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剑影(115)
想到这里,她更是不得不打起十二分心思,兀自琢磨了许久,直到联想起近日江湖中的种种传言,以及合欢宗秘制的“江湖美男子一览”,这才灵机一动,隐隐有了些猜测。
呵,凤卿心中冷笑,如若她这猜测成真,此事无异于一个烫手山芋,难怪对方不肯言明。
她在这江湖中沉浮数十载,自然也不是吃素的,既然如此,便索性打定主意只做一个“依令而行”的木偶,旁的一概不管。
这潇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再加上如今进进出出、身怀武功之人多如牛毛,虽说那信中所言还算详尽,但傻子都知道,若是有心遮掩,只需稍加易容打扮一番便能换做另一副模样。
更有武功高强者,能将一身内力尽数收敛无形,一眼看去,便仿若普通人一般。
因此,若想要光凭表相寻人定然是行不通的,但一个人的气度却是难以遮掩,此外如今潇城中的武林人士几乎都是为着赶往武林大会,大都成群结队,来自各路江湖门派,若是单独二人的反而少见。
想到这里,凤卿便打定主意先从此处着手。
但她也明白大隐隐于市的道理,即便如此想要在短时间内获知某人行踪,只凭她一双眼睛也是万万不能的,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此事若是有了飞龙帮帮手,自然好办许多,加之她心下也另有计较,便索性寻了个由头,三言两语请了游龙替她找人。
她既要寻人,又不愿太过声张以致打草惊蛇,便只让游龙吩咐亲信在各处客肆酒楼中打探,自己亦是亲力亲为。
至于若是一着不慎未能成事,那也怪不得她,毕竟若是她所料不错,她一个小小的合欢宗可斗不过揽月楼。
凤卿顾忌雁惊寒之势,只是碍于形势,这才不得不出手找人,偏偏这找人还不能太过敷衍,如此这般,她本就诸多犹疑,只得心怀侥幸,若是不叫她碰上最好,却不想老天爷偏要跟她作对。
以风卿混迹江湖多年所炼成的眼力,几乎是在雁惊寒与十一进门之时便已心下一凛,不觉暗暗留心二人动作。
即便雁惊寒面容被兜帽遮掩看不清楚,又有意将自己表现得彷如一个普通人一般,但习武之人游走于刀剑之间,对危险总有一种近乎本能的直觉,如凤卿这样的老狐狸则犹甚。
更何况她见着十一那双眼睛,即便只是匆匆一瞥,也总觉在哪里见过。
风卿从不怀疑自己多年闯荡所练就的本能,毕竟这本能曾令她躲过无数明枪暗箭,直至今日坐上合欢宗长老之位,就连她远胜于她的师姐——曾经的合欢宗宗主都已经死了二十多年,她却仍活得好好的。
但她到底思虑众多,加之又未能确定,便有意按下不提,想着寻机试探一番再做打算,却不想游龙竟看出不对,先行遣了这游守忠行事,若对方当真是揽月楼楼主,此举便无异于找死!
然而事已至此,不论心中究竟作何想法,凤卿也不可能在此时当面与游龙撕破脸。
念头转过,她已假意顺着对方话语缓下脸来,但想到游守忠方才说“未曾发现不对”,面上不觉又浮起一层冷霜,想了想确认道:“你说你未曾发现不对?怎么个未曾发现法?你事无巨细说个清楚。”
她到底是合欢宗长老,一句话出口已不觉带了几分命令之意,游守忠听了,并未立时回话,只将视线转向游龙,见对方点头这才开口。
将手下帮众如何监视打探,再到先前自己又如何潜入雁惊寒房中探查一一道来。
凤卿听到“监视打探”已是不满,再听到游守忠说起潜入后的种种,更是心头火气,直欲破口大骂。
但这一切分明是游龙这个蠢货私自安排,游守忠不过是他手下的一条狗,骂他便无异于骂游龙,她只得将这声“蠢货”硬生生咽了下去。
直到最后,耳听得游守忠说道“我正待掀帘朝床上细看,冷不防突然察觉到另一人呼吸,这才意识到床上躺得有两人,大惊之下只得匆匆后撤......”
她终于按捺不住,一掌拍在身旁桌上,咬牙怒道:“进了房中连人都没摸清,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一掌下去桌上已浮现裂纹,显然是用上了内力,凤卿此时声色俱厉,哪里有往日的半分娇艳妩媚之态。
游守忠听罢却不为所动,只静静抬头看她一眼,那眼神无波无澜,只莫名透出一股杀气,显然并不将她放在眼中。
凤卿见状,更是冷笑连连,但不过转眼,倏而又变了脸色,突然话锋一转,笑意盈盈道:“传闻游老帮主在时,时常夸你能得飞龙刀精髓,如今看来,倒也不过尔尔。”
江湖历来传言,飞龙帮上任帮主游远山不仅刀法过人,为人更是乐善好施,据闻这游守忠乃至游龙之妻都是他从前领回帮中的孤儿,自此便成了游龙的师兄妹。
偏偏同样是游远山亲自教导,游龙身为其亲子,于刀法一道上却比游守忠还差了一点,因此从前还有流言称游远山要弃亲子于不顾,将这帮主之位传给游守忠。
她此话出口,可谓杀人诛心,更是明晃晃的挑拨离间,果不其然,话音落下,游守忠垂在身侧的双手立时握紧,而一直在旁观望的游龙亦沉下脸来。
凤卿见状,自觉出了一口气,此番擅自行动,无论是游龙自身另有所图,还是这游守忠又在对方面前支了什么招,总归是跟她做对,她自是不可能一味忍气吞声。
想到这里,她眼神冷冷转着,只将这二人的反应当做看戏。
过得片刻,反倒是游龙率先开口,只见他上前一步,很是亲切地拍了拍游守忠肩膀,哈哈笑道:“师兄刀法自是过人,我自愧不如,”仿若他方才的反应只是错觉一般,紧接着又将话题拉回原处,“师兄方才说房中还有一人,莫不是先前跟着他的侍卫?”
游守忠见他这样,这才将握紧的拳头松开,很快顺着他话音道:“我并未见着床上之人是谁,但据先前探查的人所言,这二人自入客栈以来便一直待在房中,不曾与其余人来往。”
游龙听罢,不知想到什么,搭在游守忠肩上的手收了回来,眼中更是突然闪过一丝鄙夷,仿若看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般,皱眉朝凤卿问道:“两个大男人睡在一张床上,卿卿,你这要找的是个断袖?”
凤卿本就先入为主,如今听了游守忠讲述,更是疑心雁惊寒二人兴许早已看出破绽,只是守株待兔罢了。
如若不然,这二人也太过无害了些,尤其那侍卫分明会武,以飞龙帮底下那帮杂碎的本事,守了整整一个下午还能不被发觉?
然而她此时听了游龙所言,却反而有些犹疑了,毕竟她可从未听说过揽月楼楼主是个断袖。
虽说揽月楼这位楼主自来鲜少在江湖上露面,合欢宗亦对其知之甚少,但她素来听闻此人虽年纪轻轻,却行事狠辣、手腕过人。
如今因着“蛊虫”之事,揽月楼毫无疑问正处在风口浪尖之上,若是此人当真是揽月楼之主,这次出门想必也是为了这此事,如此一来,难道还会有心思带着男宠恩爱?
她左思右想,仍旧未能理清头绪,恰在此时,突然又听游龙问道:“卿卿,你先前曾与我说,此人负心薄幸,害得你合欢宗弟子动了真情却又弃之不顾,故而才着意找他报仇?”
凤卿听到这里,心下已暗道不好,果不其然,下一秒便听这游龙又接着问道:“这......难道这人竟是男女通吃?”
凤卿原本便是随口编了个由头,此时骑虎难下,只得点了点头权做应答。
然而游龙却好似颇为好奇,竟又接着道:“原来如此,不知此人究竟姓甚名谁,出身何处?”
他这话问得直接,好像真是话赶话到了这里便顺嘴一提,然而凤卿听罢,先前那种不对劲之感却又立时浮了上来。
她与游龙相处多日,自觉对这人已摸了个八九不离十,原本早已认定对方乃是个酒囊饭袋,只徒有帮主之名,然而此时一想,却又不禁自问:当真如此吗?
她素来行事慎重,想到这里,便只作出一副恨铁不成钢之态,不屑道:“呵,一个臭男人而已,我管他姓甚名谁,只是日前收到消息,说此人来了潇城,左右我人在这里,总归得让他尝尝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