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囚(44)
陈祈眠站在入口的位置,望着里面的男人,暗暗地深呼吸了一口,同时因为那道陌生平淡的眼眸心里沉了沉。
几个月前,从在包厢里酒醒后,这人就开始频繁地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一步步地从彬彬有礼的绅士逐渐演变成失心的疯子,后来在见面,就是那一场向北一消失匿迹的车祸。
陈祈眠与寒珒的最后两次单独交集发生在陈祈眠年前出差那一段时间。
在他出差前,寒珒只是频繁出现在他面前,利用身份的不对等想尽办法挤占他工作之余的时间,他只能尽力地躲避着。
而那次出差前,寒珒却不知为何大晚上出现在向北一的房子前,他拿着行李打开门就和他碰上了。
那一晚,陈祈眠被按在门前的墙上强吻。他当时在短暂的呆滞过后,回复寒珒以身体的痛击。
他心里对于寒珒一直以来纠缠他的动机在那时也有了解释——寒珒纠缠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他那具身体。
后来发生的事情也足以证明这一个猜想。
门前的那一个强制性的亲吻,后来以寒珒的神经质的发笑以及陈祈眠的愤然离场为结束。
那时候,陈祈眠是万万没想到,寒珒会出现在他就出差期间住的酒店里的!
那晚应酬,客户反常地给将他带去的助理灌醉,又以各种理由灌了他喝了很多酒,他最后携着一身酒气回到酒店。
当时他没开灯,凭着大概的记忆摸黑躺进床里,打算就那样和衣睡一晚上,但却在意识彻底陷入困顿的前一刻,鼻尖嗅到了香烟的味道。
——他自己不吸烟,酒店的档次也不会在他外出时让烟味出现在这个房间里!
脑袋里疑惑的弦紧绷着弹响了一下,使他的酒醒了一半,他从床上惊坐起,在昏暗中,他看见一抹猩红在酒店的沙发里悬着,彰显着足量的危险!
陈祈眠猛地拍开酒店的灯,白亮刺眼的灯光骤然泼洒在整个房间里,映入眼帘的人,赫然是前日那个强吻了自己的人,寒珒!
在陈祈眠惊惶错愕中,沙发里的人掐灭了手里的烟直起身,对他说:“挺可惜的,你居然没有被灌醉。”
酒精的侵袭让陈祈眠的脑神经有些缓慢,但他还是反应了过来——今晚客户的反常,与眼前的人有关,他被灌的酒,也是眼前的人从中作梗所致。
最主要的重点是,寒珒为什么会在他房间里?!
“你怎么进来的!?这是我的房间!请你滚出去!”嘴唇内侧的伤口还未愈合,陈祈眠胸中生起火气,忍不住怒道。
然而对面的人却对他的怒火视而不见,仿若不管他表现出来的是厌恶痛恨亦或者是其他的情绪,都不重要也不影响他接下来所要做的事情,明明面无表情却双眼闪烁着诡异光芒,显得格外危险。
陈祈眠看着一步步走近的人,觉得对方这股不为人所动的劲儿有些熟悉,但情况容不得他细想。掀开被子就试图先行离开这个房间,他不愿意在此时与疯子过多纠缠,半醉的状态让他行动迟缓,即使纠缠起来他也讨不到好。
但显然,对方的动作要比他快很多也灵活很多,在他趿上鞋时几步就来到了他的床前,单手就将他推回了床上。弹性极佳的床使他的身体来回弹动了几下,可见对方力气之大,用力之足!
陈祈眠的意识随着脑浆的晃动变得更加混沌了,随着本能往前爬去起身,而后他就听到了一句即使他完全清醒时也无法理解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你就格外的耐心,居然能亲自玩到今天,以前那些都是第一天就完事的。”
他楞然地从另一边床下地,回身望着床对面的仿若陷入疑惑深渊的人,脚步不稳地朝着门口快步走去,但!
陈祈眠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那里竟然不知道何时被套上了一环!连着一段绳子,绳子的另一端被牵在寒珒的手里,此刻绷得笔直!
陈祈眠甩动手臂,试图将绳子拽出,也试图以力相拼扯着对方离开房间,但却纹丝不动!
他下意识地要去找把刀,但酒店里又如何会有?所以他的目光落在了酒店里的装饰摆件上,那是一个瓷器,但在他伸手即将碰到的时候,却被拽了回去。
“松手!死疯子!!”
然而被骂的人却只是淡淡的,将手里的绳子缩短并扎紧在自己的手腕上。
陈祈眠挣不开,也脱不下那个环,火气冲击脑袋,额前的青筋都暴起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对方没有回话,从对侧的床头柜下拿出来一个黑色袋子,陈祈眠看着觉得有些莫名的眼熟,但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下一秒,陈祈眠的眼睛蓦然睁大,面色变得铁青。
寒珒是个疯子这件事陈祈眠在林洋的嘴里有过耳闻,但远不如眼见来的更有体会!
——寒珒从袋子里拿出来的居然是每个男人都有的器具!尺度骇人!
他想做什么已经无需再问!
在陈祈眠愤怒错楞之际,寒珒又从袋子里拿出来些套子,瓶装的液体以及一副尺寸较大的手铐,而后抬眼望着愤怒的陈祈眠,有些疑惑似的问:“怎么还这么清醒,看来你抗药性……”他顿了顿,又挑眉继续道:“……还挺强呢。”
陈祈眠一僵!回忆起晚间应酬时那杯误入助理口中的酒,回来的路上助理一直呢喃着热!
再后来,那天晚上在那个房间里具体发生过什么,无人知晓,总之最后陈祈眠盛怒着带着一手血离开。
再遇到,便是寒珒破了头,陈祈眠把在酒店那晚没使完的力气丝毫不留地砸了下去。
出差那一晚寒珒没得逞,陈祈眠也没管他死活径直离开,结果回到家又在家门口看到了寒珒,结果就有了寒珒头破血流的一幕。
到这时,他本以为寒珒肯定会报复,但似乎是他多想了,后续几天没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这么一直持续到了除夕夜那天。
他当时觉得寒珒是冲着他命去的,误被寒邃截了,等他出院后肯定还会再想方设法报复他。
但没有,足足过去了五个月,对方现在再看到他,似乎已经有些记不起来他这个人。
——贵人多忘事?还是……
陈祈眠的目光有些复杂,不知道是该祈祷他此刻的猜想成真还是误判。
“你也来祝我生日快乐吗?”男人放下高脚杯,用成年男人磁性的声音问着有些幼稚的话式,还从旁边拿了一块糖,剥开糖纸的动作不太像一个……成年人。
“没有生日礼物吗?”寒珒问着把糖丢进嘴里,“你要不要吃糖?这是我哥最喜欢的糖,但是他都不给我吃,只给那个讨厌的小家伙吃,我,这是我让管家买的,我明天就要去上课了。”
“你又不和我说生日快乐又不给我送礼物,你站这里做什么?”许是陈祈眠发愣太久,寒珒十分不解地又问。
他脸上不解的神情将陈祈眠进来时还显得游刃有余的模样一扫而空,陈祈眠看着眼前这个,嘴里砸吧着糖,手里拿糖纸折着飞机,歪着头,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他,甚至搭在茶几上的掀长双腿还带着脚尖晃了晃……
这一连串完全是小孩的行为……陈祈眠真的觉得上天在和他开玩笑。
从向北一当时的反应他就知道这辈子他和向北一是没有可能了,他不求能和向北一在一起,但至少是朋友。
所以他做好了拿身体作为条件换取向北一信息的准备,但对方却……倒退回了童年?
陈祈眠有些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不死心地问出一个显得有些无厘头的问题:“你……寒邃在哪?”
对方眨着眼睛思索,牛头不对马嘴地呢喃了一句:“我哥……出国了,带着那个讨厌的家伙走了。”
陈祈眠最后满心无力地离开,这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戏剧性,老天爷到底在玩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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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午夜还有半刻钟,半山别墅内,空气安静得有些诡异。
所有的灯也都暗着,只有餐桌上燃着一根白色的蜡烛,勉强地在这一屋的黑暗中撕扯出一方光亮,露出一个有些诡异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