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剑修他声名狼藉(66)
镜楚咬牙道: “你凭什么认为我不敢。”
“装什么正人君子。”那人笑道,“若你坦坦荡荡,又怎会看得到我呢”
镜楚: “……”
“凌怀苏”低哑的嗓音仍在继续: “我是什么,你最清楚不过,不是么”
“不过是心魔瘴气而已。”镜楚忍无可忍,扼住对方脖颈的手倏地用力,收紧到极致,几乎要生生勒断脖颈。
触感过于逼真,以至于镜楚能清晰感觉到手掌下脖颈充血时滚烫的体温,以及隔着单薄皮肉,动脉传来的剧烈搏动。
“凌怀苏”的笑容淡去,显出痛苦的神色,一滴窒息带来的生理性泪水从眼角滑落,没入鸦羽般的鬓角。
“……小狐狸,我疼……”
镜楚不由得一愣神,脑中像有根弦被轻轻拨了一下。
然而就是这片刻的恍惚,让心魔钻了空子。 “凌怀苏”浑身化作一团黑气,猛地挣开桎梏。
他桀桀怪笑道: “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真有趣,好戏还在后头呢,我们不妨走着瞧。”
言毕便消失在了半空,满怀恶意的大笑如诅咒般余音绕梁。
与此同时,幻境消散。镜楚身形晃了晃,撑着膝头半跪在地,才发觉手在克制不住地抖。
***
星宿门内。
众人苦等无果,不免有些着急。
陆祺热锅蚂蚁似的来回踱着步,时不时朝入口撇去一眼,终于按捺不住对凌怀苏道: “前辈,还没有老大的消息吗”
凌怀苏似乎正在出神想着什么,闻言回过神: “没有。”
谈初然觑了凌怀苏一眼,敏锐地察觉到这位前辈貌似心情不大好。
而刚才镜处长进入星宿门时,也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前辈……”谈初然迟疑着开了口,“你和我们处长,以前是不是认识”
凌怀苏垂眸摩挲着食指上的银戒,半边脸隐没于黑暗之中。
他收起了平时那种万事不经心的轻佻,未置可否,反过来问道: “你们对他解多少”
谈初然与陆祺对视一眼。
“不多,老大从不透露私生活。别的领导多多少少都有点兴趣爱好,品茶书法之类的,他一个也没有,导致那些人想巴结也无从下手。”陆祺想到什么,伸手比划了一下,“哦,唯一特别点的,大概是他珍藏了一幅这么大的古画。画的是凌望,前辈你知道吗就是那个十恶不赦的魔头凌望。”
凌怀苏: “……”
凌怀苏: “略有耳闻,你继续。”
“那幅画他宝贝得很,很少拿出来,不过不是喜欢收藏艺术品,而是喜欢画上的人,我说不准,更像是……追星”
凌怀苏不解: “‘追星’那是何物”
陆祺绞尽脑汁,从贫瘠的词汇量里挑拣出一个大差不差的: “崇拜!您就按崇拜来理解吧。凌望名声不大好,三岁小孩都知道他是个阴险毒辣的大魔头,我们老大却是他的铁杆迷弟……哦,迷弟就是粉丝,呃,追随者。”
凌怀苏长眉一挑,听得津津有味: “怎么个追随法”
“他好像特别了解凌望的事,也不知道在哪看的。前几年外勤出任务时无意中掘出一座古墓,发现了疑似凌望的佩剑,他二话不说赶到了现场,只看了那古董一眼,就否认了,失望之情还溢于言表。”陆祺滔滔不绝道,“还有一次,一个领导听说他崇拜凌望,不知上哪弄了一尊凌望的复原手办,就是小人偶,想阿谀奉承献给我们老大。结果,被连人带礼物扔出了办公室!那领导后来打了一个月的石膏,从此看见我们老大都绕路走,哈哈哈。”
凌怀苏顺着他的话想象镜楚的情态,嘴角不自觉露出一个恍若拈花的温柔笑意,但听着听着,心里又微微一沉,好像灌满了一腔酸水。
他不吝点评道: “你知道得还挺多。”
“那当然,想进特调处,没点本事怎么行”陆祺自豪道,“初然姐是技术达人,程延哥博古通今,打探消息的事就放心交给我!”
“不过。”陆祺蹭了蹭鼻子,话音一转,“除了这些,其他关于老大的事我就不清楚了,比如他的生日籍贯。再加上老大他实在难以亲近,我也不敢多问。”
一直寡言少语的谈初然开了口: “别说陆祺了,就连我和程延都有点怕他。我入职那会,管理特调处的还是上任处长,镜处长是空降过来的。本来见他年轻,我们还有点不服气,没想到他任职第一天就出外勤,直接把当时一个久攻不下的煞场给破了,要知道那个煞场因为太凶险,上任处长束手无策,只能放任它为患了一整年!而且镜处长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把处里的情况摸透了,工作处理起来得心应手,把所有人安排得心服口服。”
凌怀苏含笑道: “嗯,是他的作风。”
谈初然抓住重点: “这么说,前辈您和老大确实很早就认识”
跟随这么久,他们只知道如今的处长不是普通人,身上有点特异功能,搞不好实际岁数远比看起来大。
但如果他与超自然物种关系密切,会不会本身也是个什么神什么灵
凌怀苏沉吟片刻,轻声说: “我与他的确并非初见,不仅是认识,是……”
言至此处,尾音忽地捉襟见肘。
是什么呢熟稔亲近生死与共肝胆相照
凌怀苏好生搜肠刮肚一番,也没能翻出个合适的说辞。
好像什么词都不够准确形容他们的关系,什么词都太草率轻浮,不足以与镜楚的情意相配。
陆祺不知从他断掉的话音里领悟到了什么,当即不遗余力地拍起马屁: “甭管是什么,反正您和老大关系好是货真价实的!难怪我一见到前辈您,就感觉……对,一见如故!”
一见如故
想起这人在百棺村初见时对自己的态度,凌怀苏玩味地看着他,但笑不语。
陆祺: “……”
他摸了摸突然发凉的后颈,无端生出被看穿的错觉。
“说起来,我也有相同的感受,总觉得前辈很亲切,在哪里见过似的……”谈初然不好意思地扶了扶眼镜,诚恳道,“总是‘前辈前辈’地叫太没礼貌了,可以请教前辈尊姓大名吗”
“免贵姓凌,微名不足挂齿。”凌怀苏微笑道,“你不会想知道的。”
陆祺: “……”
谈初然: “……”
你再说一遍
虽然“凌”并非什么小众姓氏,两人还是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总觉得这位“凌”前辈的后半句话也细思恐极起来。
两人正凌乱着,凌怀苏忽然微微侧头,按了按耳屏,片刻后说: “可以动身了。”
陆祺两眼一亮: “老大回话了”
“嗯。”凌怀苏顿了顿,“他让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陆祺和谈初然面面相觑,不解其意。
两分钟后,他们穿过星宿门,落地见到眼前情形时,才恍然明白什么叫“心理准备”。
心魔幻境已破,他们从岩壁法阵口鱼贯而出,径直来到了煞气发源地,双脚轻触地面,扬起细微的灰烬。
洞穴宽敞而深邃,入目是一大片岩浆湖。火海如沸腾的血液,在幽暗中闪烁着妖异的红光。岩浆湖中心有一处光秃秃的小岛,一道细而长的小路从岛上延伸而出,是熔岩冷却后形成的崎岖小径,直抵岸边。
陆祺震撼道: “这是什么地方”
镜楚不动声色地用眼梢瞟了凌怀苏一眼,继而克制地移开目光,一心二用地回答陆祺的问题: “熔岩洞。”
谈初然推了下黑框眼镜,不可置信地说: “是我看错了吗,那边……好像是人”
举目望去,熔岩洞的另一头仿佛有人影幢幢,黑压压的,好似一片鬼影。
“没看错。”镜楚道,“那是所有在隐藏煞场附近失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