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剑影(273)
但与之相对的,刚开始受到刺激的雄虫必然十分活跃,以防万一,需得提前将雁楼主周身内力全数封锁。且在这之后,必须尽快将雌虫逼出他体内,否则受孕成功的雌虫十分凶残,纵使没有经过炼化,不懂以人内功为食,也必然会啃噬其血肉脏腑。
黄岐言简意赅,所说这过程乍一听来并不复杂。但十一心中清楚,真正实行起来必然不是一时半刻即可成事。否则以雁惊寒之性,大约无论如何也会设法趁武林大会之前解蛊,而不是自收到信起,便已下定决心让对方前往唐门。
故而他此时听得黄岐话音落下,便沉默片刻,而后问道:“请问黄神医,此过程要花费多长时间?”
“短则三日,多则五日。”
三日?
十一清楚记得,雁惊寒自收到黄岐传信那晚,距离武林大会召开已不足两日。
仅仅几日之差,自出揽月楼起,一路奔波筹谋,费尽千辛万苦......十一不知道彼时雁惊寒面对此事时是何感受,他只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心中尽是愤恨与悲痛。
黄岐本就一直在留心十一状况,当此时刻,饶是她并非习武之人,业已察觉到对方气息变化,可见十一不只是外伤,连内功也必然有差。
黄岐方才念头一转,之所以特意赶在此时选择与对方提起解蛊之法,自然有其用意。只见她话至此处,这才终于站起身来,一样样将那些搁置在桌上的伤药挪至十一眼前,面朝对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十一,何谓银针锁穴之法,在扬州时你曾亲眼见过。如今雁楼主昏睡,自是不可能自行运功,那便只能由你助他一臂之力,包括最后将雌虫逼出。”
黄岐这话说得可谓十分直白,十一视线自桌上扫过,几乎立时便反应过来对方意在何处,然而饶是如此,一想到事关雁惊寒,他也不由聚精会神。
“这中间不能有丝毫差错,我会尽快将与‘玉蝉’有关的种种看完,如无意外,不日便可着手替雁楼主解蛊。”黄岐其实并非什么善于劝说之人,但她此时只消看十一反应,也知自己必然已找准关窍。
既然如此,黄神医不介意下一剂猛药,“届时你身上伤势若无好转,依我之见,不若将此事另托他人。”顿了顿,她不忘补充道,“阮护法想来武功不低,只不知她是否全然可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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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此心同也
已是大半月过去。
十一自调息中睁开双眼,面上神色却并不平静。只见他胸口起伏,额角青筋绷起,过得片刻,几许血迹终于自嘴角流出。
旁边小几上摆着一个瓷瓶,若叫雁惊寒见了,必然一眼便能认出这是他用来装“凤还丹”的。
然而此时此刻,凤还丹已空了大半瓶,十一每日调息却皆是如此——这是气血逆流,走火入魔之兆。
今日是个暖阳天,窗外有几许微风吹过,送来一阵桃花香气,屋子正中间的桌上摆着一个碧青花瓶,同样插了两枝开得正好的桃花。
这是十一亲手所折,甚至每日一换,然而他除了与雁惊寒提及之时,从来不曾多看一眼。
这种视若无睹不只是对桃花,好似也被他用在了自己身上。
此时此刻,只见十一趺坐于榻上,周身上下皆因为经脉剧痛而无法自控地呈现出某种不适之态,然而他眼中神色却仍是平静的,只在睁开的第一眼起便牢牢定在雁惊寒身上。
过得片刻,十一自觉自己丹田以内稍稍平缓一些,可以行动自如,便又站起身来将手脸洗过,同这些时日日复一日一般,守在雁惊寒身边寸步不离。
床边有一辆轮椅,乃是他们进入唐门的第二日十一特意找唐蝉寻来。他牢记自家主上叮嘱,没有让对方闷在房中,这些日子,但凡唐门能去之处,皆已带人逛过。
雁惊寒沉睡无声,十一却让自己前所未有地话多起来,甚至连每日睡前,都不忘延续对方一直以来的习惯——特意让阮殷殷寻了许多话本小说来,一本本读给对方听。
几人既暂居唐门,一应吃穿用行自有唐蝉命人安排,十日前,雁惊寒体内蛊虫已除,十一心中清楚,接下来便只等黄岐有关“玉蝉”进展。
故而如此一来,自入常青门起至今,他反倒前所未有的空闲起来。
而这空闲的每一分十一都围绕雁惊寒展开。纵使是心大如唐蝉,在昨日亲眼目睹对方推着雁惊寒前往厨房做桃花酥,酥点出炉后又自顾自边品尝边与雁惊寒闲话时,也终于看出几分不对来。
尤其十一分明口口声声说着“味道酥脆香甜,想来会合主上口味”之类的话语,声音低柔仿若在哄人,看向雁惊寒的眼神更是认真专注,可咀嚼糕点的动作却分明十足十的麻木无味......在某一瞬间,唐蝉几乎以为对方失心疯了。
但桌边单方面的对话尤在继续,圣女姑娘一时间简直如坐针毡,脑子里各种念头疯狂乱窜,最后看来看去,不知为何竟反倒堪称诡异地得出了一个“自己好像有些多余”的结论?
她想起前几日,自己因着从未亲眼见过服下“玉蝉”之人,实在耐不住好奇心驱使,不知不觉便大着胆子想伸手戳一戳雁楼主,结果手才刚刚抬起,便已被十一一把制住。
对方当时是何表情?唐蝉无法准确形容。
只知道十一周身气势,简直比在扬州城外初识时,她想去抓雁楼主衣裳而后被对方一把掀开的那一瞬间还要吓人,哪怕是现在想起来,也仍旧让她心有余悸。
唐门之人行事乖张恣意,离经叛道者不在少数,门中亦不乏男子相恋。
唐蝉捧着手里的桃花酥,眼观鼻鼻观心,想到这里,终于灵机一动,直觉自己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雁惊寒再次醒来时,首先听到的便是一道十分耳熟的声音,紧贴着他耳旁响起——是十一在给他读书听。
看来此时已近夜深。
雁惊寒专注嗅觉,果然捕捉到一点安神香的味道,以他如今的状况,自然无需用到此物。雁惊寒不知黄岐是如何说服十一,但无论如何,能让对方在睡前点上这么一会儿,凝心静神,总归是一桩好事。
不知是否因着时日愈久,“玉蝉”之效已在他体内渐渐稳固,又或者因着接连数日以来,黄岐间或便要在他身上尝试一番,雁惊寒惊觉自三日前起,自己虽“醒”与“睡”仍不受控,但这苏醒的频率却已好似大体固定在每日一回。或早或晚,前日是午后,十一正带着他在院子里曝日赏花,昨日是午时,十一正在给他做糕点,今日则是入睡之前。
因着错过了昨晚的夜读时间,再加上此前本也听得断断续续,任凭雁惊寒如何聪慧,自然也不可避免地无法接上今日内容。更何况十一这人,着实没有什么“说书”的天赋,莫说声情并茂了,雁惊寒只觉对方不论读到什么内容,总归都是一派平铺直叙。若叫写书的人听了,只怕当即便要大皱眉头。
纵使是他自身,出于个人私情之故,有心想要细听,经过几番尝试,也只能勉强夸出一句十一声音倒是低沉悦耳。
想到这里,雁惊寒不由有些好笑。与此同时,感受着身后十一胸膛随着说话时的略微起伏,他又忍不住故技重施,边听边在脑中勾勒对方此时会是何种神色——大体仍旧是面无表情的,只在时不时看向他时,眼中总不觉泄出几许柔情。
春夜静谧无声,随着此念转过,雁惊寒竟恍然觉得自己仿若在水中徜徉,十一喉间胸腔的起伏便是某种水波轻震,一层层晃过他的身心,又一层层将他温柔包裹。
于是,纵使是身处如今这般境地,也无端觉出几分安宁与满足来。
真要说起来,雁惊寒嫌十一这个“说书”的不称职,实则他自己这个“听书”的也不见得多么专注。耳中倏然一静,雁惊寒脑中念头纷叠,顿了顿,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十一念书的声音竟已渐渐停了。
唐蝉自然不会忘记给十一安排房间,且就在雁惊寒隔壁,但这些时日,十一大约从不曾踏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