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男配身残志坚[快穿](162)
宫鹤京苦涩一笑,将过往一笔勾销:“是的,就这一次。”
钟情相信了这句话,或者说,他自欺欺人地选择相信这句话。因为面对真相的需要的勇气,足以耗尽他所有的生命力。
“你走吧。”
钟情疲惫不堪地说,“我不想再听到你的声音。”
宫鹤京自嘲一笑。
他总是心软,钟情却一如既往的冷漠无情。明明是意料之中的回复,真正听到时还是觉得寒心。
“要让阿情失望了。”他平静地说,“我绝不会放手。”
“宫鹤京……你疯了吗?我们只是见过几次而已,你对我而言,与一个陌生人没有区别。”
“陌生人也会有阿情的照片吗?”
手里被塞进一个冰凉的屏幕,钟情听见宫鹤京的声音。现在,他的声音与原况野的又完全不同了。
让钟情几乎想要相信,他会弄错的确只是因为醉酒。
“可惜阿情看不见,否则就会看到相册里的你有多么漂亮。”宫鹤京轻声道,“阿情,你说,这样的你,让我怎么能舍得放手?”
钟情的声音带上一点恐惧:“你拍了什么?”
“一些能让阿情……”宫鹤京笑笑,“……永远留在我身边的东西。”
“……为什么?”
开口时眼泪一同落下,这一次,钟情的眼泪终于是对着面前的人而流,“你为什么要这样逼我!”
“因为我爱你。”
可是不被接纳的爱即使用震耳欲聋的音量喊出也无人在意,反倒成为背刺回来的利刃。
钟情说:“可是我恨你。”
“我知道。
疼痛成为习惯之后,再怎么剧烈的痛苦也不过只是一道麻木的抽搐。宫鹤京轻声开口:
“阿情,若要我为你保守秘密,这便是代价。”
钟情捂住耳朵不想再听下去,宫鹤京却握住他的手,在他耳畔道:
“决赛就要到了。这样的节目,无论过程有多少腥风血雨,到最后,人们只会记得谁是第一名。原况野身上还有官司呢,他的抄袭嫌疑还没有彻底澄清。就算大众愿意相信他……我还有一百种别的手段,让他变成污点艺人,让节目组不敢将冠军颁给他。”
“阿情……原况野和照片,你只能选一个。”
良久,钟情手中的手机滑落在床单上。
那方寸屏幕是房间里仅有的亮光,若这一点光明能在钟情眼里成像,他就会发现,那上面不是他想要的不堪入目的艳照,只是一张在正常不过的睡颜。
半张脸都掩藏在被子下,只露出安详沉睡的眉眼,无端的岁月静好。
宫鹤京关掉手机,他们的世界重新陷入一片黑暗。
黑暗中宫鹤京隐隐嗅到缅栀子的味道,在这象征希望和新生的甜腻花香中,他将钟情揽入怀中。
第一次,以“宫鹤京”的身份,抱住他的爱人,轻声诱哄:
“我只求一半的你,阿情,这并不贪心。”
*
钟情开始躲着原况野。
在最初的震惊过去后,他努力冷静下来。事已至此,自怨自艾也没有作用。
他并不想去弄明白喝醉酒的那天晚上究竟是他们的第几次,也不想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无法将两个男主分辨出来,他只想将这个可怕的意外扭转成任务的催化剂——
宫鹤京的确够卑鄙,但也的确为他提供了一个能合情合理离开原况野的理由。
痴恋原况野的小白花,在得知自己竟然愚蠢到失身于他人,只会无比懊恼愧疚。而愧疚,是毁掉爱恋最强大的武器。
愧疚会让人逃避。
面对原况野的邀请,钟情头一次心狠地拒绝,却没有引起人设机制的半点动静。
他依然对原况野很好很好,甚至比过去还要好。
会学着亲手为他熬汤、会四处寻找保护嗓子的食物、会一秒一秒研究他新写的乐谱,写下一大篇听后感,就像原况野照顾他那样照顾原况野……但是他不见他。
一个缩在房间一步不出,一个时间都被琴房和彩排填满,几天里零零碎碎的见面时间竟然还不到三个小时。
不知原况野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弹幕也对此疑惑不解。
房间里的机位到了深夜会自动断电,但走廊上的摄像头会24小时不断录制。所有观众都看见了那天晚上钟情是被谁抱进房间,又是谁被堵在门外,敲门却始终无人应。
[这俩最近有点不对劲啊。难道钟钟终于变心了?我‘惊情’大邪教终于要壮哉了?!]
[只有我在思考为什么当时没有人给旷野开门吗?如果钟钟和宫大只是在房间闲聊的话,应该不至于不给开门吧?难道是太激烈导致没听到?啊啊啊我恨,为什么走廊机位收录声音的设备这么差,啥都听不到啊!感觉错过一个亿……]
[你们不觉得真正诡异的是,旷野没敲开门后的第一件事居然不是去确定钟钟到底在哪里,而是去找造型师剪了个寸头!更诡异的是,第二天,宫大也剪了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寸头!别说声音,但凡近视眼隔个五米十米,都能把他俩认错。]
琴房里的琴声越来越沉闷、也越来越哀伤,似乎不善言辞的作曲者将一切情绪都融进音符,趁着夜晚,统统发泄出来。
那是原况野在舞台上演奏的第一支曲子,《蘑菇》。
指尖在琴键上用力地按动,乐声像潮水一样涌出,带着咸涩的腥气,好似每一个音符都刚在海水中浸泡过。
这样的情绪穿透层层墙板,惊醒了睡梦中的钟情。
他静静听了一会儿,忽然翻身下床,裹着毛毯打开门,下楼朝琴房走去。
他没有带盲杖,赤着脚循着音乐声,一路悄无声息摸索到琴房门外。
在这样近的距离里,他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乐曲中传递出的悲伤与困惑。
不该是这样的。
剧情中决赛的乐曲应该是一首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振奋人心的神作,应该和初舞台截然不同,这样才足以显现男主在这段时间里的成长。
如果兜兜转转还是回到原地,即使得到冠军,依然违背了世界意志的本意。
钟情裹着毛毯,缩在门边坐下。他倚着门板静静听着琴声,自始至终不曾惊动里面的人。
直到天光微凉,里面的人弹琴弹到十指发烫,照例出去浸泡凉水,却在打开门的一瞬间,看到地上裹在毛毯里缩成小小一团的人。
他半跪下来,滚烫的指尖抚摸过钟情的脸颊。
弹幕被迷得神魂颠倒:
[天啊,要是我打开门看见这个样子的钟钟,就算他做了再糟糕的事情,我也会原谅他。不就是绿帽子吗,我抢着戴!给我亲啊原况野!这样都能忍得住不亲,你还是人么?]
感受到脸颊上的温度,钟情惊醒,一双眼懵懂地朝向原况野。
好半晌,他终于启唇,在无数弹幕营造出来的热闹气氛中,说出这几日以来他们的第一句话:
“况野,我们分手吧。”
第114章
“为什么?”
原况野轻声问,嗓子里有过度使用后的沙哑。
“我做错了什么?”
“你没有错。”话出口时钟情隐隐觉得有些熟悉,似乎也曾有人对他说过同样的话,“全是我的错。”
“钟情。”原况野急切地说,“你忘了吗?牵牛花的花语是爱情永固。”
钟情小小地笑了一下。
他终于想起之间是谁在他面前将一切过错都独自揽下——是宫鹤京。
然而现在的他也像那时的宫鹤京一样,承认错误不是为了面对或是补救,而是为了更深的伤害。
他学着记忆里宫鹤京的模样,冷漠地说:
“可是况野,牵牛花朝生暮死、微不足道。”
面前的人沉默良久,久到钟情几乎都要感受不到他的存在,他终于开口。
“既然微不足道……”
原况野抚过他的眼尾,那里的睫毛被眼泪沾湿,很可怜地耷拉下来,“……那为什么还要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