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此等好事?(150)
此时东南西北正缓缓飘浮四道诡异的符纹,四方镇物已被催动。
只剩下最后一块镇物。
枉了茔之外,温眷之脸色苍白,怔然注视着前方破碎的缝隙,无数昆拂墟的修士大能不再坐壁旁观,悉数前来阻挡魔兽群。
四块镇物已出现,那最后一块……
温眷之正皱着眉,忽地听到一声。
“哟,温故,你怎么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
温眷之一怔,霍然回身。
池敷寒御风而来,吊儿郎当地落在温眷之面前,一如既往地不说人话,可出乎意料的是温眷之并未像之前那样用四字骂他,反而直直望着他。
池敷寒疑惑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哎,怎么了这是?你伤着了?”
温眷之如梦初醒,侧身一躲,眨了眨眼将眸底的水光眨去,淡淡道:“我还当你、已死了呢。”
池敷寒疑惑:“我只是跟随尘君前去雕刻镇物,又不是去上前线,怎么可能会死?好啊,你盼着我死啊!哈哈哈哈,可我命大,活着回来了,气死你了吧。”
温眷之:“……”
温眷之朝他勾手。
池敷寒得意地凑过来。
温眷之猛地抽了下他的脑袋,冷冷道:“从没见过、像你这么、愚蠢的人。”
池敷寒暴跳如雷:“放肆!你区区天骄榜榜三……唔,现在崔柏来了,你得榜四了吧……”
“你没想过、尘君为何、要你符镇?”温眷之揉了揉眉心地打断他。
池敷寒疑惑地看他:“什么?”
温眷之将视线看向枉了茔,淡淡道:“第五镇物,早已废了。”
哪怕在上面雕刻符镇也没有用处,除非有人能以身承受符镇的符纹,充当第五块镇物。
——就像当年的乌君。
温眷之后来知晓池敷寒被尘赦带去的是枉了茔时,便想到了这一点。
这十几年,尘君对池敷寒极其特殊,听闻私底下给了池家不少灵物法器,让其培养池敷寒这个极其罕见的天生符镇。
尘君从不做无用功,也许从一开始打得便是让池敷寒代替第五块镇物送死的主意。
可现在……
池敷寒完好无损地从枉了茔回来了。
温眷之陷入沉思。
那第五块镇物要如何用?
轰!
惊雷劈下。
苴浮君抬手一张,十指的指尖血陡然迸出,血珠不断,化为十道诡异的猩红符纹,在电闪雷鸣中劈向骨头王座的魔兽。
魔兽手中锁链剧烈震颤,当即散成无数碎片为他所动,迎面朝着符纹而上。
轰轰轰,两者相撞的灵力波动掀起血海巨大的风浪,高有数十丈,直直朝着四周荡漾开来。
无数魔兽躲闪不及,被卷入血海之下的岩浆中,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宛如人间炼狱。
苴浮君将夺舍他的魔兽魂魄吞噬,花费了些时间,也积攒了不少怨气。
一是对夺舍他的那只蠢货魔兽,洞虚强者的身躯、记忆中无数符纹随便用,竟还能被一只小羊扬着角撞吐血。
他都没眼看。
二是眼前这只人形魔兽。
枉了茔的魔兽从来没有名字,苴浮君连骂都不知如何开口,只能招招凌厉,先取了此兽狗命再说。
苴浮君对付魔兽的符纹千千万,每一道都带着洞虚灵力,强悍令人畏惧。
魔兽面无表情,被困成百上千年,又在滔天魔炁中获得神智的并非寻常魔兽,他将锁住四肢脖颈的锁链直接融为身躯为己所用,一道道锋利着撞向符纹。
血海轰炸出斑驳的烟火。
片刻交手,苴浮君眉头紧皱飘浮半空:“啧,真难缠。”
恰在这时,尘赦呼啸而来,看也不看四周,冷冷道:“寄情要如何解?”
苴浮君不耐烦地道:“吾不正在杀他吗?滚一边去,别碍事。”
杀了施术者,寄情迎刃而解。
尘赦蹙眉:“你能对付得了他?”
“什么你你你的,没大没小,叫爹。”苴浮君勾唇一笑,“不过一只汪汪叫的小狗,随手就能弄死了,用得着你操心?有那闲心还是先将枉了茔封了吧。”
尘赦:“……”
那缝隙越来越大,若再推迟下去,到时候四块镇物便彻底废了,不用鱼钥血祭,枉了茔迟早也得被撞开。
尘赦面无表情看着血海中直勾勾看来的魔兽,两双深紫眸瞳对视,明明同源而生,对彼此却全是恨不得杀之的怨恨。
“父亲。”尘赦冷冷道,“若杀不了他,您就随他一起死在此处吧。”
苴浮君挑眉:“还挺听话,不愧是吾儿。”
尘赦:“……”
尘赦不再和他废话,转瞬消失在原地。
下一瞬,洞虚境缩地成寸,尘赦从虚空中走出,眼前所见便是那块巨大的镇物。
三日时间,池敷寒一边累得直哭一边将本命符镇悉数雕刻在这巨大的石头之上,离远看巨山猩红一片,诡谲至极。
尘赦落地后,抬手按在镇物之上。
仙阶镇物中往往蕴含着超越洞虚之上的强悍灵力,这颗镇物中空空如也,早已是块废石,就算刻满符纹仍是无用。
尘赦垂下兽瞳,池敷寒所雕刻的符纹宛如活了一般,开始源源不断顺着尘赦的指尖往身躯中爬去。
片刻后,数万道符纹终于悉数收敛到这具洞虚境躯壳之中。
尘赦敛袍,转身而去。
***
这只魔兽如此棘手。
锁链制不住他,符纹就算重伤到只剩下一副骨架,却也能转瞬愈合,就好像没有半分软肋,杀也杀不死。
苴浮君随手将肩膀的咬痕愈合,眯着眼睛注视着下方的血海。
枉了茔一旦彻底封印,无法自由出入,可就无法杀他了。
可这狗东西似乎仗着杀不死,一直在挑衅。
魔兽已化为庞大的兽形,看着和尘赦极其相似,它深紫眸瞳幽深,死死盯着苴浮君,口吐人言:“第五块镇物无用,枉了茔今日必破。”
苴浮君笑了声,慢条斯理地道:“变成畜生样,竟还会说人话?”
魔兽闷闷地发出震慑之声,不为所动,故意挑衅道:“还是说你要像那个女人一样,要以身为镇物,封印枉了茔?”
魔兽学会一招,便依葫芦画瓢一直拿来用。
好像只要一提那个封了他十年的女人,一直笑意盈盈的苴浮君就会沉下脸来方寸大乱,屡试不爽,他更加得意了。
“我忘了,你来时已晚了,她被你的符纹折磨得好生悲惨啊,你该看到她临死前那痛苦的模样……”
砰!
苴浮君眼睛眨也不眨地一掌袭来,符纹如附骨之疽缠绕在魔兽身上。
魔兽丝毫不畏惧那符纹的痛苦,还在狞笑:“又生气了?人类不是自诩比我们魔兽理智吗,怎么一句话就无法控制情绪了呢?”
血海翻腾。
苴浮君冷冷注视着他,嘴还在硬:“谁说吾生气了,你哪只眼睛瞧见了?”
魔兽大笑,正要开口,忽地感觉左眼一阵剧痛。
紧接着那股缠绕着他的符纹密密麻麻席卷全身,碾碎庞大的经脉,一路朝着内府的兽丹而去。
魔兽一惊,立刻就要拂开他,治愈伤口。
可苴浮君硬生生挨了一击,分毫不动,手几乎深深陷入魔兽的血肉中,符纹缠绕,所过之处竟然无法自愈。
苴浮君见魔兽已瞎了一只眼,轻轻勾唇笑了:“是这只眼睛吗?”
话音刚落,另一只眼也轰然炸开。
魔兽猛地嘶吼一声:“人类——!你怎么敢……”
苴浮君嫌弃地啧他:“区区魔兽,死到临头就莫要汪汪叫了,好吵。”
魔兽踉跄着吐出一口血,连那血丝中都带着苴浮君的符纹。
他不知用了什么禁术,符纹死死缠绕住魔兽的每一寸皮肤、血肉、经脉,连带着苴浮君自己的生机也在一寸寸消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