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许再撒娇了[穿书](112)
就因为大佬偷秦渡衬衫,秦渡就展开了绝地反击?冤冤相报何时了。
不对,再仔细思考一下。
秘书当时把外套和手机都丢这了,他好像说了句“秦总的手机在我这,我联系不上他”。
秦总的手机。
柳静蘅的单核处理器都快烧了,明明是个没记性的,但此时,藤编小猫吊坠、红鞋底等所有的蛛丝马迹一股脑往脑子里蹿。
柳静蘅翻动聊天记录的手快了些。
光速一转,翻到了前两个月,手机主人发来了很多宠物博览会的照片。
就在这时,手机上方弹出消息。
名为“王秘书”的发信人:
【你好,手机被你捡到了么?请速来学校礼堂归还,愿给予丰厚报酬。】
柳静蘅缓缓抬眼。
秘书?
走廊上忽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柳静蘅机械地转过头,此时门口堆满了好奇又兴奋的小脸,辅导员的大脸盘子也夹杂其中,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
又生气、又胆怯、又无奈。
毕竟是校领导的贵客,先……先派个会说话的学生过去说明一下情况吧……
柳静蘅沉思了许久,脑内宇宙大爆炸后尝试重组。
一个世纪过去了,在学生们探究的目光中他缓缓起身。
“我去还手机,我拿错了,嘿。”
众人:你嘿什么!!!
但众人不敢说话,默默让开一条路,柳静蘅穿过人群,手里紧紧攥着手机。
聒噪的蝉鸣声在碧空万里下被无限放大。
无数的声音争先恐后挤入柳静蘅的脑袋。
他走两步歇两步,抬手擦擦下巴的细汗,望着遥远的大礼堂。
王秘书正在门口焦急等待捡到手机的好心人,远远看到柳静蘅跟个机器人似的,走两步停下来思考一番,身后还追着一群看热闹的学生,都快好奇死了,却又小心翼翼不敢上前。
王秘书赶紧迎上去,伸出手:
“不好意思啊柳静蘅同学,我把手机和外套都落你那了,还麻烦你给我送过来,谢谢谢谢。”
柳静蘅没动,良久,轻声询问:
“谁的手机。”
“秦总的手机。”秘书扬了扬手中自己的手机,“我的在这呢。”
笑得恬不知耻。
柳静蘅还是没动,视线悠长而空洞。
“手机给我吧,麻烦你了,有时间我请你吃饭表示感谢。”
秘书伸手去接手机,却感到一股反向力量拽着手机不放。
秘书笑得尴尬:“那个……报酬的话,我一会儿用我的微信加你转给你。”
柳静蘅依然巍然不动如山,只视线绕开秘书,幽幽探向礼堂大门。
通风报信的学生跑进去了,通风报信的学生满脸青色出来了。
出来时,身后多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如同一道凌厉的风,阔步而来时,跟着看热闹的学生在这股超低气压下生出了惧意,不由自主向后倒退两步。
柳静蘅同样,在秦渡逼过来时,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秦渡在他面前停下,看了眼秘书手中的手机,视线森寒在他身上划过一圈。
秘书:完了。
秦渡不发一言拿过手机,看也不看关了屏幕揣兜里。
而后,他看向远处,声音压得极低,对秘书道:
“你先进去代我参加完毕业典礼,我这边结束后会联系你。”
说罢,他淡淡扫了柳静蘅一眼:
“你,跟我来。”
柳静蘅点点头,乖巧地跟着走了。
学生们互相对视:我们要不要跟上去看热闹。
还是算了,好不容易熬到毕业,别临门一脚晚节不保。
但是,第一次对柳静蘅这个没爹没妈风评极差的人,产生了一丝丝羡慕。
柳静蘅跟着秦渡上了车,脑子里还在进行公式计算。
手机属于秦渡,内容属于大佬,手机经由秘书之手,大佬=秘书?
假设大佬=秘书,代入手机属于秦渡,即秦渡=秘书???
一道小学四年级的方程式,柳静蘅掰着手指头数了半天,数的眼睛发花,鼻根也莫名其妙涌上一团酸涩,眼前的景象愈来愈氤氲不清。
秦渡并没有开车的打算,只开了空调,吹走车内因为太阳直晒产生的滚烫。
“柳静蘅。”他的声音平静无风,听不出什么情绪,“拿走我的手机,并把微信消息投屏的理由是什么。”
柳静蘅怔怔抬眼,嘴巴动了动,最后吐出喑哑一声:
“我、我想做坏事。”
秦渡勾了勾唇角。不管多么骇人听闻的理由,搭配上柳静蘅,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
秦渡点开手机微信,慢条斯理翻阅着消息,问:
“消息你都看过了。”
柳静蘅点头、点头。
“所以有什么想说的。”秦渡嘴上依然古井无波,心头却跳出了异样的节奏。
柳静蘅沉思半晌,摸出手机打开备忘录,慢悠悠的,打一个字停下来想一会儿,秦渡就这样耐心地等了他五分钟,直到柳静蘅将手机递过来给他看。
【解:
手机属于秦渡,内容属于大佬,手机经由秘书之手,因此,大佬=秘书;
假设大佬=秘书,代入手机属于秦渡,即秦渡=秘书。】
柳静蘅问:“这么解对不对。”
秦渡扫了一眼答案,缓缓翕了眼。
他靠在椅背上,紧蹙的眉宇间愠着淡淡青色,他好像很累。
一个世纪的平复情绪过后,秦渡睁开眼看过去:
“柳静蘅你……”
话说一半,戛然而止。
身边的柳静蘅一动不动望着他,柔柔的眉微微敛着,下方一双眼眸,泛着一层薄薄的水雾,根根分明的下睫羽,挂着还没来得及落下的水珠,明珰乱坠。
秦渡的眉尾牵动着眼睛倏而一动。
从那对没有情绪的、疏雨后的窗子中,他却分明看到了不甘和无法劝服自己释怀的委屈。
原来柳静蘅一遍遍解算这道复杂的方程式,并非为了检验自己的解答是否正确,更像是希望从中找出自己疏忽于细节的证据,以使方程式不成立。
“如果无数次的计算依然是这个答案,学会接受也是人生重要一课。”秦渡轻声道,目光始终没能离开柳静蘅的脸。
柳静蘅巍然不动,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从参不透情绪的眼眸中簌簌落下。
面对大佬,这是他第一次体味到何为喜欢,也是第一次在得过且过的人生中,尝到了欲望的滋味。
他侥幸地想过,哪怕最后自己离开了书中世界,至少大佬可以在作者懒得交代甲乙丙丁的结局中,走一条属于自己的完满人生。
可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期待最后都只剩遗憾。
秦渡移开目光,没再看他的泪流不止,声音低了低:
“很抱歉,出于自尊心或者其他原因,向你隐瞒了真相。”
而后,又道:“也辜负了你的喜欢。”
冠冕堂皇的道歉,但秦渡并未等到柳静蘅的回答,再次抢了话头:
“既然是同一个人,将对他的喜欢转移到我身上,对你来说很困难么。”
说这话时,他没有看柳静蘅的表情,喉结也不由自主上下滑动着。
柳静蘅想了想,点点头。
他实在无法去喜欢一个亲手夺走母亲生命的反社会人格,这已经不是道德层面的问题,而是赤.裸裸的人性,他并没有那个信心能成为比秦渡母亲还重要的人,侥幸从他手中逃过一劫。
秦渡握紧了方向盘。他并不是刨根问底的性格,也没兴趣和他人纠缠,但他现在迫切想知道:
“是做不到,还是不想。”
柳静蘅最大的优点就是诚实:
“我觉得,我不太想喜欢你……”
话音一落,狭窄的车内空间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柳静蘅不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只能笨拙地抹着眼泪。
漫长的一个世纪过去了,柳静蘅眼泪都吹干了,秦渡终于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