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剑影(136)
好似自己自对方现身时起,等的便是这一刻,这一眼。
雁惊寒听得十一声音,只以为他有话要说,因着此时忙于探查,他双眼不大得闲,便只匆匆扫了一眼以作示意。
然而待他收回眼神后,却仍旧未见对方开口,雁惊寒等了等,不免有些奇怪,遂皱了皱眉再次看去,大约是始终忧心十一状况,他这一眼便下意识停得久了些。
十一见状,心知他在等自己接着往下说,一时间骑虎难下,再一开口竟只得借眼下局势开脱,语速飞快道:“主上,这院内四周皆遍布迷药,线香、蜡油甚至地上粉末等等不一而足,如属下所料不错,这众多迷药与铃音应同属一道,声音、气味相合,正可使整个后院皆成阵法。”
他说到正事便也无心在意方才心思,大约是想到这一切都是为着针对雁惊寒所设,他越说杀意越显,只冷冷盯住凤卿双眼,一字一句道,“入院即是入阵,人在阵中,铃声侵耳,迷药入体,内外夹击之下,难免受其影响,主上切莫进来!”
十一三言两语,径直将这院中布置一一戳穿,听在旁人耳中,便只觉着他一来该是担心雁惊寒入阵,故而着意提醒,一来则是为着观察凤卿二人反应,佐证心中所想。
然而雁惊寒听罢,却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对,原因无他,只因十一这番提醒于他而言实则与废话无异。
一来雁惊寒既已在这四周探查,则显然是对院中阵法已有察觉,故而才着意寻找阵眼所在,二来他此时特意不入院内,自然是为着免受阵法所扰,如此一来,十一这几句不是废话又是什么?
若是换了旁人,雁惊寒兴许不会多想,但十一本就不是多话之人,这段时日二人一同对敌,他更是时常觉得对方与自己十足默契,两人配合之间,往往只凭一个眼神便能心领神会。
因而如今见了他此番动作,十一不可能不知自己无需提醒。
这般多此一举,难道是因着受这迷药影响过深,故而昏了神志?
雁惊寒想到这里,不由越加担心,只怕十一此时的样子都是强撑出的,一时竟有些懊恼自己于阵法一道钻研过浅。
然而他却不知,十一又哪里是被迷药乱了神志,分明是情不自禁,凤卿在这院内设下惑心之阵困他许久,也及不上陆三一声“姜大哥”动他心神。
凤卿先前与十一缠斗许久,眼见对方在阵法与迷魂散双重作用之下,竟还能与自己抗衡,已是大为吃惊。
但这吃惊还不足以让她放在心上,毕竟这院中所设之迷药既能与“惑心”相干,自然也能与“迷魂”同用,迷魂散尚存于对方体内,不论这人如何厉害,只要他不停运功,总会有不支之时。
果不其然,她终于等到十一失手,连忙瞅准空隙,趁机打乱其与同伴配合。
那峨眉弟子也不知身怀何物,竟能保迷药不侵,但雪儿如今既已令其负伤,药物沾负于伤口之上,自然会随着血液流动渐渐浸入人体,想必对方亦撑不了太久。
如此一来,正可各个击破。
凤卿自认为自己此行已是慎之又慎,眼看着虽有意外,但一切终究在按计划进行,正暗暗松了一口气,却不妨雁惊寒竟在此时现身,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她此时已顾不上细想究竟是哪里露了行迹,竟让对方提前找来这夹山寺中。
眼看着雁惊寒不过眨眼之间,便已绕着这寺庙外围走过三圈,她心知若是再不动手,想必这人找出母铃所在只是早晚之事。
正焦急权衡,就见身边之人似是按捺不住,先行开口道:“雁楼主,在下久闻雁楼主风采过人、武功盖世,今日一见,却不妨是个胆小如鼠的。”
顿了顿,只见那紫衣女子娇声笑道,“你这同伴、属下均在为你卖命,阁下却是连这院子都不敢靠近半步,哈哈哈......说出去岂不被人耻笑?”
雁惊寒身份使然,何曾遭人如此奚落,但他听了这话,也不见如何动怒,只一双眼睛状若轻飘飘地扫过那紫衣女子面上,倏然一笑道:“在下自是比不得阁下光风霁月,连宗主之位也拱手相让。”
他这话出口,但凡听过些武林旧闻的都能猜到这紫衣女子身份。扶宁与其交战许久,本就诧异于对方内功修为,听得这话,她眼看着对方神色倏变,已维持不住脸上笑意,不免面露震惊,恍然大悟道:“你是赵飞雪!”
江湖人人皆知,合欢宗现任宗主赵飞逸原本并非继任宗主人选。盖只因二十三年前正魔大战,其师尊被正道绞杀,原本选定接任宗主之位的师姐又身受重伤,而后更是于江湖中销声匿迹,故而才推其上位。
这紫衣女子显然便是赵飞逸师姐,原定的合欢宗宗主人选——赵飞雪!
扶宁好歹是峨眉掌门亲传弟子,武功在同辈之中,不说数一数二,但称一声佼佼者却是不为过的。
这紫衣女子看上去如此年少,内功修为却远在扶宁之上,合欢宗几时出了此等天才,雁惊寒观她招式,只稍一转念,便立时想到了“失踪”的赵飞雪身上。
他心中原本只有九分把握,此时见扶宁话音刚出,对方虽面色几变却并未否认,便知自己所料果然没错。
合欢宗魅术素有稳固容颜之效,想来这赵飞雪二十三年前所受之伤该是祸及根本,不仅是武功修为,就连容貌根骨都遭了反噬。这么多年过去,竟一直都是一副未长成的样子,也不知该说幸还是不幸。
想到这里,雁惊寒心中冷笑。他不知何时已停下步子,正站在前殿屋顶上方面朝众人。等扶宁话音落下,便见他立时仿若应和般点了点头,又往前走了几步,不急不缓道:“扶宁姑娘果然聪慧,别看这位赵前辈长得得天独厚,但其年龄少说也已近四十,你身为后辈,打不过也是应当的。”
他先前还急着破阵,此时却好似十分悠闲,只着意要将方才那几句奚落尽数还回去似的。
然而他越是如此,凤卿心中却越发不安,只见她迅速朝赵飞雪看了一眼,面上只若无其事道:“从前旧事,雁楼主又何必多言。在下原本还想领教一番揽月心法,雁楼主既不肯入阵,看来今日是不能如愿了。”
话音落下,只见她出手更利,好似眼见让雁惊寒入阵不成,便也无意就此事多做纠缠,只着意先行十一拿下再说。
然而十一自方才起,便一直暗中留意凤卿神色变换,又怎会错过她方才那一瞥间,状若无意般落在雁惊寒脚下的视线。
他心中已然有数,便趁着出招之迅速抬眼朝雁惊寒看去,两人四目相对,一切已尽在不言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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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步步为营
雁惊寒得了十一示意,心知自己十有八九该是找对了。只见他仍是那派悠闲之态,甚至连嘴角的笑容都未曾变过,然而再一开口却将方才之事抛诸脑后,突然话锋一转道:“但凡武林中人,大约都听过“惑心铃”传闻,但这铃铛究竟如何组成,是一个或是一套?其大小、纹样又是如何,却一直众说纷纭。”
他说这话时声音很是平淡,只仿若在陈述某个事实一般,甚至话到此处,还他着意看了看院内二人,好似十分好奇般问道,“据闻此铃既是你宗门至宝,却也是禁宝,故而才多年不曾现世,也不知是何缘故?”
凤卿听他话锋陡转,甫一开口便细究起“惑心铃”来,心下已是狠狠一跳,直觉对方好似一直都在等着这个时机,方才的言语交锋亦只是故作姿态。
想到这里,她心中那股不详之感不由越发深重,只面上仍轻撑着,冷冷朝雁惊寒看去,脑中却已迅速回想起方才种种。
雁惊寒见她并不开口,好似也全不在意,只见他步调微转,方才停下来的步子不觉又动了起来,就在他站立的这方寸之地,一面来回踱步,一面自顾自接道:“我先前乍然得见树上铃铛,脑中几乎立时便闪过“惑心铃”三字,第一反应自然便是要毁了它,可你们实在是毫无默契。”
他这话说得稀松平常,末了竟还仿若感叹般摇了摇头,然而凤卿听罢却脸色骤变,手下动作都不觉慢了下来,显然是反应过来到底哪里出了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