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剑修他声名狼藉(28)
二人相视一笑,半晌,谢胧道:“半月后,便是今年仙门大会举办的日子了。”
仙门大会是四年一度的聚会,由仙门百家联合举行,名为交流,实为比试,各门派明里暗里较劲,都想争个好名次出人头地。
也就是在上一届仙门大会上,凌怀苏连败十三名剑修,从此名声大噪,以至于有段时间,来摇光山求仙问道的人几乎将山门踏平。
但时过境迁,凌怀苏越发觉得这段“往事”不堪回首起来。
说到底还是年轻气盛,享受被仰视与簇拥,逮着机会便要施展无处安放的表现欲。放到现在,比起在擂台上被耍的猴似的卖力表演,凌怀苏更倾向于做背后操持一切,坐享其成的人。
“是么。”凌怀苏不甚在意道,“你有拿名次的想法?”
“大师兄,你知道的,我向来不喜欢这些比来比去的场合。”谢胧斯斯文文地说。
他眉梢细挑,是个有些男生女相的长相,笑起来温温和和。
论年岁,谢胧比凌怀苏还要年长几岁,只是他入门晚,于剑道也不太精通,毫不介意尊称一个事儿精小孩为“大师兄”。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大概就是一身好脾气了,好像什么事都不足让谢胧动气。
谢胧开门见山道:“我听闻,这次大会头筹的奖品是仙泪藤。”
凌怀苏一怔:“仙泪藤?”
“没错,就是那株能助人凝聚灵气,调理经脉的仙草。”谢胧道,“仙泪藤对师兄来说用处不大,但或许对小狐狸化形有所帮助。”
凌怀苏转动着茶杯,若有所思。
关于狐狸化形的事,他嘴上说着不在意,心里还是不免有些担心。狐狸渡第一道劫给他留下的阴影还在,凌怀苏生怕它再有个什么闪失。
无法化形,不会是有什么障碍吧?
仙泪藤的确是凝聚灵气不可多得的珍宝,即便不能帮助修出人形,也对小狐狸有益无害。
他瞥了眼一旁心无旁骛扯衣服的小毛团——在它的锲而不舍下,裙子成功被它咬得支离破碎,抹布似的扔在一边,可见近墨者黑,在凌怀苏这个败家子主人的熏陶下,这也不会是个勤俭节约的主。
察觉到他目光,狐狸卷起大尾巴,将破布往凌怀苏眼前扫了扫,看起来还颇为耀武扬威,毫无霍霍劳动产物的自觉。
这家伙的智力成迷,有时候,凌怀苏“还挺聪明”的念头才冒出来不久,接着就看见它干出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蠢事,常常分不清它是真傻还是装傻。
凌怀苏颇为惆怅地看了眼傻狐狸,心中突然生出了某种养家糊口的沉重责任感来。
看来这个仙泪藤,是不拿不行了。
***
按照惯例,仙门大会在玱琅岛举行。
玱琅岛浮于东海,并不是个海岛,而是神龟玄武的龟壳,每年仙门大会召开时,神龟便驮着玱琅岛游至海岸,其余时间清净避世,行踪成谜。
岛主常年闭关,极少露面,据说是个离登仙只有一步之遥的大能,威望深厚。凌怀苏也只在上次仙会遥遥见过他一面。
半月后,莫问真人带着手下一众出类拔萃的弟子,浩浩荡荡地向东海进发了。
由于上一届仙会,凌怀苏出尽了风头,这次摇光派众人一抵达便受了优待。玱琅岛仙使亲自引他们渡船穿过结界,海雾散去,眼前豁然开朗。
岛面一望无垠,山水草木如同泼墨写意画,清雅绝尘,恍如真仙界,就连呼入的空气都有沁人心脾的效果。
不过,此番美景,对凌怀苏来说已经见怪不怪了。一行人中,只有云幼屏和钟瓒是第一次登岛。
钟瓒心中新鲜,面上还能沉得住气,因为有人替他大惊小怪完了。
“哇!”云幼屏频频惊叹,“这岛不是龟壳吗,怎么一眼望不到头呢?”
“笨。”钟瓒嫌弃地瞟了一眼她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接话道,“肯定是开了空间阵法啊。”
云幼屏:“能把岛变这么大?”
“阵法而已,这有何难。”钟瓒哼了一声,“只要你想,我能把你那小破屋拓宽成比这两倍还大。”
云幼屏十分捧场,两眼放光,发出真挚的称赞:“小瓒子,你还蛮厉害的嘛。”
钟瓒满不在乎地扬起头,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嘴角微微勾起。
“各位仙君贵客,百家比试将在七日后举行,期间仙君们可以在玱琅岛自行参观游玩。”仙使恭敬地介绍,“山后有温泉美景,若喜欢热闹,明日也可以去仙市逛逛。”
仙使边走边介绍,一路带领他们抵达了山间的栖居之所。来访的客人都居住在山上,每个门派单独一方院落,互不打扰。
房舍修得明亮宽敞,不过于朴素,也不至于奢靡,显然照顾到了不同的审美。他们一行不过十几人,而一路上看到的宅院,住下五十人都绰绰有余,能看出岛主出手颇为阔绰。
凌怀苏和谢胧他们三人住在一进四合院中,正在收拾行囊,云幼屏已经按捺不住激动,叽叽喳喳地和钟瓒商量着明日是去泡温泉还是逛仙市。
往常这种热闹场面,凌怀苏是最不会缺席的,只要是新鲜事,他都爱掺和一脚。上次来玱琅岛,他拉着谢胧快把仙市上稀奇的玩意儿买了个遍。
可这回,他貌似积极性不高。
谢胧察觉他的沉默寡言,低声问:“大师兄,怎么了?”
凌怀苏沉默片刻,沉吟道:“这岛不太对劲。”
第23章 发情
“不对劲?”谢胧一惊,“为何?”
“说不清,但总之和上次来感觉不太一样。”
房舍中盆景雅致,案头摆了一小盆绿萝。凌怀苏捻起绿叶,指腹轻轻摩挲过叶片,“硬要说的话,感觉这里的灵气充裕过头了,就好像在掩盖着什么,譬如……死气。”
他掐了个手决,指尖微微用力,那绿萝叶片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枯萎了,泛出死气沉沉的黑黄。
而后凌怀苏松开手,绿萝就像吸水的海绵一样重新滋润起来,颜色也渐渐恢复了。
谢胧瞪大眼睛,钟瓒和云幼屏发现不对,也凑了过来。
凌怀苏问钟瓒:“这岛上除了空间阵法,还有别的阵法么?”
钟瓒连忙摸出两颗鹅卵石,在地上摆弄试探了好一会,抬头道:“并无异样。师兄,你会不会多虑了?”
“岛上有这么多修士,要真有个什么,也是能应对的吧?”云幼屏道,“要不,我们问问掌门,请他老人家算一卦?”
凌怀苏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
小师妹说得对,玱琅岛正是仙家齐聚,各门派的大能长老都在,即便是神仙亲自下凡,也不至于将他们一锅端了,更何况那死气微弱得很,他确实有些小题大做了。
他调整了一下表情,轻描淡写地摆摆手:“明日吧,师父应当休息了。”
待一干师弟师妹回房,房中只剩下他和狐狸时,凌怀苏才以手撑额捏了捏眉心,内心有些懊丧自责。
无凭无据的事情,怎么能这样妄下定论,连带着师弟师妹们跟着担惊受怕呢?
说不上为何,他最近很容易紧张过头,脑中好像有根弦时常绷着。
但很快,凌怀苏发现,反常的不止他一个。
从进屋开始,白狐狸就没老实过,围着角角落落嗅个不停。
这会凌怀苏刚坐下,想象往常一样,伸手薅两把狐狸毛解闷,结果刚挨到一点毛边,狐狸触电般弹开,离弦箭似的从窗台飞了出去。
凌怀苏:“……”
怎么个事?狐大不中留?
接下来的两天,凌怀苏逐渐发现这家伙亢奋非常,不知吃错了什么药,一改安静的习性,三天两头往外面跑,从前寸步不离地黏着凌怀苏,如今在他身边的时间非常有限。
偶尔,它还会发出一种古怪的“咕咕”叫声,含混而低沉。
说来也奇,这声音明明出自它口,却似乎不由自主、并非它本意,凌怀苏一朝狐狸递去眼神,它便立刻噤了声,能看出是在刻意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