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许再撒娇了[穿书](187)
“看什么,就看海?”秦渡声音放轻,“想来就告诉我,我肯定抽出时间带你过来。”
“你说在美国和在这里看到的都是同一颗星星,我不知道在那边看到的海是不是也是这一片,就坐这看了很久,但没看出来。”
秦渡不好说,那还真不是同一片。
就在他考虑着要怎么和柳静蘅解释,忽然循着海风,听到了委屈巴巴的啜泣声。
秦渡猛地抬头,灯塔光束转过来,在柳静蘅脸上映出了水光点点。
秦渡手掌一转,擦着串珠似的热泪,拧着眉问“怎么了”。
柳静蘅将脸蛋贴进秦渡掌心,左右扭头擦着眼泪:
“我以前住院的时候,隔壁床是个只有十六岁的女生,她的心脏比我好一点,只需要做个简单的搭桥手术,医生也说成功率有九十多……她妈妈知道她喜欢看小说漫画,就买了很多书给她,说等她手术完出院了,在家休养的时候可以慢慢看……”
柳静蘅哭得汪汪的。
“但她还是走了……就算再厉害的医生也没办法预知手术中的突发状况,因为意外总是比未来先到。”
柳静蘅当时看着女生被蒙上白布,其实心里没多大感觉,最多在想,从女生身上看到了未来的自己。
可此时,坐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再回想起那个画面,心情却如眼前的海潮,此起彼伏找不到落点。
“我要是在美国手术失败了怎么办,我变成鬼以后,鬼不像人,不会因为我有病就避着我……可是可是……”柳静蘅一脑袋扎进秦渡怀里,“我不会说英语,我总不能变成鬼了也交不到朋友,只会说hello的话,时间长了其它鬼也会觉得我没意思。”
秦渡紧蹙的眉慢慢舒展开。他觉得柳静蘅真是又可怜又好笑。
“而且,而且我方向感很差,听说鬼会被电子磁场干扰,用不了导航,我不知道怎么飘才能从美国飘回来,想家了怎么办。”柳静蘅紧紧抓着秦渡的衣襟,用他昂贵的大衣擦眼泪擦鼻涕。
“想你了,怎么办。”
柳静蘅说话向来是想到哪句说哪句,词句间有时也会逻辑混乱,却正因如此,他说的每个字都足够随心,也足够真诚,自然也足够震撼。
震撼到一向从容淡泊的秦渡,因为这句“想你了怎么办”,恍惚间感觉到周围都在地震,震碎了海底大陆,狂狼奔涌而至。
又不由地生出一丝窃喜。
柳静蘅缓缓转头望着大海,第一次看到大海是在这个书中世界,在这里不需要三班倒,消耗着自己脆弱的生命只为买一张看海的车票。
就像李叔,明明在这里享尽荣华富贵,到最后依然惦念着自己那个贫穷凋敝的家乡。
也像眼前的这片海,家乡的东西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珍藏品。
几息后,秦渡轻轻握住柳静蘅的双手,揉捏着他冰凉的手指,声音也温温柔柔的:
“柳静蘅,静蘅,静静,我们不去纽约了。”
柳静蘅土拨鼠暂停.jpg
秦渡笑起来的时候,唇角的酒窝显得有几分可爱:
“我在这里给你找最好的医生,再不行就钞能力,把人从纽约请过来。”
柳静蘅发现了华点:“你还会超能力?”
秦渡:“……”
“真不去纽约了?”柳静蘅不放心地又问。
秦渡点点头,梳理着柳静蘅被海风拨乱的头发丝:
“不去了,再去也是等你康复,参加雪莉的小学入学礼。”
柳静蘅眨眨眼,再眨眨,眨眨眨。
眼睛都快闪了,好歹是反应过来了。
“射、射射你脸。”柳静蘅想说谢谢你了,这会儿才发现,原来自己不光紧张时会说错话,激动时也会。
秦渡:“你还想射哪。”
半晌,又道:“罢了,你喜欢就射吧。”
柳静蘅撑起上半身,双手扶着秦渡的手臂,探过头去,咬咬他的耳朵,又亲亲他的脸颊:
“泥真嚎。”
秦渡终于完全放松了身体,向后一仰,双手撑着沙滩地:
“就只这样表示感谢?有点敷衍了。”
柳静蘅歪头,不懂。
秦渡无奈地笑了笑,食指点点嘴唇:“这里呢。”
柳静蘅认真思考了半天,恍然大悟。
他抓过书包,从里面摸出一根米果子,一棒子塞秦渡嘴里:
“谢谢你,恭喜发财。”
秦渡无语地笑着,顺便嚼着噎人的米果子。
是真不好吃啊,也就柳静蘅这种小学生口味才吃得热火朝天。
秦渡忽然土拨鼠暂停:
“等等,你要不先解释一下,这什么。”
秦渡拎着装满零食的书包,掂了掂。
柳静蘅缓缓缩起肩膀,呡紧嘴唇。
赶快回忆一下《绿茶宝典》,如果惹对方生气要怎么回答。
好像有一句:
【哥哥,哦莫,你好凶哦,都是我不好,我知道没有你女/男朋友那么懂事听话,我只是想给你枯燥的生活增添一点乐趣。】
柳静蘅还查过那个“哦莫”是什么意思,说是很多韩剧里会出现的语气词,这样能显得自己见识多。
柳静蘅坚定握拳:我刚才那么流利一通乱侃直接就给秦渡说动了,这次也一定可以。
念读,背诵,加深记忆。
柳静蘅自信满满地看向秦渡,刚张了嘴,瞬间熄火了。
秦渡唇角含笑,可他明明在笑,看起来却这么瘆人,比他以前那冷冰冰的样子还瘆人。
柳静蘅脑子彻底乱了:
“哥……哥哥,哦莫……莫凶……凶……”
秦渡扬起下巴:“摸.胸?在这里?”
“行,这里没人。”
秦渡坐直了身子,朝着柳静蘅伸出了自己的禄山之爪。
“真暖和,这羽绒服挺不错。”
“怎么鼓鼓的?胖了?还是发育了。”
“小柳姑娘是不是发育得晚了些。”
“手感不错,这是什么,硬硬的。”
“藏了个蓝莓?”
柳静蘅:。
“嗯~呜呜……”
……
苦等几个小时的佩妮看到铲屎官回来了,激动的原地弹射。
秦渡催促柳静蘅去泡个热水澡后赶紧睡了,自己则把柳静蘅穿过的衣服一件件拿过来看,看牌子,看材料。
考虑到极端天气对心脏病人不利,秦渡不愿意柳静蘅大冬天出门,但在海边找到他时,发现他身体还热乎乎。
这件轻便又保暖的羽绒服,给他多准备几个颜色换着穿,这样冬天也能带他出去玩了。
看着看着,才发现自己的手指还在轻颤。
秦渡抬手摸了摸心口。
去纽约手术的事准备了这么久,最后还是因为柳静蘅一句话妥协了。
想带他去纽约,因为那边医疗技术发达,在美国上学那会儿受邀和其他学校合作课程,发现连俄亥俄一个小村庄的学校卫生室里都有核磁共振仪器,那边无论是医学技术还是器械完整度,对柳静蘅来说一定是最好的。
也不可否认,他想带柳静蘅走远一些,想他这辈子不再见到程蕴青。
就这样自以为是的,再一次忽略了柳静蘅的感受。
自己对他终归还是少了点耐心。
做出留在国内手术这个决定后,却意外地松了口气。
*
二月份,气温稍有回升。
柳静蘅和秦渡去医院看望了李叔,李叔做完手术住了俩月的院,在医生的照料下已然恢复了精神,俩人过去的时候,他正抱着他心爱的清宫剧看得津津有味。
“静静——!”
见到人,李叔一个猛子下了床,抱着孩子不撒手。
秦渡将营养品放在床头,问他现在怎么样了。
李叔晃晃老腰,笑得红光满面:
“医生说再观察两天,没问题就能出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