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言说夜晚(80)
“可能鬼太瘆人,狐更可爱吧,不过我也觉得,这样的改编毫无道理。”
他们就这不太合理的改编多聊了两句,达成了不少共识,沈司鸿突然伸手摸了摸盛宁的脸,微笑说,你跟你姐姐,真的长得很像。
好巧不巧的,这一幕就被匆匆赶来的蒋三少看见了。
为给未来姐夫留下好印象,蒋贺之今天穿得格外帅,正装领带,发胶背头,敛去了以往的桀骜,倒似秀场上的男模。他拿着一束白玫瑰,一步三格台阶,急匆匆地往二楼跑,结果刚上楼就看见了这一幕——
一个男人,一个貌似谦谦的高大男人,与盛宁并肩立在盛艺的一排演出剧照前。他们可能在谈论艺术,可能在谈论盛艺,然后四目相视间,那个男人就伸手摸了一摸盛宁的脸,而盛宁竟完全没有阻止这个无礼动作的意思。
盛宁看见了他,扬声道:“贺之,这里。”
蒋贺之走上前,伸手就揽住了盛宁的腰,这份亲昵,旁若无人。他细眼打量着身前的男人,不怎么客气地问:“怎么称呼?”
“沈司鸿。”对方却没问他的名字,直接就喊了一声“蒋队”,笑着说,“蒋队名不虚传,这么帅。”
“原来是沈秘书。”蒋贺之问,“你居然认得我?”
“当然。”沈司鸿说,“我以前跟你一样也是警察,现在你们市局里还有不少我的老战友呢。”
蒋贺之微微挑眉:“哪个警种?”
“特警。”沈司鸿补充道,“缉毒。”
蒋贺之不甘示弱,谎话张口就来:“我也是特警。”
那几根迟钝的情感神经不足以让盛宁闻见空气中弥漫的醋味,他只提醒道:“演出已经开始了。”
他们进场的时候正赶上小倩出场。
这个时候盛艺就不是盛艺了。剧场内雾气袅袅,四面完全暗沉,忽然光线扑眼而来,舞台中央的高台上渐渐浮现一个艳女,在纯白长绸中飘飘起舞,亦人亦鬼,亦仙亦妖。剧场里充斥着倒吸一口冷气的“嘶嘶”声,周遭的观众,男男女女,老老小小,都发自肺腑地惊叹:好靓啊。
随着舞台灯光再度捻暗,黑暗中,凄美的乐声响起,仿佛这个美丽女子于深夜独自泣诉,哀转久绝。
盛宁忍不住朝四周看了一眼,他发现沈司鸿没有落座,而是站在剧场角落,由于光线晦暗,他无法看清他的眼睛。也不知道注视曾经心爱的女人,这个男人会是什么表情。
当演出过半,小倩与采臣陷入痴恋,他又回头去找他,但沈司鸿已经不见了。
演出圆满结束,掌声经久不息。
盛宁与蒋贺之来到后台,向盛艺献了花,也见到了她口中的结婚对象。
盛宁完全没想到,自己未来的姐夫竟是个极其老相、又矮又黑的胖子,一身夸张的满是LOGO的暴发户行头,别说跟谦谦君子沈司鸿相比,便连那位一直殷殷追求的覃剑宇覃处长都远远及不上。
准姐夫递上名片,挺热情地自我介绍道:“我叫张宇航,因为这个名字,小时候一直梦想着当宇航员,没想到长大倒成包工头了。”
自称包工头肯定是谦虚了,泰道公司规模不小,这人的身家不说富比王侯,也早过了亿。盛宁接过名片,低头看了一眼道:“前阵子我的同事应该去你的公司了解过情况。”
“对对,我在外头出差呢,听员工汇报过,没什么问题吧?”
“没什么问题。”盛宁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说好共进晚餐,共叙家常,但一桌四个人里好像三个都不高兴,只有这个张宇航一直扯着嗓门聒噪,尽讲些带点颜色的、却又十分不好笑的蠢笑话。为显亲昵与宠爱,他还管盛艺叫“傻猪猪”。张宇航并不是土生土长的洸州人,这让他的发音听来倒比他的笑话可笑。
虽说人不可貌相,可盛宁实在无法理解,姐姐为什么在众多追求者中,偏偏选了这么一个男人。这让他不禁怀疑,这场婚姻根本就是她一次不计后果的报复。报复那段夭折的爱情,报复那场无妄的车祸,也极有可能是报复她这本不该坎坷的人生。
盛艺似乎看出弟弟不满意,也拉下脸来,赌气似的说了句“今晚我不回家了”,就让身边这个憨胖的男人结了账,跟他走了。
雨虽暂时停了,但云依旧重,夜幕笼罩的城市呈现出一片发旧的烟灰色。回程路上,盛宁与蒋贺之各揣心事,一路沉默。
然而一迈进家门,蒋三少就发火了。
他单手扯了领带,发泄似的摔在床上,回头冲盛宁吼道:“难道是个男人就可以摸你的脸吗?”
第55章 旧爱(二)
“难道是个男人就可以摸你的脸吗?”
“为什么不可以?”盛宁茫然瞠目,男人摸男人怎么了?小题大做。
“你……”蒋贺之一口恶气怄在胸口,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继续一脸怒容地质问道,“你能不能有点身为‘人妻’的自觉,别人摸你的脸,你就一动不动任人家摸吗!”
“沈司鸿跟我哥没两样,他跟我姐是青梅竹马,初中的时候就天天在我家蹭饭了,你到底在介意什么?”这种“介意”意味着“不信任”,他是半路出家的基佬,又兼情感障碍,确实迄今还没有这方面的自觉。他认为蒋贺之的一腔醋意毫无道理,还很幼稚,于是真就白眼道,“幼稚。”
“轻浮。”回击完这一声,蒋贺之摔门欲走。
“你去哪里?”盛宁惊愕地瞪大眼睛,这人诋毁完自己的品格之后,居然扭头就走了。
“住酒店!”蒋贺之扬了声音,头也不回。
“等等,”盛宁也来了脾气,从衣柜里取出一只空的行李包,啪一声摔在床上,“把你要的东西都带走。”
止步,回头。四目相视片刻,蒋贺之突然走过来,一把就将盛宁打横抱起,他说:“这屋子里,我只要一样东西。”
“脸呢?”盛宁其实也没真生气,这下便有点憋不住笑了。
“要什么脸?不要脸的美人暖床,要脸的只能独守空房。”
“谁给你暖床?”发牢骚还发得挺押韵,盛宁终究没忍住,噗嗤笑了,“欺人太甚。”
“以后不准到处勾人,”蒋贺之垂目看着怀里抱着的盛宁,一双深长华丽的眼睛含情脉脉,似嗔似笑,“狐狸精。”
“我是狐狸精,你呢?”盛宁努力板下脸,还击道,“登徒子。”
“我承认啊,登徒好色,就好狐狸精的色。”气到这会儿已经不气了,忍到这会儿却再忍不住,说罢,他便低下头去寻他的嘴唇。
盛宁也来了情绪,抬手环住蒋贺之的脖子,将他带近自己。他先迎上去,用舌尖轻轻描画对方的嘴唇,然后又含着他的舌头咬了一咬。他边咬边轻声说:“姐姐今晚不回来。”
“那么,”一句话,蒋贺之的眼神也陡然危险起来,他用鼻尖蹭了蹭盛宁的鼻子,沉着嗓音问,“可以做到天亮吗?”
平时两人亲热,但凡盛艺在家,必然不可能尽兴。何况小梅楼事件之后,盛宁就一直恹恹带病,身体更是万分敏感,尽管没少调养,但弄他狠了,他还是受不住。所以别说做到天亮从未有过,蒋三少最多也只食七分饱,有时便是亲一亲、蹭一蹭,也道满足。
“轻点,”盛宁点头,轻声关照,“别让我疼。”
话音刚刚落地,他就被一把抛到了床上。
互相扯皮带、脱衣服,还没完全赤裸相见,蒋贺之就已迫不及待地将盛宁压倒,俯撑在他的身上。嘴唇触及嘴唇,从温柔到狂乱,蒋贺之一边堵着盛宁的嘴吮咬,一边伸长手臂去够取床头的润滑液,但盛宁却摁住他的手背,止了他的动作。他从一个几欲令自己窒息的长吻中逃脱出来,喘息着说,天亮前我都是你的,你先……先满足我。
盛宁提膝,分腿,任蒋贺之身体下滑,用牙撕咬,用舌揉搓,一路由自己的下巴、锁骨延伸至乳头、脐窝……最后把脸完全埋进了自己的胯间。性器的前端被温暖湿润的口腔包裹,铃口被舌尖轻轻搔弄。他能感受到,自己的一部分正被他爱的这个男人尽力往喉咙深处吞咽。这也是他深爱他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