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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驹奔腾(41)

作者:情热枯叶 时间:2024-01-08 09:23 标签:强强 竞技 复仇 赛马

  “你们要干什么?”兰迪虽是在对祁宇发问,实际也在问辛戎。
  “干什么?”祁宇冷笑,“你是瞎子,没长眼睛啊?!”
  没得到回答,却得到嘲讽,兰迪用枪托猛砸了下祁宇后颈,砸得对方直跺脚、嗷嗷叫。
  这时,楼道里有响动,电梯带来了别的客人。
  辛戎叹了口气,从兰迪侧后方,伸出柔韧的手,压下枪管,在他耳边轻声道:“别扩大麻烦,我和他没什么,只是上来签合同而已,律师一会儿就到。”
  兰迪愣了愣,缓缓垂下胳膊。
  枪口离开要害,祁宇揉着被揍的地方,愤慨,骂骂咧咧。
  辛戎冷冷瞥他一眼,“有完没完。”
  祁宇不作声了,拿目光与兰迪较量。辛戎只觉得幼稚至极。
  律师赶到,带来物流和贵重物品仓库寄存合同,以及保险合同。
  几人围在房间内的一张圆桌坐下,兰迪紧紧挨着辛戎,像狮子,在守一只随时可能消失的猎物。
  在落笔签字前,祁宇又确认了一遍,“安全绝对有保障吧?如果发生盗窃或者损坏,保险是一定能赔偿的吧。”
  律师露出专业的笑容,指着合同上的细则,不厌其烦地又解释了一遍。
  签完字,祁宇示威地看兰迪一眼,转向辛戎,语调提得很高,“别忘了明天的晚餐约会,你答应好的。”
  辛戎浅笑着,说知道。
  兰迪脸上瞬间没了光泽,嘴唇抿严,变成蔫头耷脑的狮子。以为自己也参与进来了,实际上仍排除在外。他有点看不懂辛戎了。
  该撤了,辛戎起身,拍拍兰迪肩膀。兰迪如梦初醒。
  祁宇没多做挽留,盯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得意洋洋。尽管有小插曲,但今晚,从兰迪那王八蛋的反应看来,自己绝对是当之无愧的胜者。
  送律师上出租车后,辛戎转身,发现兰迪站在一旁,有些魂不守舍。
  他刚想开口关心,却被对方抢白,“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在跟踪的?”
  辛戎对他真切地笑笑,调侃,“那么大一辆车,我难道装瞎看不见?”
  “那你为什么——”兰迪知道不该质问,可他就是忍不住。辛戎把一切裹得严实,常常弄点“别出心裁”的意外,搅和得人惴惴不安。有两颗心脏,都不够受的。
  一个沿街兜售鲜花的拉美裔长相的小女孩,斜刺里插入,打断他。
  “先生,买一束花吧。”她可怜兮兮地恳求。大大的眼睛,与瘦削的脸庞搭配在一块,看起来实在是过于惊异。
  辛戎低下头,对上女孩的目光。
  女孩似乎怔了怔,大概没想到这位客人,有如此惊人的容貌。夜色投下阴影,他的脸蕴含在半明半暗中,典雅内蓄,鼻梁笔直,鼻尖精致,眼睛深邃,眼神却有些空荡冷淡,抿唇微微一笑,便诱发出一种多情气质,就像古典油画肖像里的美男子那般。
  辛戎问,可以只买一朵吗?
  女孩从未这样售卖过,却还是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辛戎付了十块钱,接过花。
  “我忘记给你打一声招呼,害你担心了。”辛戎将花折断根茎,只留了一小截。
  兰迪听着他谦柔的语调,心里一软,生出了些懊恼。自己今晚,确实鲁莽冲动,但能把祁宇那混蛋威呵住,顺手揍两下,还是挺畅快的,至少这点,他不后悔。又不是没跟人见过血,在监狱里滚过一遭的人,害怕、忌惮、畏首畏尾,才可笑。
  辛戎靠近,将刚买的花,插进他前兜。他在原地呆住。
  “这个就算是赔罪吧。”辛戎弯弯眼角,左脸颊浮现出一点点酒窝。明明只是稀松平常的表情,然而不知不觉就能引人入瘾。沾了瘾,谁能戒掉?
  一切都是自作自受。一切又恰恰是自己心甘情愿的。
  一片花瓣在花苞上摇摇欲坠,辛戎伸手去接,没料到被一把抱住。
  兰迪叹息着,低喃,“不要铤而走险,如果必须要铤而走险,让我来。”
  作者有话说:
  大卫.霍克尼*——David Hockney,英国画家、艺术家。作品里很直接表现出对男性的仰慕,及描绘出现实的同志生活。最著名的油画于1972年创作《艺术家肖像(泳池与两个人像)》,于2018年11月15日在纽约曼哈顿佳士得拍卖会上以9030万美元成交。在这里,虚构戎慧眼识珠,收藏了。


第33章 32
  32
  在把《泳池》这幅画入库保存,运往香港之前,祁宇举办了一场宴会。表面上看,似乎是为了炫耀,实际上他仍存疑虑,正好借此机会,邀请权威人士到场,进行讨论式的深度鉴定。
  辛戎得到消息时,直接在电话里问,你怀疑我跟你进行的不是一场坦率买卖?
  他笑,我也请了你推荐的那位女经纪。
  辛戎冷淡地调侃,除了她之外呢,更出名的人有没有?
  自然是有。
  宾客中有一位名头响亮的艺术品鉴赏专家,在耶鲁艺术学院任教,还有一名纽约艺术馆馆长,地位举足轻重,投资、收藏的当代艺术作品,堪称铺就了当代艺术的发展进程。
  他们没用任何装备,只是用肉眼,盯着这幅画反复端详。祁宇一会观察他们的表情,一会又去观察辛戎,看到底是谁有刻意掩饰的嫌疑。最终,两名专业人士得出结论,这确实是真迹。
  祁宇松了口气,辛戎走向阳台,屋内的人像山雀一般,叽叽喳喳。外面飘起了蒙蒙细雨。纽约在夏季偶有阵雨,尤其是傍晚。辛戎点了支烟,目光一垂,看楼下的行人。祁宇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你不要怪我,我见过太多人把高仿品当做稀世珍宝来卖的,那些买家轻信谗言,为了面子或者别的什么,就会把这不值钱的东西买走。”
  辛戎没接茬,叼着烟,默默往旁挪开一步,祁宇凑近,与他并肩而立。
  “任何行业、领域,都有骗局,为何‘当代艺术’就是例外?”祁宇继续说,毫无怀疑、折损人的愧疚。
  辛戎回:“你说得对,这个国家没有历史、没有底蕴,却有充足的资本与庞大的市场,通过资本运作,就能让所谓的‘当代艺术’站上历史舞台。”
  祁宇看不到他的脸,也就看不到他边抽烟边讲这句话时,神态里的蔑视。
  辛戎回头,朝那满屋人瞥了一眼,“但纽约人,已经算得上美国最有文化的人了。”
  祁宇露出一个“英雄所见略同”的表情。
  等到辛戎快要将烟抽完时,祁宇问,还记不记得中学二年级那会儿,两人约好去三林塘捉蟋蟀,偷骑邻居的自行车,夜间路灯把大路照得明晃晃的。他载着他,吭哧吭哧骑了半天,结果迷路,一路骑到了对岸码头。渔夫们那时正在下货,有不少鱼儿从水道里蹦跃着滑出,他俩趁乱,鬼鬼祟祟地摸了几条大海鱼回去。那天,海面停了一轮月亮,格外圆和大。
  辛戎缓缓吐出一口烟圈,这些陈年往事,你怎么都还记得?
  和你相关的,再小的事,我都记得。祁宇说,脸似乎有些悲伤。
  辛戎面无表情地瞟了他一眼。然后说,没什么好留恋的。
  “那你为什么这几次,都没有拒绝我的邀请?”
  “赢取藏家的好感。”言下之意,你也是做生意的,不会连曲意逢迎都品不出来吧。
  祁宇噎住。
  雨停了,青灰色擦亮纽约的天际线,此刻,既像白日,又像夜晚。
  “你后来有没有回过揭岭?”辛戎忽问。
  “回哪儿?”祁宇像是没听清,又像是故意装傻,装得对这个地名完全陌生。
  辛戎摇摇头,不再问了。
  从前的日子,遥远的故土,早就从他们身上被一层层剥去,那些被提及的怀念,都是伪造,美化伤痛,不痛不痒。
  从祁宇那边出来后,辛戎去了皇后区的一间公寓。
  他爬上三楼,在其中一扇门前停下,敲了敲。好一会,才有人来开门。男人留着乱糟糟的大胡子,神情有些萎靡,见是他后,眼睛射出一道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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