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男配身残志坚[快穿](163)
“……”
钟情无言地别过头,避开他的手。
来时早已准备好的那句“移情别恋”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忽视了之前对男主言听计从带来的巨大惯性,让这具身体模型没办法面对男主说出任何狠心绝情的话——
几乎每一次都是这样,男主在一无所知的时候就能轻易让剧情滑出轨道,而当他这个男配想要扭转剧情时,却次次都如此艰难。
钟情几乎想在这种角色等级之间的压迫下落荒而逃。
他竭力想着他能说出口的理由:
“我累了,我腻了。我不想再待在这里,我只想回家。”
“好,我们现在就回去。”
“你疯了!”钟情一惊,推开原况野想要来抱他的手,“马上就是决赛,你要在这个时候退赛吗!”
话出口后他立马意识到这句话听着男主耳中必然是关心大过责备,冷静下来后漠然地补充道:
“你当时和节目组签署的合同上有违约金,会赔得你倾家荡产。”
然而原况野相当理智:“这不算理由,钟情。”
钟情闭了闭眼睛,为男主的油盐不进。
“况野,到此为止吧。”
他几乎是哀求地说,“就到这里不好吗?趁一切都还早,就当这一切从来没发生过……”
“……还早?”
原况野在那一瞬间怒不可遏。
他握住钟情的手,带着他强行去碰自己的额头。覆盖在上面细软的卷发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剪过的、烫直的短发。
“只要你一句喜欢,我就可以为你做任何事。钟情,我是因为你喜欢才来到这里的,现在,你却要抛弃我吗?”
失去视力后对气息的感知会变得极为敏锐,钟情陷在男主的怒火之中,强行压下去的退意又开始萌生。
但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堵住他的退路。
和面前人一模一样的声音,显然只会是宫鹤京。
琴房的动静不可能穿破层层墙板传到顶层的总统套房里,但他不知为何还是来到了这里。
“已经很晚了,原先生还是行行好,不要在深夜扰民。”
宫鹤京强势地挤进地上的两人之中,握住钟情的手,双眼却紧盯着另一人不放,冷笑道:
“明知答案是什么,却还要再问。原老师,何必自取其辱呢?”
原况野冷冷地回视:“我们之间的事情,轮得到你说话吗?”
宫鹤京看了眼琴房地板上凌乱的稿纸,反唇相讥:
“大晚上的,干嘛火气这么旺?怎么,写不出来新歌,江郎才——”
掌心被小小地一握,宫鹤京心下一怔,没能说完这句话。
钟情低低道:
“送我回去吧。我不想待在这里。”
宫鹤京沉默一瞬,心中怅然叹息,却听话地伸手替怀里人裹紧毛毯,扶着他站起来。
他懒洋洋抬起眼皮朝愣在原地的原况野看了最后一眼,在那张脸上看到同样的伤痛。
他想爱可真不是个好东西,无论被爱还是不被爱,无论是他还是原况野,都这样受尽折磨。
原况野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黑漆漆的走廊尽头。
他脚下是无数空白的废纸团,一如他此刻苍白的心。
三天之前,他曾无数次当着宫鹤京的面将钟情带走,而这三天他成了那个被留下的人。
一开始他还会坚定地追上去,渐渐的他知道自己不再是被选择的那个人,便只能在原地驻足。
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一颗曾经坚贞到不可撼动的心,会在一瞬间清空他的存在,转而装进另一个人?
他心中隐隐有一个答案,但他迟迟不敢面对,将它就此尘封、不见天日。
他在钢琴前重新坐下,十指已经变得冰冷,敲在琴键上宛如敲击着冰块,音符滞涩,像他的思绪一样,是不成曲调的一团乱麻。
*
灰色的毛毯下露出一点雪白的脚尖,在上台阶的时候被宫鹤京看见,顿时怒气冲冲地将钟情打横抱起,径直回到顶层的套房。
连人带毯摔在柔软的大床上,一点也不疼,但钟情还是有些懵。
他什么也看不见,被忽然带进陌生的地方便连方位都无从分辨。
他愣愣地披着毯子坐在床头,很像是一个程序错误的小机器人。
宫鹤京逼迫自己狠心道:“钟情,你没时间了。”
床头的人终于动了一下。
他抱着膝盖将自己紧紧裹进毛毯里,好像那里是唯一安全的洞穴,对洞外的人不理不睬。
又是这样,宫鹤京恨得咬牙。
在原况野面前还会给他几分好脸色,一旦两人单独相处,就是这副缩头乌龟的玩赖模样。
他轻声道:“你不过仗着我爱你。”
“我爱你,所以你可以随便作践我,我心甘情愿。但是钟情,你等得起,原况野也等得起吗?决赛就在四天后,他的命运就在你手上——也在我手上。”
钟情渐渐抬起头。
他并不为宫鹤京这番威胁所动,但是就在宫鹤京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在黑暗中感受到一种熟悉的压迫感——
来自男主、或者说支柱的压迫感。
在这种压迫感前,低等级的角色会不由自主地感受到被操控、被囚禁,就好像自己只是主角手心中的一个玩偶。
钟情讨厌这种感觉。
难怪一个位面可以同时存在两个男主,但只能拥有一根支柱。
一根支柱就足够影响其他角色,再多一根的话,估计位面意志的作用都得被他们取代。
他有心激怒宫鹤京,看看这属于支柱的压迫感究竟能强大到什么地步。
他抬头轻声道:“我要一个期限。”
“什么期限?”
“放我离开的期限。”
宫鹤京果然被气笑了:“放你离开,好让你去找功成名就的原况野再续前缘?阿情,你把我当傻子吗?”
“你不过就是想要我的身体,总该有腻味的一天吧?到那时放我走,对你来说不会有任何损失。”
“你觉得……我只是想要你的身体?阿情,我对你说了这么多句爱,你一句也听不到吗?”
“你这种人,也懂什么是爱吗?”
“……”
气氛陷入凝固,钟情悄悄攥紧手里的毛毯,准备迎接支柱压迫的爆发,但他等啊等,等到的却是那股压迫力越来越小,低微得几乎就要消失不见。
就好像……这根支柱已经元气大伤、奄奄一息。
但这丝脆弱很快就消失,压迫感卷土重来,与之同时而来的还有宫鹤京的亲吻。
“既然阿情这样想,我怎么能不如你所愿呢?”
他的吻没有遭到任何反抗,因为钟情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对他的侵犯浑然不觉。
那双浅瞳毫无焦距地看着某一处,像是能穿过时空的界限,看到他想要去看的那个人,即使近在眼前,也像是远在天边。
宫鹤京曾经有多么为这双眼睛着迷,此刻就有多么憎恨它们。
“就这么想见他?”
宫鹤京粗暴地插|进去,口不择言,“可我和他有什么区别?钟情,你以为你分得清你究竟爱的是谁吗?
“你分得清是谁喜欢缅栀子,又是谁喜欢玫瑰吗?你知道是谁喜欢牛排,又是谁唯爱热干面吗?如果我说我要喝酒,你会给我什么?是红酒兑雪碧,还是雪碧兑红酒?!”
他的声音逐渐低下来。
“不管怎么兑,不管谁多谁少,倒进一个杯子里就再也分不开。我就是他,他就是我,阿情,你甚至可以在床上把我当成是他……”
“我和他,轻而易举就可以变成对方,但是为什么你唯独只爱上了原况野!”
同样的话,翻来覆去说了整整一夜,直到天亮方才罢休。
钟情自始至终不曾开口求过一句饶,他极力忍耐着承受一切,直到宫鹤京压在他身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