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剑修他声名狼藉(67)
陆祺喉头一紧,就在这时,手里的罗盘传来一阵震动,红色指针感应到什么,疯狂旋转起来。
“老大……”
镜楚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做好心理准备。”
陆祺意识到了什么,胸口冰凉一片。
高悬的洞顶下,那一百人皆是一动不动地闭目而立,面色青白,泛着僵尸似的死气。
指针蓦地停转,直直指向人群中的某处。
陆祺抬起头,一眼望见了那张他朝思暮想了三年的亲切面庞。
“爸……”陆祺的心脏骤停一瞬,随即狂跳起来,大喊道,“爸!”
陆经纬双眼紧闭,和周围其他人一样,生气全无。
进来之前,陆祺一遍遍地提醒自己要理智,要镇定,可当亲眼看见陆经纬站在面前,大脑不受控制地空白一片,离弦箭似的朝前扑去。
然而这时,变故陡生——
一道黑气猝不及防而来,锋不可当地当头砸下,眼看就要击中陆祺!镜楚长弦一收,当即把人拽回,黑气擦着陆祺的脸颊笔直落地,把岩石地面撞出个巨坑,陆祺惊魂未定地瘫坐在地,脸上被刮破了一层油皮。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
待众人齐齐朝黑气打来的方向望去,一道人影已翩然掠至他们身前。
那人周身被黑雾缠裹,目如鹰隼,眼底隐隐闪着不祥的暗红,全然不复少年时的清朗。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清楚感觉到对方身上浓稠的戾气。
凌怀苏皱了皱眉。
钟瓒不怀好意地一笑,朝凌怀苏假模假式地行了个晚辈礼: “别来无恙啊,师兄。”
第48章 祭品
钟瓒身穿看不出制式的黑袍,半张脸隐没在缭绕的煞气里,面对暌违已久的故人,自然而然说出了千年前的古语。
凌怀苏也以古语回敬: “‘无恙’需要我送你块镜子,照照自己不人不鬼的样子么”
“这么多年过去了,师兄还是这般犀利。”钟瓒轻蔑一笑,“你总是这样,站在云端俯瞰众生。我真的很好奇,是不是别人在你眼里,都是泥泞中的蝼蚁,阴沟里的老鼠啊”
凌怀苏幽幽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 “士别三日,我原以为你能成熟稳重些。显然,是我高估你了。”
钟瓒被那眼神里的哀切与悲悯刺得一痛,咬了咬后槽牙: “也是,你天纵之才,光风霁月,门派上下没人不喜欢你,敬重你,而我不过一介血脉低劣的蚩人……师兄这号人物,怎会明白终日提心吊胆,连为人都不配的感受呢”
他体质孱弱,又是孤儿,在摇光山当道童的日子里受尽了欺负,那些仗势欺人的东西,什么脏活累活都留给他。
只有一个人,会对他笑,夸他磨的阵石最趁手。
于是他拼了命地修习,被长老收为正式弟子,终于和她比肩。
“我自知比不上你,也不愿与你争。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让她多看我一眼。”
那本是属于他的。
是他如临深渊的人生里,仅存的一丝光亮。
钟瓒蓦地攥紧拳头,低哑的嗓音变得尖锐起来: “可你连这些都要夺走!”
凌怀苏静静听着,神色是冷漠的无动于衷。
钟瓒冷笑连连: “师兄,像你这种人,永远也不会懂那种爱而不得,痛彻心扉的滋味。”
凌怀苏: “这便是你与夙雾勾结,亲手害死同门的理由”
“错,大错特错!如若不是为了控制你,她怎会找上我如若不是你把我关在山上,我又哪来的机会下手”钟瓒怪里怪气地笑了一声,“师兄,害死他们的人,是你啊。”
凌怀苏: “……”
他手指微不可察地一蜷,垂目不语。
钟瓒心知戳中了他的痛处,得意道: “至于摇光派的那些人,我早就看不顺眼,遭此一祸,是他们咎由自取罢了。”
镜楚忽然出声道: “咎由自取么那你为何又大费周折,布阵镇守摇光山之境”
闻言,钟瓒目光微动,又很快被狠戾漫过: “听不懂你在胡言乱语什么——算了,费什么口舌,既然你们千里迢迢过来送死,那便为她陪葬吧。”
他腾空跃起,旋身落至岩壁凸出的平台上,长臂一展,一只遍刻符咒的长笛在他手中幻化成形。
钟瓒将笛子送至唇边,随着悠扬的笛声,一百名祭品同时睁开了眼睛!
那早已不是活人的眼睛。瞳孔涣散,眼球血红。
见陆经纬醒来,陆祺踉踉跄跄从地上爬起来: “爸”
凌怀苏蹙眉,隐隐察觉到什么,喝道: “别过去!”
钟瓒嘴角勾起一个冷笑,而后手指错落按动,吹出一段古怪的曲调。
乐曲的第一个音节出口,祭品们忽地暴起,集体转向几人,群起而攻之。
电光石火间,镜楚和凌怀苏同一时间有了动作。
凌怀苏食指银戒一闪,数十把元神剑疾风骤雨般飞了出去,剑气如万丈波涛,所向披靡地横扫四方。
与此同时,一条雪亮的琴弦破空而出。剑气与琴弦默契的一左一右扫开,合力将人群撕开一道豁口。
几人拔足冲出包围圈,还未站稳脚步,只听笛声一顿,而后以更高的音调再度响起,饿狼般追随而至的祭品中,打头阵的一人蓦地一僵,紫红色的花朵刺破皮肉,穿胸而出。
业火蚀心花!
陆祺脸色一白。
其他人接二连三地异变,以更凶残的姿态蜂拥而至。离得近了才发现,这些人居然人手一把匕首,毫不客气地朝他们捅来!
在他们胸口,蛊花渐次绽放,纷纷扬扬的花粉无风自动,险恶地飘向新的宿主。
镜楚: “捂住口鼻!”
陆祺和谈初然连忙撕下衣袖布料包住口鼻。
镜楚催动灵力,寒气顺着不禁蔓延,在众人周身形成一方凛冽的保护圈: “后退!”
一百多个穷追不舍的僵尸已经够棘手了,更何况是带着业火蚀心花的,在屏退的同时还要小心防着见血。
剑修横冲直撞容易,适可而止却难。凌怀苏虽能收放自如地控制祝邪扫出的力道,然而身上毕竟还背着条名为“天谴”的红线,调动魔气稍微多点,蓄势待发的天雷第一个不愿意。
而此时,凌怀苏能感觉到,魔气已经临近那个红线了。
放在以前,遭雷劈就遭了,反正挨劈的是他自己。
可因为度厄印的缘故,凌怀苏不得不克制着魔气,转而以元神之力使剑。这对他残缺的元神来说可不是什么美妙的滋味,久而久之,鬓角都沁出层冷汗来。
一番追逐战打得很是艰辛。
镜楚一面将意欲扑上来的宿主甩出三丈远,一面荡开寒气抵御花粉,这里到处都是岩浆,寒气被削弱不少。正左支右绌之际,眼角瞥见一抹人影冲了出去。
钟瓒料定了他们不会下手,饶有兴味地欣赏着几人节节败退的模样,吹奏的节奏又快了些。
砰!
一颗特制子弹毫无缓冲地向钟瓒疾驰射来,措手不及。
钟瓒瞳孔骤缩,当即闪身避开,没想到那子弹击中岩壁,炸开一团火光,将他握着笛子的手燎了个正着。
钟瓒吃痛,长笛脱手而出。
说时迟,那时快。又是一声枪响,落至半空的笛子被击了个粉碎!
笛音消失的瞬间,祭品们也齐齐停止了攻击,茫然地呆在原地。
谈初然双手稳稳持枪,没有丝毫颤抖。
枪口升起的轻烟袅袅散去,露出一双毅然决绝的眼睛,仿佛经过雪水洗练的黑曜石。
谈初然不动如山: “恶鬼先生,你吹得难听死了。”
钟瓒冷冷道: “找死。”
他没有废话,当即打出一道黑气,势不可挡地朝谈初然袭来。
然而在他出手前,谈初然已经再次扣动扳机。子弹与黑雾短兵相接,竟穿过彼此,去势不减地向两头奔去。
钟瓒躲避不及,生受了这一枪,身形晃了晃。
而另一边,谈初然有心闪躲,常年坐计算机桌缺乏锻炼的四肢却有些力不从心,偏在这时,她耳畔“嗡”地一声,脑海顷刻间地动山摇,控制不住地阵阵发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