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夫郎(67)
两人都说不饿,便去了方戍那屋。
于庆隆是真的抱着极大的期待推开门的。主要也是方戍跟他说了好多回“好玩”“有趣”。他还让他打开门,那一副“你一定会倍感惊喜”的样子也让他上了心。
结果他一进屋,“当”的一声,头顶上便有个东西掉下来砸中了他的脑袋!
倒没有多疼,但也是砸中他了!
可他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去管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因为他借着方戍点起的灯,看到屋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简直就跟、就跟废品回收站一样!
这他娘的……
于庆隆的神经“嘎嘣”一下就碎了!
“方守城,你、你说你要给我看的宝贝就是,”他指着屋里那些破石块子枯木条子,“就是这些?”
“对啊!它们都有不同的故事,听我慢慢讲与你听。”方戍拉着于庆隆,“先给你说说与咱们俩有关的。”
“啥与咱们俩……”
“这个!”方戍说,“是我在南河捡来的石头。你看这个纹路,多好看?上面像不像有一朵小云彩?还有这个,这个是我在上溪村拾来的,不知是哪个小孩贪玩,在田边插了一路。一根根的还怪齐整,我看着不错就给拔回来了。我给做成了笔挂和笔架!是不是很有趣?”
于庆隆:“……”有趣吗?混账东西,居然敢拔他木棍,还说他是小孩,还说他贪玩!
于庆隆“呼”一声,下唇兜住上唇朝自己的脑门吹凉风。然而心里那股火可一点也没有消下去。哪怕这些破烂中间多少放着些书呢!
怎么就全都是石头木头泥巴块!居然还有铁定?!
这根本就不像是个正常人住的地方啊,这就像个山洞!洞里的主人审美还巨差劲!还有搜集癖!
他原还想着那保证书要不就先算了,现在?什么算了他要约法一百三十章!
方戍隐隐觉得气氛不太对劲,小心地问道:“隆哥儿,刚才那个小葫芦砸疼你了?”
于庆隆说:“没有。方戍,我觉得……咱俩得好好谈谈。”
“谈什么?”
“你先告诉我,你觉得这些有趣是有趣在哪里?”
“有趣在哪里?自然是它们有故事。”方戍拿起一块石头,“你瞧它平平无奇,可这上面曾经落下过一只蝴蝶,救过我的命。”
“蝴蝶怎么救你的命?”
“那日我去山中,想找一株兰花。你知道的,兰花喜潮湿,雨后便会开得更好。我赶了雨后去,山路并不好走。只是那花对我十分重要,我必须采到,便瞒着父亲母亲偷偷去了。花我是找到了,却险些被倒下来的树木砸死。是一只小蝴蝶突然飞来,落在这块石头上,才让我停下来。后来树就倒了。若是我没有因这小蝶驻足片刻,必要被砸中。”
“所以,你不能捉蝴蝶,便把石头捡回来了?”
“嗯。”
“那花为什么非采不可?”
“咱娘名唤‘吴夏兰’,最喜欢兰花了。她生日在夏季。不过娘后来知道后便不让我去了。我还没敢说那树的事呢,否则她往后都不会再让我进山。”
“所以你留着这些不是留着它们本身,而是想留着那些故事?”
“正是。”
“那倒情有可原,可这算怎么回事?”于庆隆指着用自己做标记的小木棍制成的笔架,“这能有啥故事?”
“这怎么没有呢?我一路拔,一路想到的都是一个蹦蹦跳跳的小娃娃。他在插这些小木棍时必然很开心。”
“……没有。”
“啊?什么没有。”
“我说那‘小娃娃’并没有很开心。”
“你咋知道?”
“因为我就是你口中说的那个‘小娃娃’!你看我现在很开心吗?!”
方戍:“……”
好、好像是不大开心。
但他很疑惑:“你没事插那么多小木棍做什么?”
于庆隆恼道:“谁说我没事插了?我路痴啊,不认道。那是我插来认路用的,要不我找不着我家田。你倒好,都给我拔走了,我插完一天都没借上光。”
方戍有些心虚:“我还以为……不过不怕,往后你去哪我便领着你,绝不会找不着路的。我都想好了,往后你几时起我便几时起,我带你一起去莫师父家里学习。待你学完我再把你好好带你家来。”
于庆隆刚还火大得很,这会儿却听得愣住:“你要天天接送我?”
方戍点头,一副很理所当然的样子:“对啊。你是我夫郎,我哪里放心你一个人来回走这般远?你说你不认路,那我更不放心了,万一走错可如何是好?自是带在身边才安心。”
于庆隆顿时没脾气。
他奶以前常说他是老虎,得顺毛摸才行。要是逆着他他就能炸起来怼得人生活不能自理。
可如果顺着他,他就很好相处。
问题是这屋真的很乱啊!天杀的!乱得跟石头坑上扣了个盖子一样,这哪是人住的地方?!
可他能让方戍丢掉石头木头,却不能让方戍丢掉美好的记忆,那是一个人的过往,是童年,是……是方戍整个人。
于庆隆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这一点。但他觉得,屋里这些东西如果丢掉了,可能方戍就不再是方戍了。
方戍感觉到于庆隆并不像他以为的那般高兴,心里隐隐有点失望:“隆哥儿,你是不是也不喜欢这些?”
于庆隆说:“不是。只是这样摆在这里实在是太乱,咱们能不能换一种摆法?”
“换一种摆法?”
“对,东西都留着可以,但是咱们摆得更整洁一些你看怎么样?正好咱们每收拾一件你还可以把那件宝贝的故事讲给我听。”
“行,只要不丢,我都听你的。”方戍松口气,觉得心里热乎乎的,特别高兴。
“这可是你说的啊。今儿太晚了,不好弄。明日咱们吃过早饭便一起收拾起来。”
“没问题。你说放哪就放哪。”
于庆隆哭笑不得,又看了一眼屋子内部,想着大致要怎么收拾才好,然后道:“走吧,先回去睡觉。”
两人一起出来之后,便看到方丁满跟方吴氏都在门口,像是有些着急,又像是有些了奇。
于庆隆道:“父亲,母亲。”
方吴氏一看他并没有很失望或者很郁闷的样子,目光反而很清正,便道:“看完戍儿那些破,咳,那些‘宝贝’了?”
于庆隆说:“看完了。不过现在这样放着有些显乱,我跟方戍商量能不能收拾一下,他同意了。明日我们想把屋子好好收拾一番,您看行吗?”
方吴氏心说那可太行了啊!
她好好个屋子都给堆成啥样了,可赶紧给收拾干净吧!
她笑着点头:“行行行,当然行。那快去休息,明日再弄。不过今儿都累呢,明日也不必早起。”
方戍说:“那我们回屋了。父亲母亲也早些休息。”
方戍带于庆隆回了厢房。两口子洗了脸洗了脚,还刷了牙。方戍正想钻被窝,于庆隆一把将他拉住。
“隆哥儿还有事?”
“我、我能不能再跟你商量个事啊?”
“什么事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