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男配身残志坚[快穿](112)
钟情正在练字,纸上墨迹淋漓,边缘放着一把黄铜戒尺做镇纸。
他拿起戒尺在萧晦手腕间敲了一下。
“放开。”
萧晦顺从地松开手,依旧挑唇痞笑:“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子弗虽是忠臣,可惜元昉有眼无珠啊。”
“子渊足智多谋,我素来知道。”
钟情轻咳一声,笔尖墨汁抖落,污了即将写成的一篇洛神赋。
“只是不曾想过会有一日连我也算计。”
萧晦脸上笑意一僵。
面前的人似乎只是无心一说,说罢就继续提笔往下写去。笔尖重重按在那滴污迹上,虽是为了遮挡那道意料之外的墨痕,却更显得欲盖弥彰。
错误既已产生,即使他们视而不见,到底还是与往日不同了。
他心中陡然升起一缕恐慌,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像那根云织锦的腰带一样从他手中轻飘飘滑走。
清冽的幽香混着沉甸甸的墨香,几乎让他骇得头晕目眩——
他意识到一个事实,他们在互相算计。
*
午后,钟情依言前去议事。
或许是即将心想事成,也或许仍未从那个事实中清醒过来,萧晦一路上老老实实帮他推轮椅,沉默得就像一个真正的护卫。
入殿时众将都已提前到场,神色莫名,看来都已清楚这场会议非同小可。
元昉也已经等在座上,见到钟情便是爽朗一笑,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芥蒂。
照例是一众谋士开始汇报近来的工作。
谈起这个殿中氛围终于变得轻松了一些。最近城中发展情况是在太好,财源滚滚而来,又没有战乱威胁,都要让这群一个月前尚在苦苦守城的人们以为自己其实身处桃园之中。
愉快的话题结束后,应当开始分配工作。
但元昉环视一圈却并未立刻开口,而是拎起桌案上的令箭筒,递给坐在左下侧的钟情。
他看着钟情笑道:“军师才智远超于我,理当由军师决定才对。”
钟情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几乎是元昉这句话刚说罢,座下就掀起一阵窸窸窣窣的讨论声。
片刻后,有人犹疑着站起来道:“主公可知近日以来府中流言?”
“既是流言,便不可信。诸位皆是智者,何时连这个道理也不明白了?”
又有一人道:“主公所言正是。只是流言不绝于耳,于城中安定不利,倒不如趁此机会请军师告知我等先前行迹,以安抚民心。”
“民心?”
元昉眼中笑意冷了些,看着那人道,“军师昔日凭一己之力护住晓城,城中百姓皆以军师为救命恩人,家家户户立有军师长生牌位。若你等中了烨、柳二城挑拨离间之计,才会有失民心。”
这话已经将元昉的立场说得很明白,仍旧有坐在远处的人不太服气,混在讨论声中不高不低地嚷了句“功高盖主”。
元昉脸上的笑立刻没了。
他站起身,俯视着座中之人:“诸位一路跟我至此,受尽颠沛流离,如今终于有了安身立业之地,自然珍惜无比。诸君皆是为我着想,我并非不识好歹之人,岂能不知诸君好意?只是军师不仅是城中百姓的救命恩人,更是你我的。各位莫非要为了几句流言,便逼我做那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吗?”
他拔出腰间长剑,一剑劈断面前桌案。
“此话以后不必做说,再有妄谈流言、违逆军师之令者,有如此案!”
座下鸦雀无声,元昉扫视着安分得如同一群鹌鹑的众臣,冷哼一声,长剑归鞘,朝钟情一挥手,邀请道:
“请军师点兵。”
钟情接过令箭筒,朝元昉轻轻颔首,回头时视线不动声色划过萧晦脸上,果不其然在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看见强行压抑下的憎恶和烦躁。
萧晦自从六年前征服漠北凉城后,就一路顺风顺水、战无不胜到现在。
元昉大概是头一个让他吃瘪的人,派出去的刺客回回不得手,连他亲自出马设计的一场离间计,竟然也被这人想都没想就轻易化解。
那只藏在袖口里的右手在轻轻颤抖。
钟情知道那是萧晦极度愤怒的时候才会有的反应,他生怕萧晦真的不管不顾掏出袖箭激情杀人,赶紧伸出手,借着桌案的遮挡,轻轻拍了下他的左臂以示安抚。
座上元昉正在眼含期待地看着钟情,他全幅心思都放在钟情身上,嘴角挂着一缕讨赏般的笑意,浑然没有察觉到孙护卫的异样。
钟情看着他这天真无害的模样,心中下了一个决定——决不能再让他俩待在一起!
“主公厚爱,属下不敢不从。烨、柳二城已将宛城围困数月,若宛城城破,尧城与庄城再无屏障,恐怕郑歇会摇尾乞降,反咬我等。”
钟情抽出一根令箭递给元昉。
“便请主公带领五千兵马,遣粮草先行,前往宛城解城中百姓围困之苦。”
元昉眨眨眼睛。
他看了眼座下安静观察事态发展的众臣,缓缓蹭到钟情身边,低声道:“军师啊,我这才刚回来几天,屁股都还没做热,你怎么又把我往外赶?烨、柳二城城主倚靠祖上荫蔽,帐中并无大将,这样的仗让卢氏二子前去,绰绰有余。”
钟情朝他微微一笑,将手中令箭扔到那张被剑锋一分为二的桌案前,用同样轻的声音悄声道:
“主公方才似乎说过,违我之令者,有如此案?”
元昉:“……”
当着满庭臣子的面,元昉不能不顾及那句已经放出的狠话——不仅是为了为将者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信誉,还为了刚帮自己军师立下的威信。
他慢慢踱步到自己座位前那一堆废墟中,捡起令牌,哀怨地看了眼钟情,单膝跪下行礼道:
“元昉得令!”
有将军带头,其他令箭办法下去时也没受到任何阻碍。
当夜,元昉带兵出发,钟情称病不曾前去相送,实际上是被萧晦堵在床上下不来。
他何其聪明,即使一开始的确被钟情的甜言蜜语哄骗得晕头转向,真以为他支走元昉是为了他们的二人世界,但不过半日他就清醒过来。
他按住钟情的肩膀,不让他起身,强行逼迫钟情与自己对视。
“子弗是怕我害他,所以宁愿放他出去征战,对吧?”
钟情不语,但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元昉不愧是主角。他们初见的那个雨夜,受了那么重的伤依然活了下来,并且没有半点后遗症。两年前被刺客追杀数百次,每一次都惊险万分,但每一次又都有惊无险。
他是世界的主角,NPC们不可能杀得了他。
但萧晦不同。
萧晦身上的变数太多了。他本不该被抄家,但老皇帝下了那样的旨意。他本该在逼迫少帝禅让后顺理成章开辟新朝,但他现在仍然只是摄政王。
元昉现在还太年轻,足足比他们小七岁,远远不是强盛时期萧晦的对手。把他留在府中,对他来说才是最危险的事情。
萧晦没有逼钟情回答,只是万分怜惜地抚摸着钟情的头发。
钟情被他摸得毛骨悚然,没忍住轻咳一声。
萧晦替他拍着背,眸色温柔,语气中竟然有几分宽容忍让的意味。
“真是可怜哪,子弗。今后便要一直病重,不得见那位对你情深义重的好将军了。”
钟情这一“病”就是两个月。
两个月中他闭门不出,真的和萧晦过上了二人世界。
没有外人在场,他们之间又早就捅破了那层窗户纸,萧晦便越来越没皮没脸。
故意将拐杖和轮椅放在远处的角落,欣赏钟情不得已求助他时微怒的神色。又总是在钟情当真生气之前软下声音来哄,哄完便主动伸手抱钟情到他想要去的地方。然而不多时又旧病复发,将脸埋在钟情膝盖上,耍赖要劳动后的奖励。
一开始只是亲吻,渐渐的,亲吻的时间越来越长,越来越潮湿,亲吻的位置也逐渐往下。
整整两个月,钟情的衣服就没有整齐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