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剑修他声名狼藉(59)
听完,陆祺啧啧叹道: “种族歧视啊……”
谈初然则冷静地推了下黑框眼镜: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蚩人没在一开始灭绝,一定有其保命的长处,业火蚀心花这类秘术就是其中之一吧”
程延肯定道: “没错,蚩族擅蛊惑人心,虽然武力值低,血条也不高,他们对各种秘术的精通却是融在血脉里的,无需传授就能领悟,除此之外,他们在一些能工巧匠的事上也颇有天赋,譬如阵法符咒。”
陆祺: “话说回来,所以摇光山的灾难是蚩人在捣鬼那凌望的罪名不就可以洗清了”
“麻烦就麻烦在这里。”程延道,“那个时候,蚩族早就在明面上灭绝了,死无对证。他们蛊惑人心的力量太危险,看似依附,实则掌控,引起了其他种族尤其是妖族的恐慌。大约在四千三百年前,修仙界爆发了一场大屠杀,以妖族为首,众族空前联合,对蚩人赶尽杀绝。”
明知程延口中的故事隔了数千年,于他们是虚无缥缈的传说,听到“大屠杀”三个字,陆祺和谈初然还是不约而同地蹙了下眉,有点于心不忍。
“因为相貌与凡人无异,许多想要平安度日的蚩人会选择对他们的后代隐瞒身份,把孩子当作凡人养。在大屠杀中,无数不清楚自己身世的蚩人就这么稀里胡涂地被杀害了。仅仅三百多年,蚩人的数量锐减,直至销声匿迹。”
程延顿了顿,“而且,就算摇光山的事的确和蚩族人有关,也不能证明凌望毫无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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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惊疑过后,公审堂内,很快有人不遗余力地继续泼脏水: “好罢,即使山上当真出现了业火蚀心花,又怎能确定,那花不是凌望自己种下的呢”
其他人纷纷回神: “就是!”
“别人都中了蛊花,为何他偏偏安然无恙”
“再说,如果不是凌望做的,为何他刚刚不辩驳怕不是心虚。”
更有甚者直接扣帽子: “依我看,说不定是凌望和蚩人余孽串通好了,或者他自己就是蚩人后代!”
理智尚存的人听不下去,忍不住反驳道: “……我看凌望不像蚩人吧,蚩人不是经脉闭塞么,怎么可能剑术那么厉害”
先前那人冷哼道: “蚩人都奸诈得很,用什么邪术秘法养出来个剑骨,强提修为,也不是不可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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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程延语气幽幽,“即便发现了业火蚀心花也于事无补,当时凌望已经成为众矢之的,摇光山的事,他必须给一个交代。”
“如果他真是冤枉的,成魔也没什么奇怪的了。”陆祺打抱不平道,“自己的师父弟妹被陷害,他还有苦说不出,被污蔑成罪人……简直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啊,换我我也黑化。”
“嗯,这件事之后就是蛮荒之战——凌望在蛮荒谷前造反,屠戮仙门百余人,最后落得个两败俱伤的境地,他跳入谷中,四十九天后堕魔归来。”
谈初然听得认真,立刻发出疑问: “蛮荒谷这个地方有什么特别的吗”
“问得好!”程延激动地一拍大腿,“最开始读到这里时我也纳闷,仙门百家把凌望带到玱琅岛关押审判,不久后便发生了蛮荒之战,书上对其中经过一笔带过,只提到‘于蛮荒谷鏖战’——玱琅岛和蛮荒谷隔了两千多公里,他们在玱琅岛待得好好的,干吗突然跑去千里之外的地方打架”
陆祺困惑地说: “对啊,为什么”
“起初我也百思不得其解,后来看到凌望爬出蛮荒谷后,才想通这一点,关键就在于天音塔。”
陆祺: “这个我知道,凌望这个魔头干过的最出名的事情之一就是‘妄图强吞神塔’!”
“是,天音塔紧挨着蛮荒谷,凌望成魔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吞并天音塔,吞并不成引来天雷,他负伤惨重,塔也被劈得土崩瓦解——如今碎片被我们收集在九区里。”
“天音塔的传说你们都很清楚,我不再多说了,不过有一点你们应该没听过,这座神塔也和蚩族人有关。传说蚩人被屠灭迫害时,悲愤的族人曾举行祭礼,向上天祈祷。祭礼的目的是什么,究竟是祈福还是诅咒已不可知,但在那不久后,天音塔就降了世。”
“至于他们为什么会去蛮荒谷,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程延深吸一口气道,“这一切都是蚩人从中作梗,目的就是借凌望之力开启天音塔。”
陆祺和谈初然同时睁大了眼。
“在屠杀中幸存下来的蚩人笃信,天音塔是上天的响应,为他们降下福音。至于那个蚩人为什么觉得凌望能开启天音塔,也许因为凌望身负剑骨,天生的剑修有着至盛至强之力,又也许那蚩人是通过别的办法得知……我不确定,所以说是大胆的猜测。”
“假设这个前提成立,那么当时在玱琅岛上,一定有人提议前往天音塔,不管说辞是什么,只要这样提议,就必定和蚩族脱不开干系。”
程延缓缓道出自己的推测,“而这个人,必须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有一定的威望与地位,看似公正,才有话语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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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先冷静一些。”
乱哄哄的殿堂内,琦伏月依旧是笑眯眯的样子,抬手往两边一压,“依琦某之见,凌小友与业火蚀心花毫不相干。但各位若是执意不相信,琦某倒是有一法子,可以验明凌小友是否为蚩人,也好还小友一个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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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玱琅岛岛主,琦伏月。”
程延掷地有声地道。
第43章 剑骨
公审殿堂内的骚乱一刻未停。
那大胡子长老面露迟疑: “天音塔能验明蚩族血脉岛主真是见多识广,老朽倒是闻所未闻啊。”
“真人说笑了。”琦伏月不疾不徐地说,“天音塔乃是神塔,又是应蚩人祭礼而降,琦某偶然听闻,只要蚩人的血沾染上塔身,神塔便会产生异状。”
琦伏月若有似无地朝人群某个不起眼的地方使个眼色,那边立刻响起几道附和的声音:
“这种说法,在下曾略有耳闻。”
“我好像也在哪本书卷里读到过。”
“我也是。”
琦伏月微微一笑: “况且,传言虽不知真假,试一试也无妨,不是么”
那长老有些被说动了,冷哼一声,朝台下道: “既如此,凌望,你可敢一试”
即便跪着时,凌怀苏的脊背也是笔直挺拔的。闻言,他面上没什么表情,沉默着扫了琦伏月一眼。
琦伏月还以为他是紧张,立刻私下传音道: “小友莫怕,我知道你与蚩族绝无半点关系,只须去走个过场,先打消旁人的疑虑,剩下的事,琦某会尽力护你周全的。”
所有人都在等一个回答。
对着四千年前的幻影,镜楚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低声脱口而出: “别去。”
琦伏月变着花样地把凌怀苏往天音塔送,此行必定凶多吉少,可镜楚心知肚明,处境摆在那里,不去反而坐实了罪名。
幻境里的人听不到他徒劳的阻挠,倒是身边的凌怀苏好整以暇地开了口: “岛主谋划了大半辈子,大功即将告成,早就心急如焚,按捺不住了——从他撺掇钟瓒给我下套失败开始,之后的每一步都是剑走偏锋。”
镜楚立刻串起了前因后果: “他想毁掉你的修为,夺走你的剑骨,一计不成,便让钟瓒播下业火蚀心花,以摇光派所有人的性命为筹码,引诱你主动开启天音塔。”
“我以为钟瓒只是一时胡涂,念他修为尽失,惩罚已受,盼他能在摇光山上好好思过,没想到反而便利了他们里应外合。”凌怀苏露出一个苦笑,“那小子说我迟早有一天会被自己的自大害死,还真给他说中了,只是……”
只是他一人遭报应也就罢了,却连累了师门那么多无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