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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阳大人升职记(189)

作者:天谢 时间:2025-10-08 16:20 标签:爽文 强强 万人迷 HE

  不过,按常理推断,萧珩若真有谋逆之心,挑唆小八刺驾,那么方才就不会拼死护驾。今日若无萧珩及时出手,他怕是要殒命于毒箭下。如此看来,诬赖报复的可能性十之八九。
  还剩一两成,是他根深蒂固的性情与经年累月的帝王生涯所导致的,对所有人的不信任。
  眼见现场局面混乱胶着,远远地飞驰过来一队骑军,领头那人身穿盘花战袍,头戴翎盔,打扮看着颇为眼熟。
  延徽帝眯眼眺望,认出是长姐昔年的战袍,又听得锦障区有宫人叫道:“是长公主!殿下带着‘女骑’来救驾了!”
  女骑……延徽帝想起来,前几日秦折阅向他恳请增加卤簿,人数还真不少,足有三千之众。他拒绝了,但长姐难得放低姿态,说这些都是因战火受难、无家可归的女子,练得几分骑射,就做殿前仪仗,即能给她们糊口的活路,也能充公主府的门面。
  当年延徽帝忌惮的是长公主麾下三千精锐凤宸卫,如今一听这些人全是女子,下意识就松口气。吴宫练女兵的孙武斩了宫妃的脑袋,最后也只练出了闻鼓点转向;后赵武皇帝石虎打造千骑美人仪仗队,全是英姿飒爽的花瓶。在他看来女骑不过是别样风情,搏君王一笑的消遣罢了。
  既然长姐想要个花团锦簇的仪仗队,也许是想在百花丛中缅怀逝去的青春,又不花他的钱养,那就准了吧。
  没想到这些女骑除了日常充门面,还能驰援救驾,也不尽然是花瓶。
  转眼骑军近前,一半去安顿场中女眷,另一半在秦折阅的带领下冲到溪边,以弓箭支援陷入缠斗的奉宸卫。
  秦折阅翻身下马,走到延徽帝面前,顾不上行礼,直接托着他的手臂,急切问道:“阿檩受伤了?严不严重?”
  延徽帝已经很久没听长姐这么叫他了,望见秦折阅眼圈泛红,他心生触动,仿佛一息之间回到少年时,听长姐拖长了声音唤:阿檩啊——阿榴啊——回家吃饭啦!
  秦檩的眼眶也有点湿润了,说:“皮肉伤,不碍事。就是年纪大了不比从前,没那么容易愈合。”
  秦折阅转头唤随行大夫:“快,来给皇上看伤、包扎!”
  她看着大夫清理创口,敷药包扎,黯然道:“以为辅佐你登基,我也算完成爹娘的嘱托,没想我弟一把年纪还要吃这样的苦。夜里爹娘要入梦骂我了。”
  秦檩不想她都这个岁数了,还记得爹娘当年“长姐如母”的嘱托,早已冷硬如铁的帝王之心,也禁不住温软了片刻。
  此时周围局势已定,混乱渐清,刺驾的死士要么被当场诛杀,要么自尽,少数被俘虏。个别混在宫人队伍里,想要趁乱逃离的,也被细心的女骑们揪了出来。
  萧珩此时才顾得上自陈清白,向延徽帝谢罪:“臣为护驾,不得已杀了八皇子,是不赦的大罪,臣愿领罪。但八皇子临终之言,全是诬赖,臣纵死不认。”
  延徽帝垂目注视萧珩,慢慢道:“秦温叙杀父弑君,与畜生无异,你为救朕而杀他,是杀了头畜生,何罪之有。他临死胡乱攀扯,朕心里明镜似的,自有定论。至于你,今日救驾有功,朕也会论功行赏。”
  萧珩叩谢圣恩。
  尘埃落定后,指挥使宁却尘带着人马姗姗来迟,向皇帝谢罪。
  延徽帝心中不悦,但没有当场责罚,只是不冷不热地说了句:“同去看看皇后如何了。”
  延徽帝转身后,宁却尘看了一眼秦折阅,后者朝他赞许地微微点头。
  坍塌大半的观景台上,皇后任嫣已从巨石下被搬出来,上半身完好,下半身成了骨渣肉齑,血污满地,死状惨不忍睹。
  再怎样也是少年夫妻,长伴了四十年,平日不声不响地毫无存在感,如今骤然失去,仿佛往岁年华也一并被带走了似的。延徽帝心中沉重悲凉,长公主更是悲恸地哭道“弟媳可怜”,扶住了延徽帝的后背。
  延徽帝怒道:“都是那两个畜生造的孽!秦温叙死有余辜,废为庶人,曝尸于乱葬岗。秦泓越与那些生擒的刺客,交与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司会审,奉宸卫陪审,情况时时上报于朕。朕要看看,这场刺驾案究竟还有多少人牵扯其中!”
  萧珩想出言提醒皇帝一件事,但又觉得众目睽睽不是合适时机,便打算过后私下再提。
  延徽帝转念,又道:“是小十一率先示警的?这事与他也有关系?”
  萧珩朝身边一名奉宸卫使个眼色。那人立刻回答:“十一皇子是被九皇子以捉虾为由,诱骗到溪边,目睹了观景台上一幕,才失声尖叫呼救的。”
  延徽帝颔首:“想来也是,泽墨才十岁,懂得什么谋逆?他本就体弱,受此惊吓,回宫后可要好好调理。”
  韶景宫的宫人们连忙应喏,而谈丽妃搂着惊厥未醒的儿子,根本不敢靠近血腥味扑鼻的观景台,在溪边呜呜地哭。
  延徽帝说:“皇后辛劳一生,竟被养子谋害,实是天妒良善。遗体残缺至此,还是尽快入土为安吧!国母丧仪,理当顶格隆重,祔享太庙,着礼部即刻去操办。”
  言罢,他转身拉着长公主离开现场,把后续事宜都交给宫人打理。
  萧珩与宁却尘亦步亦趋地跟随着圣驾。
  延徽帝问长公主:“皇姐驰援救驾,功不可没,想要什么奖赏,朕都可以给。”
  长公主自然不会把“都可以给”当真,她慨叹道:“姐姐爱护弟弟,人之常情,哪儿要什么奖赏呢?”
  延徽帝听了越发坚持:“长姐尽管开口,不必心怀顾虑。”
  长公主想了想,说:“那臣就提请,将女骑编入禁军制度,与金吾卫、羽林卫共同宿守京城,保卫圣驾。如此,今后我才能多放点儿心。”
  延徽帝略一思索,点头道:“准。”
  进入御辇,萧珩见左右无人,再次行礼道:“皇上,八皇子临终之言,的确是报复臣的诬告,求皇上明察秋毫。”
  延徽帝说:“朕说了心里有数,你不必如此担心,下去吧。”
  萧珩告退时暗想,以延徽帝多疑的性子,应该能领悟到他的提醒。
  果然,没过多久,延徽帝猛然醒悟:小八临死前所喊的,说明他已知道“前几位皇兄的死因”!但不知真正的泄密者是谁,也不知他是否将此事告诉了小九。若是三司会审,万一从秦泓越口中审出什么……
  他当即掀开车帘,对随行太监下旨:“把秦泓越与被擒刺客交予奉宸卫专审!毕竟是天子家事,其余三司不宜介入。”
  司礼监领旨。
  延徽帝这才松口气,坐回座椅上,又想:文官们定然有异议,得再安排一个科举出身的副审官,好堵他们的嘴……叶阳辞?他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第138章 哭国母还是老公
  皇后任嫣崩逝,举国大丧。
  礼部为任皇后上了十三字谥号,通常简称前两个字“懿善”。
  延徽帝下令罢朝三日,京城百姓亦停业三日,禁音乐、屠宰、嫁娶。
  梓宫停灵期间,百官哭临与行奉慰礼三日,服斩衰二十七日,待皇后梓宫入葬帝陵之后还要素服百日,以示缅怀。
  斩衰是“五服”中最重的丧服,用粗糙的生麻布制作,边缘不能缝,露着毛边,是“披麻戴孝”中的最高规格。
  除了皇帝一身深色素服,御皇宫西角门。上至皇子、宫妃,下至文武百官,全都要服斩衰,接连三天去西角门外哭。就连九皇子秦泓越,听从皇兄狠心牺牲养母,人死后又念起她平日的优柔之处,在狱中扎稻草衣披身,大哭不止。
  如此一来,根本审不了案,只能先暂缓三日。
  先前八百里急递“班师令”的驿兵,从辽北临潢府的鸽署,飞鸽传书至京城,也正是在此时被兵部收获。
  “飞鸽传书”看着便捷,其实限制颇多。首先饲养成本高昂,基本上只有官府的鸽署与达官贵人才负担得起。其次,鸽子认熟鸽舍后,只能定点来回,不可能五湖四海乱飞着找人。目的地若无定点鸽舍,就无法使用飞鸽传书,其他传信鸟亦是同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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