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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来言说夜晚(45)

作者:金陵十四钗 时间:2024-12-17 08:25 标签:破镜重圆 虐恋

  梅思危笑意加深,从随身的中式手提包里取出了一枚小小的纸包,将它递给了廖晖。
  廖晖皱着眉头问:“这是?”这枚纸包的外观像茶包,他放到鼻端下闻了闻,能闻见一股幽幽的梅花清香,跟她身上的气味相似。
  这香气又催迫他想起了盛宁。尽管对他失望透顶,他仍无法不去阴暗地想象,这个难眠的长夜他会在哪里,会干什么,会否在跟那个男人干些什么。
  在阵阵梅花幽香中,廖晖的眼里突然胀满了不甘的泪,连盛宁那张在他看来极具神性的脸都蒙上了一层肉欲色彩,令他愈加沉沦,也令他愈加痛苦。
  “这是我的独家配方,百试百灵,为它折腰的‘英雄’数不胜数。”梅思危手中的纸包其实是一种迷药和性药的混合物。她将它送给了廖晖,对他微微一笑,“对付那种故作清高的男人,最好的法子就是毁掉他的清高。”
  东躲西藏这阵子,李乃军的日子委实不好过。有监控的闹市他都不敢去,只能暂时藏匿在人迹罕至的郊县,睡那种无照经营的小旅馆,还经常三餐不继。
  机场、车站、航运中心,到处是他的大头肖像,白道肯定走不脱了,李乃军又把外逃的主意打到了黑道上。为免泄露行踪,他换了一部新手机,主动给阿德打了电话。
  阿德约他在一偏僻的河道旁见面,亲自开车前来。
  李乃军拉开车门上了车,还不断以警惕目光扫视前后左右。阿德见他贼头鼠脑、一脸的惊忧与鬼祟,忍不住冷笑一声道:“安心啦,没有警察跟着。”
  夏夜寂静,月光如洗。李乃军确定了只有阿德一人前来,稍宽下心来,便立即扭头向他哭诉道:“德哥,你替我想想办法,那个什么‘钟应元’根本不是我呀!我前两天联系先前认识的一个蛇头想跑路,可对方二话不说就带人抓我,亏我反应快,没命地跑,否则就真被他们抓着了!”李乃军是真急哭了,他冲阿德撩了撩袖子、掀了掀衣服,身上手上斑斑紫紫,全是摔打的伤痕。
  “你还不明白吗?这就是晶臣在悬赏抓你,只不过赶上万商云集的洸博会,不能正大光明地通缉你。”阿德点着一根外国烟,深吸一嘴后,将一口呛人的烟雾直接吐在李乃军的脸上。虎落平阳被犬欺,曾经高不可攀的李局长如今也只能忍着。阿德一边抽烟,一边慢悠悠地说,“没想到这位蒋三少玩警察游戏这么认真,老大还一直以为他只是来刷履历,为今后从政做铺垫呢。”
  “德哥,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我那些没来得及转移的财产都被冻结了,手头上还有的这些都给你!”李乃军视对方为唯一的救命稻草,又央求道,“我现在每天担惊受怕,听到一点动静都觉得是来抓我的,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别给我,我也帮不了你。”阿德耸了耸肩膀,一脸的事不关己,“那些小弟我是说不通了,你也别指着从别的路子逃出去,这道上所有人都盼着挣那2000万呢。”
  “哼!”眼见自己已沦为弃子,李乃军恶狠狠地哼了一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怨毒的声音,“那他们就祈祷我别被抓着,我可不会像韩恕那样死扛到底,我被抓的那天就是他们一起落马的时候!”
  这话要挟得一点不高明,阿德舔了舔嘴里那口茶黄的尖牙,笑了。
  “不过,德哥,还是你够兄弟啊,这个时候了还来见我——”李乃军自己止住了话音,突然感到了不对劲,他们之间没有这样的交情。他转身想拉开车门逃跑,但已经来不及了——
  一只黑洞洞的枪口顶住了他的后脑勺。他听见身后传来阿德冰冷的声音:“我也是为那2000万来的。”


第32章 思危(二)
  李乃军插翅难逃的时候,公安这边迎来了一位重要的案件关联人。
  小梅楼的老板娘梅思危终于从北京回来了,还主动上门接受了询问。
  询问室里,面对眼前的何絮飞与张钊,她笑容莞尔,落落大方。她说自己刚从北京国家会议中心回来,此次她受邀参加的是全国青年企业家合作大会,与贸促会、国资委的各位领导还有300多名国内优秀的青年企业家代表共话发展,实在是与有荣焉。蒋贺之与沙怀礼站在询问室那面只能单向视物的玻璃之后,微微细着眼睛,打量着这个女人。梅思危说的都是真的,青年企业家合作大会的现场照片已由官媒登出,她是一众绿叶中最耀眼的那朵红花。
  蒋贺之对老沙说:“我们已经调查出,这个梅思危是湖南农村人,本名叫梅小兰,二十年前南下洸州谋求发展,结识了‘新湘军’的老大胡石银,成了他的情妇。我在钟山医院的高干病房跟她打过照面,她当时伪装成了一个护士,应该是去跟韩恕提前串供,好对抗反贪局的审查。”
  话音还未落地,询问室里的梅思危居然转头对着只可单向视物的特殊玻璃窗,朝蒋贺之微笑着挥了挥手,好似知道他正在玻璃窗后谈论自己。
  她明明已经三十大几,但一张紧致的鹅蛋脸上看不出一点岁月的痕迹,笑起来更是眼斜飞、眉似黛,令人如沐煦煦春风。
  沙怀礼的手机适时响了。他接起电话,瞬间变得恭谦、谨慎,只听他连连“是、是”,然后就收了线。
  “我的老领导,省厅的老厅长。”沙怀礼主动向蒋贺之解释,“退休都三四年了,从没主动跟我联系过,倒为了他这个干侄女给我打了这第一个电话。”
  蒋贺之微微蹙眉。他听出来了,这个干侄女就是梅思危。
  不一会儿,又一个电话打进了沙怀礼的手机。沙怀礼看看号码,面色一凛,然后接起电话,语气比方才更恭谦、更谨慎了。
  “你看,才请来问了两句话,领导们就一个一个地来电话了。”收了线,他扭头看了蒋贺之一眼,叹口气道,“就这点时间,这都已经是第三个了。”
  梅思危跟着胡石银在洸州钻营了近二十年,自然认下了不少位高权重的干叔叔、干伯伯,蒋贺之冷笑道:“这就是他们说‘上午抓下午放’‘下午抓傍晚放’的原因吗?”
  “不是不抓,你们连个证据都没有,怎么抓?人家也有话说,我在自己的地方招待朋友唱唱歌总可以吧?”沙怀礼又叹气,道,“物证没有,人证也没有,人家可是省内杰出企业家、慈善家的代表,不能但凭你蒋三少高兴,说抓就抓吧?”
  蒋贺之无话辩驳。洪兆龙一伙在洸州作威作福多年,那些受害者宁选择打落牙齿和血吞,也不敢出面指证黑社会。他微微蹙眉,看老何继续盘问梅思危,而所有问题,这个女人都答得滴水不漏,甚至还主动要求上测谎仪。
  老何问:“你认识谢安德吗?”阿德的全名叫谢安德。
  梅思危答:“认识。”
  老何又问:“我们查到,你名下有一家叫臻雅的医美妇科机构,阿德则有一家叫新摩丽的模特经济公司,他虽不是股东或者法定代表人,但我们已经摸排出他就是幕后真正的老板。你们两者是什么关系?”
  梅思危道:“商业合作关系。有时我招待朋友,会请他为我找一些垫场的礼仪小姐,他也会带他旗下的一些模特到我这里来做些小小的美容手术,不过我开设臻雅只是为了让自己更漂亮点,它完全不是我的主业,也没有盈利的目的,所以每次他带他签约的模特过来,我收的都是友情价。”
  老何道:“有人反应,阿德靠那家模特经济公司胁迫一些受骗的女孩从事卖淫活动,你对此了解吗?”没人反应,没人敢反应,这是专案组自己推断出来的。
  梅思危淡淡道:“谁反应你们应该去问谁,或者直接去问阿德,我不清楚。”
  测谎仪的数值没有明显波动,蒋贺之又细了细眼睛,他发现即使用微表情心理学来鉴别这个女人,她也毫无破绽。
  老何拿出一张岑菲儿生前的照片,问:“这个女孩,你认识吗?”
  梅思危接过照片看了一眼:“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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