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此等好事?(176)
尘赦顺从地滚了。
彤阑殿重新恢复安静,一如十几年间冷清寂寥的模样。
苴浮收敛心神缓缓运气,不知是尘赦的灵丹有奇效、还是纯被气给疏通了经脉,没多久他积攒力量,双腿竟然能站起来了。
苴浮额间冒着冷汗,强撑着从寝殿走出,一步一步到了后院的莲花荷塘。
乌君的墓碑前放置着几炷未燃尽的香,旁边放置着一片通红的小枫叶。
苴浮眉眼柔和下来,盘膝坐在墓碑前,苍白的手指抚摸着碑上的字,说起每回来此的开场词。
“要不吾随你走了吧。”
乌君没理他,只是一阵小风挂起乌令禅放在那的枫叶,啪地一声准确无误扇在苴浮脸上。
苴浮:“……”
苴浮将那片漂亮齐整的枫叶拿下来,捏在手中转了几圈,没忍住笑了起来:“也是,吾得睁着眼盯着那两个逆子呢。”
荷塘被风吹得摇曳。
夏日已至,在阵阵风中莲花盛开。
乌令禅捧着一堆莲花,纤细的手被莲叶柄上的刺得微微通红,不高兴地道:“本君上来出锋学斋当师长,你们就是这么欢迎我的?”
莲花池深处,池敷寒扯着嗓子喊:“什么?!你大点声,我这儿听不见!那莲花你可收好,罕见的并蒂花!等咱们采摘一堆绑个红绳,卖给那些不要脸的野燕莺,好好大赚一笔!哈哈哈哈!”
乌令禅:“?”
乌令禅也扯着嗓子喊:“野燕莺是什么意思呀?!”
池敷寒大喊:“还未成婚的道侣!却光天化日之下亲亲抱抱不成体统!那就叫野!燕!莺!”
乌令禅说:“哦!就是说我和阿兄!”
池敷寒:“是的!”
池敷寒继续采摘,采采采。
不对。
池敷寒感觉自己耳朵瞎了,脚踩着简陋版观平陆咻地从荷塘深处窜回来,眉头紧紧皱起。
“困困,你刚才说什么?”
被池敷寒生拉硬拽过来的崔柏和温眷之也飞快过来。
——一个不可置信的震撼,一个笑容满脸地看好戏。
第82章 春宫图
池敷寒也不想着采并蒂莲赚钱了,肃然地上了岸,和温眷之、崔柏呈三角形围困乌困困。
乌困困疑惑:“怎么啦这是,不采莲了吗?”
池敷寒进行一个确认:“方才我说野燕莺,是不是离得太远你没听清是何意思,所以才会说你和尘君?”
乌令禅道:“我听清了啊,不是说未成婚的道侣吗,正是我和阿兄。”
池敷寒:“?”
崔柏:“……”
温眷之笑意盈盈,上前握住乌令禅的爪子,优哉游哉地给君上挑手上的荷叶柄刺。
池敷寒吓疯了:“你和尘君?!”
乌令禅点头:“我和尘赦。”
崔柏哆哆嗦嗦,带着哭音说:“你和你阿兄?!”
乌令禅:“我和阿兄!”
池敷寒、崔柏:“……”
看这两人惨白的脸色,还好年轻气盛身体好,否则都要和苴浮一样狂吐三升血。
乌令禅果然如尘赦所料,是个大漏勺,完全遮掩不了半分心思:“八月十七,良辰吉日,欢迎三位前来参加我和尘赦的合籍大典……昆拂叫什么来着?”
温眷之温柔提醒:“双修大典。”
乌令禅:“哇!好通俗易懂,还有点下流呢!”
温眷之谦虚:“我们魔修、便是这样。”
见两人还聊上了,池敷寒终于回过神来,呜嗷喊叫道:“你和尘君……不、不是兄弟吗?!兄友弟恭!”
乌令禅不再像上次那样一点就炸,有理有据地说:“友恭过了头,也是能做双修道侣的吧,反正也没有血缘关系。”
池敷寒:“……”
一时竟哑口无言。
池敷寒退到一边蹲在并蒂莲堆里思考人生,换崔柏上前。
崔柏还在哆嗦:“君、君上,为为、为何是、是尘君?”
乌令禅说:“你把舌头捋直了再说话。”
崔柏:“……”
崔柏是个聪明人,见两人都要结为道侣了,之前心中未生满的疑窦皆有迹可循。
为何尘君归来后每回看自己的眼神都像是要活吞了他;为何乌困困心绪不宁险些吐了,尘赦那般关切担忧。
生辰宴时,尘赦那个带着占有欲的姿势;送炉鼎时尘赦那个阴鸷凶恶的眼神……
一切都有了答案。
崔柏几乎哭了,不明白为何自己苦追六年无果,尘君归来未到一个月,两人竟都要结为道侣了!
“困困……”
乌令禅见他眼圈都红了,也是个心软的,揽着他的肩劝道:“哎哟,多大点事儿啊,天涯何处无芳草。虽然像本君上这样要美貌有美貌、要天赋有天赋、要身份有身份的,三界绝无仅有,但你努努力,还是能寻到和你两情相悦的心上人的,到时候我和我道侣为你送上大礼。嘶,怎么还越说越崩溃呢……不许哭!”
崔柏:“……”
温眷之:“……”
温眷之赶忙上前将火上浇油的君上扒拉到一边去,让他收了神通。
池敷寒休养生息,觉得自己又可以了,跑回来匪夷所思道:“你就不害怕尘君吗?”
池敷寒当年被折磨得三日内雕刻满山符镇的场景历历在目,一听到“尘君”二字腿肚子就开始发软。
乌令禅狐疑:“他是我阿兄,有什么好怕的?”
池敷寒:“……”
无法反驳这句话。
乌令禅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坐在石头上交叠着双腿,不悦地道:“本君上好心邀请你们前来我和阿兄的双修大典,你们倒好,问了一堆,祝福呢?被狗吃了?!”
温眷之哄他:“恭喜君上、与尘君后,永结同心,琴瑟和鸣。”
崔柏祝福了两个字:“呜呜。”
池敷寒还在震撼,总有种看同龄人和自己敬畏的长辈鬼混在一起的背德感,祝福实在是说不出口。
但见乌令禅第一时间告知,便是没把他们当外人,只好咬牙切齿挤出一句祝福。
“早、早生贵子。”
乌令禅:“……”
乌令禅收了三句祝福,爪子上的刺也被温眷之挑光了。
池敷寒见他干个活两只爪子都红了,也不指望他——主要是他想等人走了之后准备和温眷之和崔柏山呼海啸似的编排乌令禅和尘赦,急忙将人赶走。
乌令禅去四琢学宫也有其他事,也没有多留,溜达着跑去出锋学斋。
今日刚好是旬假,学子不多。
乌令禅轻车熟路去了藏书阁,上上下下地找书看。
四琢学宫的掌院听说君上到来,飞快过来迎接,并商谈吉祥物……不,出锋学斋师长之事。
掌院匆匆赶到时,君上已经寻了一堆的书,正坐在窗边垂着眼慢条斯理地看。
这位君上大概是昆拂墟史上样貌天赋最为卓越出挑之人,一袭竹纹红袍端坐窗边,纤细的手指慢条斯理翻过一页古书,映衬着身后如火灼烧的丹枫树,带着咄咄逼人的艳丽。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怪不得今日旬假,不少学子全都半路折回,隐藏在藏书阁各地,偷偷摸摸看君上。
掌院缓步上前行礼:“见过君上。”
乌令禅头也没抬,懒懒“嗯”了声:“坐。”
掌院还教过他,并没有客气,直接坐下,几乎被君上这股沉浸诗书中温文尔雅的气度给熏陶的心都静下来了。
只是她余光随意一瞥,脸皮微微一抽。
双修秘术?!
乌令禅终于看完一本,将那本秘术心决放在一边,抬头看向目瞪口呆的掌院,疑惑道:“怎么了?”
掌院一时不知如何说,只能心中感慨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