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言说夜晚(240)
“为什么?”同窗一场,廖晖同样了解这人的执拗。没有得到满意的回答,一腔不敢宣告的爱意又化作了恨,他突然冷下脸来,阴恻恻地来了一句,“你要知道了我对你那些长留街的邻居们干了什么,保准就不想走了。”
廖晖用一双丑陋的三角眼死死地咬住他,想咬出一点留恋与血性来,可惜,他很快就失望了。
之前隐隐也听到了一些关于长留街的流言,盛宁此刻却很平静。眼里再没有了不甘与不舍,他真正洒脱起来快乐起来,他轻轻一耸肩膀,语调、神情都有了令人难舍的娇态:“会有人收拾你的。”
重新回到车里,蒋贺之主动问:“你这位老同学跟你说什么了?”
“别管他了,我现在只担心,你的家人会不会不喜欢我?”尽管香港与洸州不过相距百余公里,尽管文化交融语言相通,但他还是很不安,很忐忑,他抓着他的手,用仍泛着红的眼睛望住他,“我怕他们不喜欢我。”
“他们当然会喜欢你,”掌心冰冰凉,可见真的很担心。蒋贺之赶紧在盛宁的额上亲了一下,笑着用粤语说,“你好靓啊,真系好靓。”
眼好靓,鼻好靓,嘴唇好靓,连耳仔都好靓,他又犯了老毛病,半贫半真地一直夸他“靓”。
盛宁忍不住打断道:“係唔係夸张啊,到底有几靓啊?”
蒋贺之不假思索地回答:“靓到沊三声。”
“三声?”盛宁受了安慰,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个动人的笑,一扫枯槁病容,“痴线。”
“睡会儿吧,到家了就叫你。”说罢,他俯身吻他,他也回吻,这个吻,先从舌尖烧起来,黏黏糊糊你攻我占,又暖到了心里去。
盛宁闭目时,趋近正午的太阳已照破一切阴霾,他身后洸州的烟尘像大幕徐徐下降。别了前半生,他就这么安心地睡在蒋贺之的怀里,向着他们共有的崭新人生,乘风万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