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剑影(104)
十一牵着马走近,就见他家主上正盯着他看,又是那种让他满心不解的眼神,十一心中茫然,又有些无所适从,他一直以为自己对雁惊寒脾性尚算了解,然后自昨夜过后,他却发现自己越发看不懂了,这种不为人知的变化究竟意味着什么,若说十一心中全无猜想自是假话,然而这猜想又令他很是不敢置信,下意识便断然否决了。
眼看着峨眉众人已翻身上马,雁惊寒也不再耽搁,顺手接过缰绳,长腿一跨,便稳稳当当坐在了马背上,只等着随众人一起出发,然而峨眉众人朝他这方看了看,却并未立时启程,好似在等着什么。
雁惊寒正觉不解,就听站在马旁的十一仰头朝他道:“公子随众位女侠先走,属下自会跟上。”他说这话的声音刚好够其余人听到,分明不只是说给雁惊寒听。
雁惊寒这才意识到哪里不对,他先前见只得一匹马,本就打算与十一共骑,但他从来不曾做过这等事,只一转眼便将之抛在了脑后,还以为自己是在揽月楼中一般,别说一匹马了,一百匹都能立刻拿出来,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有些无奈地抚了抚额。
那头灵云听了这话,还以为他是有其他事情,立时转头问道:“啊?你不跟我们一起吗?”
尊卑有别,十一自是从不曾想过与雁惊寒共乘一骑,闻言正打算说自己会以轻功跟上,然而他话到嘴边,还未及出声,却听坐在马上的雁惊寒突然开口道:“上来。”
十一闻言,立时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去,他知道雁惊寒并不喜人近身,几乎是下意识推拒道:“公子,不必......”
然而他这话方才出口,便已被打断,雁惊寒似乎早已猜到他会说些什么,只不容置疑道:“上来。”他自是知道十一可用轻功跟上,可他这一番折腾,不就是因着二人身上有伤,此时用功不利?真要说起来,自己实则是外伤居多,内力不稳只是因着蛊虫发作所致。反倒是十一,外伤内伤皆是不轻,因着毒发昨夜又未曾好生调理,虽说吃了一颗凤还丹勉强稳住,但若是真让这人用轻功一路奔往潇城,只怕当场便要发作,当真是不知轻重!
十一察觉到雁惊寒语气中的不快,见他眉头紧皱,只以为是对方因着自己犹疑故而心生不耐,见状,他不敢让对方再等,连忙说了一句“属下多谢公子体恤”,便毫不迟疑地翻身上了马。
雁惊寒见他动作,这才稍感满意,然而等十一坐在他身后,二人身体不可避免地碰在一起,他这才察觉不对——以二人如今这姿势,自己在前,十一在后,看起来倒好像十一搂着他似的,雁惊寒此前只顾着让人上马,压根不曾想到这点,此时有心想让二人将位置调换,却见峨眉众人眼看着他们准备就绪,已纷纷扬鞭向前。
雁惊寒......
十一却不知他心中所想,他上马时已有意与雁惊寒保持距离,然而马背上统共就这么点地方,还要坐两个成年男子,任凭他将身子抻得笔直,也免不了贴上对方背部,十一死死压下心里刚要升起的那点旖旎情怀,视线扫过雁惊寒把着缰绳的双手,眼看着对方正打算用力策马,他想也未想,连忙伸出双手,一把将那绳子握住,口中急急道:“公子,公子手上有伤,让属下来。”
雁惊寒动作微顿,还未及阻止,十一却已将那绳子抽出,腿上用力一夹马腹,催着这马紧追峨眉众人而去。
雁惊寒万万没想到,自己方才决定将这有些尴尬的姿势忽略,紧接着却又落入到一个更为别扭的境地中。二人本就贴得极近,如此一来,他几乎整个人都被十一拢在身前。自己因着服用寒冰草之故,终日遍体寒凉,穿再多衣裳亦是无用,只一直守在火炉前才稍好些,却不想此时整个背部都严丝合缝嵌在十一胸前,对方身上热烫的体温源源不断传来,竟是比那火炉还管用些,烫得他下意识想要往前躲避。
他几乎忍不住怀疑,十一此番动作,究竟是无心还是有意了?
作者有话说:
冒个泡
第81章 不知羞耻
十一控马前行,紧跟在峨眉众人身后,不多时便已奔出数丈。
他抢过那缰绳倒真是因着挂心雁惊寒伤势,全然是下意识为之,起初还未及多思,及至察觉到身前之人细微动作——好似是坐得不大舒适,正在调整姿势一般,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只见他眉头微拧,手上迅速用力收紧,令那马儿稍稍减速,自己则垂目看向雁惊寒侧脸,仿若打量一般小声问道:“主上?”
雁惊寒不着痕迹地将自己往前挪了挪,听了他这一声问并不答话,只摇了摇头示意他继续往前。
十一心知赶路要紧,见状便又一夹马腹将速度提起来,只是他大约是仍不放心,一双眼睛也不再着意盯着前方路况,反而时不时去看雁惊寒神色,看得几眼,却是渐渐心旌摇曳,所思所感亦不知不觉偏去了旁的地方。
他从前也是这般随在雁惊寒身后,但却从来不曾这样近过,因而分明同样是从后往前看去,所见却是全然不同。
因着距离所限,十一从前抬眼,往往只能扫见雁惊寒背影轮廓,虽然完整却总是模糊遥远、不见细节,然而如今,他抬眼看去,不仅能隐约看见对方背部掩在衣物之下起伏的线条,甚至连脖颈、耳垂乃至眉眼之处的肌肤纹理皆一清二楚,十一眉目微沉,眼睫轻颤,一时间只觉周遭声影皆已远去了,目之所及唯有前方那张侧脸。
路旁间或有树枝伸出,横斜在半空之中,不时遮出一片阴影,有一线日光穿过树叶间隙,正正落在雁惊寒鼻峰处,像一个透明而又调皮的圆点,随着马匹奔腾追着他脸颊流连,直到十一策马拐过一个转角,刹那光影变换,这光点才兀自不甘地从他唇角处一掠而过,仿若一个一闪即逝的轻吻,十一视线追着那光点而过,一时只觉目眩神迷。
他心如擂鼓,喉结颤动发出一点轻微声响,这声响落在十一耳中却彷如一记闷棍当头砸下,可谓振聋发聩,他霎时回神,连忙收回视线,又很是心虚地往后挪了挪身子,这一动才发觉自己手臂僵麻,乃是因着方才太过专注紧张所致。
他勉力定神,心下不由又是一阵懊悔,暗道也不知是自己伤势未愈,还是受那毒药影响,竟是心神不净,方才险些不能自控。
以雁惊寒之敏锐,自是早已察觉到十一落在他脸上的视线,既已知道对方心思,这股视线便难免引人多思,纵使他有意忽略,然而眼看着对方又一次扫过他唇角位置,竟是又往下逡巡,落在脖颈之上,联想到山洞中那一触,终是忍无可忍,不由得在心中暗骂:“十一平日里看似端方规矩,寡言守礼,却不想竟似个登徒子一般,当真是不知羞耻!”
想到这里,雁惊寒更是断定十一先前所为定然是有意为之,登时也顾不上对方已及时“悔改”,眼中冷意闪过,猛然转头朝身后瞪去。
可惜十一却未能接收到他这气势凛然的一眼,雁惊寒乃是乌发半束,这束发因着昨日一番折腾本已有些松散,今日又未及整理,加之马匹颠簸,恰在此时又一阵冷风吹来,他这一转头可谓怒意凛然,动作迅疾猛烈,那别在发间的簪子却有些遭不住,径自斜飞出去,竟是被他这一甩给甩脱了。
于是,本在懊悔自厌中的十一,察觉到自家主上动作,下意识抬眼看去,冷不防便被迎风吹来的发丝糊了满脸,登时愣在原地,偏偏那阵风还犹自不散,一阵一阵连绵不绝,霎时将雁惊寒柔软的发丝吹成了钢针一般,反复抽在他脸上,虽说算不上多疼,但不过片刻也已让人脸颊生麻。
十一被这一番变故惊得愣住,雁惊寒也不遑多让,待他反应过来,就见对方正一只手勒马急停,一只手伸出想将他发丝拢在手中。
然而这发丝好似也知道主人之怒,有心替他教训十一,加之又有“妖风”相助,登时气势大涨,乱糟糟舞作一蓬,十一“双拳难敌四手”,登时左支右绌,若是换了旁的什么,他自是可伸手一轮一把将之抓住,但他向来对雁惊寒珍重非常,便是连他身上的一根头发丝也不敢有丝毫怠慢,加之又怕手上失了力道,将对方扯得疼了,如此这般,这发丝仗了主人之势,登时更是猖獗,直将十一抽得双眼眯缝,待到马儿停下,他两手齐用,这才手忙脚乱将之制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