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驹奔腾(71)
兰迪趁机抓住他的手,火星晃动,烟灰在他们之间落下。
“别胡搅蛮缠,放开我——”辛戎敛住笑意,变得严肃。
“我不放开,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别废话,滚。”辛戎语气冰冷。说翻脸就翻脸。
兰迪一怔,“你说真的?一言不合就要轰我走?杰温,这可不好笑。”
“对,有多远滚多远……”
兰迪紧绷脸,定定望着辛戎。
街边有车开过,车灯的光,将两人对峙的眼睛和脸照得忽明忽暗。
一切都是疙疙瘩瘩的,不明朗。
“我真不该来香港吗?在你眼中,我到底算什么?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白痴?”兰迪泄气,将压在心头的话,无奈且绝望地说了出来。
哪知,辛戎哈哈大笑起来。
“跟你闹着玩的,还当真了?”说完,辛戎轻轻叹了口气,从兰迪掌中抽出了手。然后,用极小声嘟囔着,“白痴。”
作者有话说:
关于兰迪说的加拿大摄影师找一模一样的人这个艺术实验项目是确实存在的,以及货真价实在科学杂志上发表了研究。我改动了下时间线。网络上搜索关键词,能找到这个消息。这里为借用。
第56章 55
55
祁宇刚进家门,女佣低眉顺眼地迎过来,说太太来了。
他愣了一下,下意识问,谁,什么太太?
女佣也愣了愣,就是太太呀。
他这才意识到,对方说的是汪子芊。分居将近一年,这是头一次,汪子芊踏入他现居的宅邸。
祁宇皱紧眉头,走进客厅,看见汪子芊的背影。她似乎正抬头欣赏着什么,由于背对着光,祁宇看得并不真切,轻手轻脚地走近。
隔着不到半米距离时,汪子芊忽然回头。祁宇越过她的肩头,终于看清了她刚刚正在看什么,瞳孔遽然紧缩。
他怔了好一会儿,随后恼火地诘问:“你有什么毛病,没经我允许,敢乱动我的东西?!”
汪子芊阴阳怪气地笑了笑,“帮你把这幅画挂起来,你不感谢我,反倒还吼我,好心没好报呐……”
关于这幅画,她零星知道些渊源,以假乱真的赝品,祁宇花了不菲价格购入,却因为这笔交易受到牵连,在美国差点被起诉坐牢。
“别做多余的事。”说完,祁宇脸色阴沉,唤来佣人,命他们将画取下来。
“谁都不准取!”汪子芊剑拔弩张,挡在画和佣人之间。
做下人的本就是看东家脸色,即使汪子芊现在也不算完完全全的女主人了,但她那架势,哪个敢随便招惹。佣人们站在原地,为难地看向祁宇。
祁宇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像是要灭口似的过来,一把推开了她。
她趔趄了一下,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态,鼻腔里涌起一阵酸麻。
“你算个什么东西啊祁宇?你别搞错了,你本来只是个混混、下三滥,是靠着我才能有现在的荣华富贵。你以为你真是人上人了?别傻了,在我,还有我爸眼里,你甚至连街头卖艺的猴子都不如……猴子都比你聪明,还会点把戏讨好观众,你呢,你会点什么,拍马屁、装得人模狗样算你的本事吗?”她气极反笑,“……我真后悔,怎么会猪油蒙心选了你?我就该让你烂在北京,生活饥一顿饱一顿,住地下室,工作朝不保夕!”说话时,整张脸直到脖子,都因气愤而洇出了红色。
祁宇也不甘示弱,“我求着你让你倒贴我了?还不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
“心甘情愿?你好意思说这几个字?你不觉得讽刺吗?”她停了停,眼里蓄了层比愤怒更深的东西,类似悲哀,“我看不起你祁宇,你根本不是个男人!”
曾经,她认为他们之间的婚姻亮起红灯,是因为一个模糊轮廓的第三者,长久地被记挂在祁宇心中。她现在总算是看清了,自己与之角力的哪是第三者,第三者不过是假想敌,真正害她变得满腹怨怼、如此面目可憎的,不正是眼前这个男人吗?
她爱他时,可以忽视那些别扭的细节,可如今看透了、不爱了、不想退让牺牲了,他的任何反应与举动,都不再让她有期待,甚至让她生恨,恨得咬牙切齿。
面对她这番炮火一样的输出,祁宇把脸拉得很长。他扫了眼在旁战战兢兢的佣人们,使眼色,让他们退避三舍。
待人都走空,只剩下他和她两人。他从桌上抄起一个花瓶,故意砸向汪子芊脚边。碎片迸裂,水珠溅出,汪子芊条件反射地惊呼一声,向后退。
他懒得跟女人怒吼,还不如直接来点真实的恐吓,比什么骂都见效。
汪子芊捂着胸口,静了一会儿,朝那幅画看了一眼,又看了眼祁宇,冷笑着喃喃,“假的始终是假的……”
她声量提高了点儿,继续道:“我不会放过你,也不会放过他!”没头没脑地丟下这么一句,转身走了。
祁宇没追出去,而是像被什么吸引了,走到那幅画前,仰脸。灯光柔和地射向画,整张画泛着一种奇妙的光晕。他被拢进一片蓝色中。那画上的蓝色,似乎蔓延出了边框,将他的五官和表情稠稠浸裹。
慈善晚宴过后,辛戎一直忧心忡忡。毕竟,他无法控制祁宇和汪子芊的后续行为,他们很有可能向汪泽告状,吹耳旁风,坐实那些重重疑点,从而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和目的。但汪泽那边……目前为止,好像还没表现出打草惊蛇的迹象。
辛戎不想再被动。深思熟虑后,决定向周津友借力。敌人的敌人,即使一度和解,把情仇都不甘地咽回了肚子里,可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并不会消失转移,他们必然知晓掌握着对方的一些苟且。但周津友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卖面子,所以……想要让周心甘情愿施援,自然要从申豪入手。
这天,借着看球赛机会,辛戎把申豪单独叫来家中。辛羚不辞辛劳,为两人做了龙虾伊面,配啤酒正好。
“别客气,多尝尝。”辛羚满怀期待地往申豪碗里添小菜,“不够还有呢。”
申豪有些羞怯地笑笑,拿筷子挡住碗口,“羚姐,够了,够了,再吃就要撑破肚皮了……”
辛羚皱眉,“你们啊,成天早出晚归的不着家,一各个都长得瘦巴巴,竹竿似的,才吃了多少就饱了啊?多吃点,才有体力,才能有精气神!”
申豪尴尬地应好,朝辛戎递求救的眼神。
辛戎会意,咳嗽一声,转移辛羚注意力,“羚姐,你不是约了人打麻将吗?这都几点了,不怕迟到?”
辛羚转头看向墙上时钟,捋了捋头发,又转向他俩笑笑,“哎呀,不慌,就在隔壁那栋楼,我走过去五分钟都不要。”
好不容易捱到辛羚出门,家里就剩两人。辛戎将电视音量调到最小,这会儿,忽然一下子静得令人无法忍受。
“找你来,是有些话想跟你说。”辛戎点明主题。
嘿,正好,申豪早就想跟辛戎打开天窗说亮话。他可不是颗闷石头,把什么都往心里头压。
“我骗了你,对不起。”辛戎歉意地笑。
申豪一怔,辛戎对自己有所隐瞒,已经很明显了,然而,这样兀地抖露真诚,还是有点不习惯。
“你做了什么,需要道歉?”申豪故作调侃,“不会是背着我又跟我哥联系了吧?”
辛戎不答,垂眸,点了根烟。
申豪以为自己猜中了,“我不是警告过你了吗?别管我跟他之间的事,一笔烂账……”
辛戎抬头,一眨不眨看着申豪,把申豪看得有些心慌,还有些莫名其妙。
“我要是告诉你……我想你帮我个忙,让你哥卖你个人情,给我点情报,你觉得行吗?”
申豪愈发摸不着头脑,“情报,什么情报?”
“关于汪泽,还有他女婿和女儿的……”
“汪泽?我们现在了解到的汪泽,还不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