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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兰台歌(192)

作者:金钗换酒 时间:2023-09-17 10:18 标签:重生 强强 穿越时空 宫廷侯爵

  李郁萧睡眼惺忪,听完以后大为吃惊:“什么,”他们商量的也是找机会噶掉穆广霖,不然费尽心机让裴夫人发现罗笙母子的身份有什么用,不过,“咱们还没动手吧?不是说寻一个踏鞠场跑马的时机?”
  穆庭霜身上衣裳齐整,伺候他漱口净面,一面道:“机缘巧合罢。”
  机缘巧合?这话从前李郁萧还信,现如今哪里还信,尤其是认识穆庭霜以后,把眼儿斜了:“又是你从中搅合?”
  穆庭霜抬手抹他面上水珠,口中诧异:“这怎说的?”李郁萧乖乖任着抹脸,嘴里哼一声:“不是你还是不是搅合。”穆庭霜展颜而笑,笑却不语。


第152章 丽春院子夜沈沈·二
  振武十二年十一月初六, 壁宿值日。
  壁宿总是好日子,壁水貐居玄武之尾,室宿之外,又以宿中东西天厩、土公二星为亮, 恰如宫室拱卫,乃家园之屏障,民间多以为吉。
  宣义侯府做亲, 即择在这一日。
  也是在这一日,李郁萧送给好仲父一件贺仪, 也不是旁的,李郁萧给谭师抬上大鸿胪的职。“夫谭大夫祭酒诩, 才足折冲御侮, 德足辅世长民,命惠瞻仰,安全正朔,鸿胪是封, 光荣旧宅。”圣旨上如是写道。
  可是怎说的, 一个萝卜一个坑,谭诩封大鸿胪,先前的一位就得挪窝, 九卿总不能变十卿吧。
  先前是哪位,就是乌屠斜来朝时蹦跶得欢的那位, 紧伙着穆涵替乌屠斜卖衰唱惨的那位。
  振武帝李郁萧,露出他雷厉风行的一面。
  连上书乞骸骨的机会都没给, 直接降罪贬斥, 罪诏是尚书台拟的,罪证条条件件, 这位老大人任大鸿胪期间贪盗多少州郡属国贡奉,每年多少银钱换算得清清楚楚,一笔没漏,贪渎害民谋私误国,直接家产充公贬为庶民。
  朝中都说,就这还是少府卿沈决、穆常侍等苦劝才有的开恩,总要给继任的谭大人留些口碑,不能留人议论说陛下为着谭师大开杀戒,谭师面上不好看,陛下这才且住,要不然瞧那个意思非要给斩首才罢休。
  田穰苴杀庄贾,太公望杀狂矞。
  庄贾点兵来迟,狂矞不从周公旦,是什么了不得的罪过么?非死不可么?
  旨在杀鸡骇猴四个字。
  这只鸡杀得很漂亮,前脚申饬前任大鸿胪的诏书发出去,后脚清凉台迎来一位,可是稀客,大司农蔡陵。
  先说两句闲话,蔡陵说次子蔡然此番封左庶长,光耀门楣,全赖陛下栽培,说想要斗胆给蔡然的生母请封县夫人。
  蔡然的母亲不是蔡陵的嫡妻,蔡陵却要给这份抬举,且没往太后跟前念叨,念叨到李郁萧跟前,那这个抬举就是给蔡然的,面子是给李郁萧的。
  面子这个东西,该接的时候就要接。
  眼见李郁萧首肯,蔡陵呈上来一盘子账簿。
  李郁萧翻一翻,善。这些年并冀两州的税钱偷漏几何,北境兵马的军饷虚报几何,另一些零碎,诸如鸿都观和少府的一些杂账,俱在其上。
  说是既零且杂,可李郁萧大眼一瞧粗粗一算,穆涵掌相印十二年,生生昧下足有上亿的银钱。好啊,好一个忠君为国的宣义侯,李郁萧坦然收下账簿,许蔡陵一个留职不发安度晚年。
  谁让咱们蔡大人好赖总比韩甘有些眼色呢,且留着,能给穆涵筹攒那好些钱,说明才能还是有,将来给咱们攒就是了。水至清则无鱼,这一起子曾经效力穆涵的朝臣,也不能都赶尽杀绝。
  许是蔡陵的反水实在撩着穆涵这老虎的屁股毛,这老狗刚刚纳完妾就给李郁萧整幺蛾子,干什么不好非要出尔反尔,从前说的放给穆庭霜和裴玄的上计考绩,这老狗又开始争,明里暗里给御史府使绊子。
  “蔡陵这个沉不住气的。”李郁萧忍不住憋气。
  穆庭霜劝慰陛下:“蔡陵哪有胆气,他不是为保皇族基业才来投诚,既不是忠君也不是忠于朝廷,仅是见风使舵,他哪有底气与穆涵明着断义。”
  嗯,也是,既然不是这个原因,李郁萧纳闷:“那穆涵这是发的哪门子的疯?不是答应好好儿的么?”
  “他的应允,”穆庭霜替陛下梳理思路,“先决条件是置换,他的旁的图谋推进顺利。”
  李郁萧想一想进来朝中的各方邸报,展颜笑道:“他这是着急,他的亲兵在益州可是不顺。”
  这话不是说笑,穆涵派去益州的人马,确实很难说顺。
  这支人马名为驰援实为抢功,穆涵这两年在南方苦心经营,总以为凭自己的人手总能与荆睢抗衡一二,实际呢,他的亲兵一进益州地界就与他失去联系,杳无音讯。
  不对,要说音讯也有,砂织的战报日日往朝中呈递,大晏军部连连告捷,捷报一封一封,今日生擒乌屠斜明日大败某某负隅顽抗的翁提余部,怎么没有音讯。
  只是,胜仗打得,是谁人打的胜仗邸报却只字不提,是将军府派去的将领还是丞相府派去的将领?不知。
  单只看丞相府日日往西南遣人就知道,穆涵是真的急。
  李郁萧嘿嘿嘿:“穆涵又不傻,总是嗅出一些味儿。”
  他口中是朝局战局,偏笑得眉眼生花,一派灵动狡黠,穆庭霜陪坐在御案右首,将将看他一张带笑的侧脸,唇角到下颌再到莹莹的耳垂,这一线有如新雪,颊上一片笑意则如梅开雪化春风来。
  旁的不消说,这春风穆庭霜只愿年年岁岁多留陛下面上。
  左右看不够,手指头自己拿主意似的攀到李郁萧下巴颏,李郁萧不避不闪只是笑:“大胆,朕的龙须是平白摸的?”
  穆庭霜从善如流,一面挥退内侍宫人一面低低道:“是,臣有罪,请陛下赐罪。”手上却一味摩挲不止。
  赐罪,请罪,次一类的词儿在他嘴里是什么好话,李郁萧脸上春风更浓,目光四周踅一眼:“清凉台是议政之所,有些不合体统吧。”
  说着不合体统,他一把腰活像坐不直,往右面倾去,却还能叫摔着碰着?穆庭霜接个满怀,在他耳边道:“如何。清凉台如何,我还知道陛下想去承明殿。”
  去承明殿做什么谁有脸面许说完,李郁萧仰头张嘴,穆庭霜按扶他颈子亲他,忙地他舌头吐过去。
  鸣咂一刻,意兴思飞,李郁萧惯做不来掩饰,这事上一向直白,抻手将把拢攥着顽,穆庭霜沉得住气,只揽着他的脊背划拨,另一手闲的又去弄他下颌。
  忽然李郁萧低头沉思:“裴夫人处还须时时添柴,也不知穆广霖的伤养得怎样了。”
  ?穆庭霜长眉一定眼中精光一闪。
  细细抬陛下的脸儿,穆庭霜钉着人轻声问:“既平陇,又望蜀,光武刘秀与大将岑澎的典故陛下才与臣说过,今日陛下自己要做贪得无厌之人么?”
  什么,谁是陇谁是蜀你说清楚,李郁萧一阵仰倒。
  他家霜啊,那是啥都好,就是不知道这个乱吃飞醋的毛病哪里来的,他无奈笑道:“谁有那个心?太平侯大人明鉴呐。”
  穆庭霜不依,渐将覆在案上,李郁萧任他轧覆,仰着脸儿自顾笑不停底下还不撒手,他眼睛愈暗:“陛下打摩臣这处便了,一壁磨臣的一壁念着他的伤?”
  他的伤,穆广霖的伤,那穆广霖的伤是伤在哪?不怪穆庭霜点着似的要发作,实在想起从前一些不消看的场景,心气和心火一齐起来:陛下这手,该摸的不该摸的,可是实在都摸过。
  摸过便了,这晌提起是甚意思?穆庭霜压着人:“陇川地广,蜀国千里,陛下说说看,二者相较何如?谁者占地更广?”
  !!李郁萧这才反应过来他的霜儿吃的什么醋,实在没头没影,又不想落这个下乘吃这个理亏,悄悄往身上的人耳边吐气:“地广又怎,蜀地阆峰剑阁高耸入云,才是端的雄壮景象,”他说着穆庭霜活计闯探进他袍裳,也是要入云,他颤着身一阵紧吸气,就这仍蒸着脸小声给顺毛,“再说你跟谁比?跟谁也没得比。”
  把腰放软,案上一应的笔墨砚纸顾不得,李郁萧排开双臂攀上穆庭霜的肩臂,闭着眼道:“朕只有你一个,你却要比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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