发脾气什么人不能,还算没被怒火湮灭理智,还行,李郁萧就问:“到底何事?旁人就罢了,单独面圣太久,黄药子两头难做,回头无法向穆涵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