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剑影(150)
十一见他伸手,下意识便要抬手将那珠子接过。但他才刚有动作,想到什么突然又犹疑着道:“这珠子能否先放在主上这里?”
雁惊寒闻言,起先还未反应过来十一意在何处,只觉他这行为颇为新奇。毕竟往日都是他往十一处放东西,这人今日倒还劳烦起自己来了?
但这念头刚起,他又很快察觉不对,想到什么,雁惊寒定睛朝十一看去,果然便见对方脸上尴尬之色一闪而过。
见状,他自然知道自己所料不差,不免有些好笑,挑了挑眉心中暗道:这人借了人家珠子忘记还不说,此时竟还想着物尽其用。
十一见雁惊寒看来,自然也知自己心中所想已是昭然若揭。他心知自己此举无异于对她人之物心生觊觎,实在不该。张了张嘴好似想要解释一二,但话到嘴边自觉自己本也无话可说,便又闭口不言了。
十一自问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更做不来什么君子行径,他本就对雁惊寒身中蛊虫之事心有余悸,此时有了这避毒之物,想着左右也要人拿着,自然只恨不得日日将其挂在对方身上才好。
偏偏他心有他念,面对雁惊寒,总归是觉得自己不够光风霁月,此时此刻,便更是有些自惭形秽。
只是饶是如此,十一也并未收回方才所言。大约只要于雁惊寒有益,什么君子小人他通通是不在意的。
雁惊寒倒不在意什么觊不觊觎的,左右珠子在他手里,既然扶宁有意以此为引,那自己私用几日又如何了?
因而他此时反应,与其说是调侃,倒不如说是心生愉悦,自觉十一此举十分称意。
若是换了往日,雁惊寒自然不会特意留心十一神色,但他自先前起,视线本就时不时落在对方身上。见状,几乎立时便已料到十一心中所想。
雁楼主自问不择手段,还不知自己在对方心中竟得了个“光风霁月”的名头,想了想,只理直气壮道:“不过一颗避毒珠而已,多用几天又有何妨?”说着便顺手将那东西揣入袖中。
十一听了他这话,自是连忙称是,再见着他这番举止,又觉十分可爱,哪里还顾得上方才那点“惭愧”。
先前因着雁惊寒看信之故,为着避嫌他一直稍稍垂眼,即便看人也只得一个侧脸轮廓。
此时二人一站一坐,加上对话之时,雁惊寒有意抬头朝他看来,十一便得已将他整张脸看在眼中。
只见他视线触及雁惊寒下颌至脖颈一线,不知看到什么,倏然一顿,接着脸色一变,竟是二话不说便迈步上前,弯腰抬手朝对方下颌抓去。
雁惊寒见他靠近,先是不解其意,此时见他竟如此逾距,眼中惊怒之色一闪而过。脑子里还不及细想,身体便已下意识做出反应。
只见他霍然直身,出手如电一把制住十一手腕反手朝椅侧一压。十一本就在倾身往前,几乎霎时便被他这力度扯得趔趄了一下,好险靠另一只手抓着椅子扶手稳住了。
这一下两人距离倏然拉近,乍一看去,十一几乎将人圈在椅中。雁惊寒心中一惊,到了嘴边的质问便顿了顿。
十一此时却是无心旁顾,见凑得近了反而顺势盯着他脸看,丝毫不顾手上痛意,只神色焦急匆匆问道:“主上可觉脸上有何不适?”
雁惊寒闻言一怔,他先前起床之时便隐约感觉脸上有些不适,但并未放在心上。此时听十一所言,只稍一细想,便反应过来大概是哪里不对。
心知自己误会了,雁惊寒不免悻悻,他松开十一手腕,正打算开口。
就见对方好似等不及似的,那手刚得了自由竟又不管不顾朝他脸上摸去。雁惊寒见状,下意识想躲,偏偏十一一脸严肃,看他的眼神便好似大夫在看诊一般,他若刻意躲避反而显得不对,便又老老实实顿住了。
大约是吸取方才教训,十一这回好歹没捏他下颌,只试探着用手指轻轻搭在下方,稍稍往上用力,仿佛在示意雁惊寒抬头似的。
接着左右看了看,拧眉担忧道:“主上这里有些泛红,”想了想,大约是为了着意看他症状,另一只手又朝雁惊寒脉上搭去,喃喃道,“脉象平稳,主上大约是过敏了?”
雁惊寒方才便已猜测该是过敏,此时听了十一这话便更是确定,闻言点了点头道:“嗯,该是易容所致。”
他这张脸自来引人注目,此前一直没有易容便是因着自己脸上曾经因此过敏。
这次到了潇城,碍于形势所迫只得易容,但此前雁惊寒都有意留心,往往晚间一回客栈便命十一将之卸了。偏偏昨夜变故突生,他自然顾不上这事,算一算到了此时,这易容已在他脸上扮了一天多,可不就过敏了。
十一身为暗卫,执行任务时易容装扮乃是常事,别说一日,就连十日也曾扮过。
因此他大约从未想过有人会因着易容过敏,更何况雁惊寒此前也并未言及此事。因此他方才提及过敏,只以为是这客栈被褥或饮食不对。
念头转过,十一正转头朝雁惊寒床上看去,突然听了对方此言,不免微微吃惊,张了张嘴下意识回道:“易容?”
雁惊寒也知,江湖中人在外行走,易容实是常事,因此他自己也觉自己脸上这毛病颇为麻烦。
但他也并非为此类小事纠结之人,然而此时见了十一这反应,却不免心生不满,抬眼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如何?”
作者有话说:
本来上一章应该长点的,都不好断章了
第117章 隐患已埋
雁惊寒这句“如何”落地,虽然神色未变,但十一却莫名从中听出了几分“威胁”之意。
他抬眼看去,就见自家主上正盯着自己,好似端看他如何答话。十一眼观鼻鼻观心,他历来有话直言,不懂什么是刻意讨好,更不讲究含蓄委婉。
然而此时此刻,他却无端学会了什么叫睁着眼睛说瞎话,只见他顿了顿,一句话说得十分诚恳:“兴许是属下这药粉配得不对。”
他这药粉对不对,雁惊寒心知肚明。因此他乍然听得十一这话,竟是难得地有些心虚,清了清嗓子正不知该如何接口。就听对方紧接着道:“主上稍待,属下先替主上将这易容卸了,好仔细看看脸上?”
十一这话转得可谓恰到好处,雁惊寒听罢,自是顺势点头应道:“嗯。”
十一显然十分担心,只见雁惊寒话音刚落,他已几步推门而出,该是找客栈小二打水去了。
雁惊寒眼见着他身影消失在门外,过得这几秒,自然也回过味来。什么“药粉不对”,这人方才分明就是在巧言哄他。
雁惊寒地位使然,身边多得是言语讨好之人,但十一显然不在此列。
更何况他还十分清楚,对方这讨好大约也不是因着身份之故......想到这里,雁惊寒心中不觉生出几分微妙之感,暗道若不是暗堂规矩森然,又严禁私情,十一这张嘴大约是十分会哄人的。
十一还不知自己一句话便险些被安了个“花言巧语”的名头。
他见雁惊寒下颌边上都已泛起红来,想也知道脸上必然更加严重,不免又是自责又是忧虑。只觉自己疏忽得很,早在对方午睡之时便该察觉不对的。
厨房里便有烧好的热水,十一一面将水兑温,一面匆匆吩咐小二去镇上药铺买些草药,又嘱他将其中一些磨成粉,这才端着盆回了雁惊寒房中。
雁惊寒眼见着十一将药水倒入盆中,本想自己拿了巾帕清洗,却不妨对方比他动作更快。雁惊寒伸出的手落了空,转头看去,就见十一一面将帕子沾湿,一面轻声道:“主上,还是小心些好,让属下来吧?”
雁惊寒自觉脸上只是泛红,又不是破皮开裂,十一这般,实在是过于紧张了些。
但他也知对方乃是一片好意,便默认了这番动作,只站在原地,任由十一拿了帕子在脸上轻轻擦拭,动作轻得仿佛他是纸糊的。
十一替他将易容卸净,果然便见雁惊寒脸上已泛起大片红印。他本就肤色白皙,少时十一替他擦眼泪,只是动作莽撞些都能将他那张脸擦红了。此时这红印落在脸上,乍一看去,更好似是从皮下透出来的,十一见了,不免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