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剑影(159)
“不错。”雁惊寒闻言,点了点头。只见他眼中讥诮之色一闪而过,突然转眼朝东边看去,意味不明道,“看来不只是武林大会,这常青门也十分有意思。”
“是,主上明辨。”十一连忙应道。
雁惊寒也不知自己是何缘故,自从重生以来,每每听得十一这般一本正经地“恭维”自己,便总觉着有些别扭。
只是他此时转头看去,见对方虽然一脸严肃,手上却还拿着一个烤番薯,不免又有些好笑。顿了顿,方才淡声道:“继续。”
十一闻言却并未立时开口,只见他眉头微皱,好似有些拿不准似的。沉吟片刻,方才接道:“其二便是沈姑娘本身。据属下观察,她对沈慎用情至深应当不假。然而她今日所为,细细想来,却好似不只为情......”
“不只为情?”听到此处,雁惊寒突然开口。只见他伫足停步,转身朝十一看去,脸上神色难得有些不认同。
想了想,这才问道:“十一,沈毓乔今日所为显然另有打算,若我所料不错,与崆峒会面兴许才是她意图所在。既然如此,你又怎知她一定有情?”
他这话之意,分明便是说沈毓乔既然早有他意,那么她今日在铜雀楼上流露的这一番痴心,又怎知不是做戏呢?
雁惊寒说起正事时本就颇为认真,此时这般开口质疑,便下意识带出了几分威严之色。这一切全然是习惯使然,他自己身在其中或许不觉得,但十一却是立时便感觉到了。
见状,他下意识低眉敛首,又细细回想一番,这才慎重答道:“禀主上,属下并无证据断言沈姑娘今日是否真情流露。”
顿了顿,不知想到什么,只见他突然又抬起头来,直到对上雁惊寒视线方才接道:“若真要说起来,这更像是属下的一种直觉。属下只是觉得,若她当真只是为着最后与崆峒碰面,其实先前不必与沈慎如此纠缠。如此反复求证,沈姑娘也许还是想求一个结果。”
雁惊寒方才见着十一反应,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过于严肃了。故而他此时听得十一所言,便并未急着辩驳。
只是仍旧眉头微皱,一看便知还是对此事心怀疑虑。
十一知道以雁惊寒之性,又何曾仅以“直觉”二字论事过?他的主上凡事总要想个清楚明白,问个缘由意图。然而情之一字,有时本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故而他这话出口,原本已做好准备雁惊寒接着细问,甚至与他条分缕析一番。却不妨等得片刻,仍旧未见对方开口。
十一抬头看去,见雁惊寒兀自转身往前,一边迈步一边拧眉沉思,想了想,只以为对方尚在琢磨。便也并不急着出声打扰,只静静跟在他身后。
然而过得片刻,久到十一都不禁疑心对方兴许已在思量旁的事情时。却见雁惊寒再次停步转身,张了张嘴,看着他犹疑问道:“十一,你方才说沈毓乔想向沈慎求一个结果。那依你之见,难道她最终执意与崆峒会面,也是由这个结果所致?”
十一闻言,不由心中一震,只见他倏然抬眼,面上不敢置信之色一闪而过。似是不明白雁惊寒言语之间,分明并不习惯顺着他此番缺乏实证的直觉感受思索,为何此时所言却又是凭着他先前话音推论而出。
雁惊寒话音落下,眼见十一并不答话。不免心中奇怪,他顿了顿,正打算开口提醒。
然后话到嘴边,他眼见十一神色变换,想到什么,突然反应过来,竟是勾了勾嘴角,温声补道:“我见你言辞之间不乏笃定,想来应该是十分有把握的。”
他这话出口,神色之间不乏认真,然后雁惊寒又何曾是只凭人“言辞笃定”便肯信任之人。
他这般反应,倒好似方才思索再三,最后也只是全凭心定,便下意识选择相信十一这由直觉而出的结论了。
想到这里,十一喉结微动,只觉心中早已软成一片,几乎要化在雁惊寒这难得一见的柔软里。
于是,他想了想,一面点头答“是”,一面说出了自己心中那个更无根据之论:“属下观沈姑娘看向沈慎眼神,该是非真情不可现。”
作者有话说:
觉得之前表达得不够到位,所以把后面一截改了一下。
第124章 不详之感
此时距武林大会仅余十日,各派人马齐聚武陵城中。
雁惊寒与十一甫一入城便直奔铜雀楼而去,耽搁了许多时候,等到入住时才发现各处客栈早已人满为患。
原本若是换了其他地方,雁惊寒还可前往揽月楼据点落脚。
但此处到底是常青门所在,换句话说也即如今的正道魁首之地。能不能做到姑且不论,雁惊寒即便是为着一表诚意、维持平和,也断然不会堂而皇之在此处设点。
故而如此一来,雁楼主如今倒是险些要“露宿街头”了?
在问过三家客栈后,十一面容渐沉,不由得又一次在心中暗骂自己思虑不周。
眼见雁惊寒抬头张望,虽然面上神色未变,但显然心中也不无忧虑。他想了想,突然上前两步,赶在对方再次迈步前开口拦道:“主上,看这情形,这城中客栈该是住满了人。不若主上先在此处稍候,待属下想想法子?”
十一这话出口,说得十分寻常,只好似是要随手解决什么小事一般,且用词虽是“想想法子”,但言语之间却分明把握十足。
雁惊寒听罢,只稍一转念,便反应过来他这法子是怎么个想法。
雁楼主倒对此举并无异议,也不讲究什么君子之规。只是在第一家客栈时十一便曾试过用银钱“买房”,奈何如今这武陵城中,住的大都是门派子弟,多少都有些来头,自然是不屑于为几点碎银让房的。
既然这明的不好使,想也知道只能用暗的了。想到这里,雁惊寒不觉转眼往客栈大堂扫去,似在琢磨挑哪一位下手才最为合适。
只是他视线所及之处,突然瞥见一道颇为眼熟的身影。想到什么,雁惊寒嘴角轻勾,突然意味不明道:“不必了。”
十一见状,下意识顺着他视线看去。就见这大堂东南角处,正坐着一位身穿劲装的高挑女子——正是恢复本身的胡若眉。
一眼扫去,她周边还坐着数十名同伴,虽未着聚海帮统一服饰,但十一却觉其中几位略微面熟。想来应当便是此次同胡若眉一道来参加武林大会的帮众了。
“蛊虫”一事,至今仍紧紧缠缚于雁惊寒周身,而于胡若眉而言,显然也同样如此。
故而即便雁惊寒已然易容,甫一碰面,只肖有意提示一二,再加上站在他身后的十一,胡若眉几乎转瞬便已将他认出。
雁惊寒此时正坐在桌边喝茶,他看了看自进房起便一直站在门边、小心打量的胡若眉。
大约是还没有忘记这房间还是对方方才命手下帮众腾出来的,雁楼主难得有意缓和气氛,主动开口道:“胡帮主请坐。”说着还抬了抬手,又亲自倒了一杯茶递过去。
胡若眉听得“胡帮主”三字,脸上怔愣之色一闪而过,张了张嘴似乎下意识想要开口反驳。然而她话到嘴边,想到什么,又未曾开口了。
只顿了顿,而后依言在桌边坐下,视线扫过面前茶盏,终是抬手抱拳道:“多谢雁......”说到这里,念及此处人多眼杂,她连忙收住话头,转口道,“叫我胡姑娘便好。”
雁惊寒闻言,不置可否,只顺着她话音答道:“那胡姑娘也同在扬州一般唤我姜公子即可。”
胡若眉闻言点了点头,大约是听得“扬州”二字,只见她神色稍黯,垂头坐在桌边竟是看着那杯茶发起呆来。
她这个样子,乍一看去,好似是在等雁惊寒开口,实则心事重重,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雁惊寒见状,不由挑了挑眉,转头与十一对视了一眼。
他自碰面起便发现胡若眉神色凝重,周身好似始终绷着一根弦似的。可见扬州一别,聚海帮变故仍对其打击颇重。
又兼自此之后便要独挑大梁,想来依着胡广泉之前种种作为,一招真相揭露,她必然也颇受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