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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111)

作者:君子在野 时间:2025-08-11 11:57 标签:天作之合 欢喜冤家 成长 江湖

  谢离懒洋洋道:“识破个屁的龟息术,你们那门呼吸吐纳的功夫,一用出来,往地上一趴,光听动静还寻思是个鳖呢。”
  “那你如何能发现我踪迹?”
  “我搬着酒坛子给他倒酒,听见有人伏在石头后面吸溜口水,半夜借撒尿摸回去一看,一地红薯皮,就猜到蹲了个傻的。”
  苍南愣了好半天,连说了几个你、你、你这猴儿,随后迸出一串哈哈大笑,震得四周松盖直往下掉雪团,半晌摸摸索索从袖里掏出一只皱巴巴的烤红薯,扬手朝谢离凌空抛来,说了句:“请。”
  谢离接住道了声谢,从后腰摸出酒葫芦,也凌空抛了回去,笑嘻嘻道:“拿去,看再馋坏了老人家。”
  昆仑禁酒是百年来的规矩,不料那老头儿双目放光,拔盖灌了一大口,呸道:“什么狗屁。”
  谢离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就这狗屁,爱喝不喝,我们妖魔邪道不作兴惜老怜贫。”
  他俩人一口一个屎尿屁,嘴炮打的兴起,林故渊却笑不出来,心想师公云游四海,此番突然现身昆仑定有原因,一路跟踪自己和谢离,想必也不是真的为了偷听他们谈话,不自主的蹙着眉头,添了几分忧虑。
  他总觉得此事非同小可,给谢离使了个眼色,轻轻道:“放尊重了,别再惹麻烦。”谢离最喜欢他板着脸的认真样子,只觉心旌柔软,卸去内力,以平日说话声音柔声道:“放心,我心中有数。”
  “咳。”苍南道人大咳一声,剜了谢离一眼,大有“我又不聋,听得见你放屁”的架势,道:“喂,后生仔,虽然喝了你的酒,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你们天邪令当年屠害侠义道,杀过的人、造过的孽可是多了,这些年咱们冤冤相报,结下的梁子也是深了,一一细数,武林各派哪个没有几位丧身魔教刀下的师叔前辈?但如今你一声不吭,连个名讳也不报,便害得我的徒孙被撵出师门,是不是太不拿我们昆仑山当一回事了?”
  “名讳么?那没什么大不了的,若老先生能守口如瓶,告诉你也无妨。”
  苍南道人哼道:“贫道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早将江湖纷争撩至一边,管你是姓马还是姓牛。”
  谢离微微一笑,应道:“姓谢,单名一个离字。”
  这名字一说出口,仿佛石子落入水面,苍南道人的表情忽然一变。
  他打量着谢离,自言自语:“姓谢,你这年纪,这性情,说话时的这股子内力……”他脸上的笑容一瞬间敛尽,皱纹微动,半阖了眼皮仰头回忆,从无数陈年旧事里抽丝剥茧,好一阵子才睁开眼睛,问道,“小孩儿,你师父是谁?”
  谢离淡淡道:“无名之辈。”
  “可是姓冷?”
  这句话让谢离倒吸了一口短促的寒气,眼里涌起深深的戒备。
  “冷教主一向可好?”
  这回连林故渊也不由诧异,谢离更是眉头深锁,斟酌片刻,答道:“劳烦您老人家惦记,师父已仙逝一年有余。”


第102章 旧地之二
  苍南道人有些唏嘘,叹了口气:“可惜,你们天邪令上下五十年,就属他跳的出浮名虚妄,算是个人物。”
  谢离道:“老先生与师父有过交情?”
  “曾有数面之缘,并未有幸深交——想当年围剿魔教,贫道年纪尚轻,也曾出过手。”他仿佛不愿意回答,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雪山,后退了两步,远远冲两人摇手:“行了,快走吧,老头儿年纪大了,看不得年轻人吃苦受罪,你们年轻人的事老头儿也不明白,不想管了。”又对林故渊道:“你这孩子重情重义,是棵好苗子。”
  他忽然住口:“走了,走了。”
  说罢便要运轻功,林故渊急的紧赶两步:“掌门师公留步——”
  苍南道人:“还有何事?”他见林故渊神态诚恳,摆了摆手,“你问回门派的事啊,管不了的,就连咱们昆仑山的大小事务,老头儿既然转手让别人操心受累,就不好觍着脸再问,何况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一切皆有定数,儿孙有儿孙的福分,我们这些老不死的还是少插手,免得损了自己的福寿。”
  林故渊不依不饶,抱拳一揖:“请掌门师公明示。”
  苍南道人看他坚持,思忖片刻,从背后解下只被布裹的严严实实的长条包袱,隔空朝他抛来,林故渊举手接住,只觉沉重坠手,低头看去,只见那包裹足有三尺来长,极为破旧脏污,他见苍南道人没有反对之意,将外面破布层层解开,解至最后,突然被迸射出的霜冷光芒刺痛了眼睛。
  那是一把长剑,凛若秋水,锋芒无匹,剑身篆刻群山,纹章如鱼鳞细密,刻太极八卦,万物相生相克——
  剑柄曲折扭转,却是一条张口咆哮的银龙,鳞须毫发分明,龙身左侧篆刻一行小字:万里西风一剑寒。
  旁边两个大字端庄朴拙,气质沉郁,正是此剑之名:问天。
  林故渊大惊之下险些跌了包裹,抬头惊道:“这——这是问天,昆仑掌门剑!”
  那剑浸透了昆仑的风雪,寒凉刺骨,他却仿佛被灼痛了手,扑通一下双膝跪地,低沉两肩,将剑托在手心,高高捧出:“请师公将掌门剑收回,故渊不敢接。”
  苍南道人冷笑一声:“你以为你拿着这把剑,别人就把你当掌门了么?”
  林故渊忙道:“弟子不敢。”
  “那你有什么不敢接!”
  林故渊仰着头,更是惊讶,连谢离也紧皱眉头,猜不透这离经叛道的老头儿是何用意,苍南道人一改顽皮之色,轻甩浮尘,昂首肃立于苍茫天地之间,任大风翻起花白的鬓发——
  背后是低昂起伏的灰白山麓,脚下是荒凉如盐壳的旷野,丝丝缕缕的白雾贴地浮卷,莽莽昆仑,广袤无垠,那情形既荒诞又神圣,仿佛这道人自盘古开了天地便一直站在铺天盖地的风雪里,万年的风云变幻都只做浮光掠影,从他身畔一闪而过。
  苍南道人淡然道:“入我昆仑派时发过的誓,可还记得?”
  林故渊道:“记得。”
  “背与我听。”
  林故渊逐字逐句念诵:“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我派思过堂绝壁之上有一道人石像,那石像取自何意?”
  林故渊:“取自我门剑招:问道于天。”
  “石像姿态如何?”
  “眉眼低垂,双肩垂落,拱手呈作揖状。”
  苍南道人:“不错,道人明明低头敛目,为何叫问道于天?”
  林故渊凝神思索,一时无言。
  “你记得,天和地正如黑与白,阴阳相生,清清楚楚,又何须你去问?问了又有什么结果?你要问道,只能俯身朝向芸芸众生,一步一步从人间烂泥走过,才知众生为道,众生为天。”
  林故渊隐约觉得此话另有所指,仓促间倒也品不出什么滋味,便应道:“受教。”
  “好。”苍南道人负手于后,话锋一转,“昆仑掌门剑斩妖除魔,破除世间一切邪佞,你拿着,时机到时,我再找你取回。”
  林故渊抬起眼睫:“我一介被逐出门的弃徒,拿掌门剑有何用?”
  苍南笑而不答,背对两人抻了个大懒腰,一甩浮尘,拔脚就走,边高声念诵:
  独上高峰望八都,
  黑云散后月还孤。
  茫茫宇宙人无数,
  几个男儿是丈夫?
  回音响彻群山,震人肺腑,四句未完,人影已隐入白茫茫的大雪之中。
  却说林故渊在风雪中杵了许久,只觉哭笑不得,心想人生大起大落,恍如黄粱一梦,他抚摸着银龙冰冷的须发鳞爪,缓缓道:“这小龙倒是清贵,可惜我这昆仑弟子是假的,掌门剑在我手里,真的也成了假的,还得时刻提防被人抢了,假上加假,有什么用?难道拿去唬人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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