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句话,主角受为我抛弃孽徒(167)
杨隶之哽咽:“我现在是个废人,不该......”
砰的一声,雕花木门被从外推开。
天光初亮,身姿挺拔的青年藏在阴影之中,露出轮廓。
“不该怎样?”问泽遗斜倚着门框,上下打量坐在床头的杨隶之。
除去一条腿不自然地垂下,其他地方瞧着很健康。
杨隶之和沈摧玉说不上像,不过都是长了浓眉大眼。
没料到问泽遗出其不意,所有人的心提上嗓子眼,生怕杨隶之突然想不开。
杨隶之大叫了一声,脸涨得通红,拖着伤腿不知躲到哪里更好。
“从合体期修士的秘境中出来,还能捡到一条命,你已经很了不得了。”问泽遗好似没瞧见他东躲西藏的狼狈相,平静地叙述事实。
“要想伤腿恢复,就不能整日把自己锁在屋里,还得出去走动。”
“我的腿好不了了。”
杨隶之平静些,胆怯地反问:“您、您莫不是父亲请来宽慰我的?”
“我要不想来,谁能请得动我。”
问泽遗嗤笑。
虽然很狂,但是是事实。
和他想象中的问泽遗一模一样,杨隶之面上露出宽慰和希冀:“所以.....您之前认得我?”
“不认识。”问泽遗撒了个谎。
“是听闻你从九死一生的秘境之中逃脱,这才认识你。”
“多少修士为在秘境之中获得传承,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可生死之外本无大事。”
“你在秘境中做出最正确的选择,保住了最珍贵的性命。”
杨隶之眼睛亮了亮,随即黯淡:“我的命保住了,可我的腿还是......”
“腿伤或许不能彻底医治,但随着修为增加,身体的伤病会随之减弱。”
问泽遗指着屋外乌泱泱的人头:“现在你还有争取康复的机会,也有人盼着你平安顺遂。”
杨隶之抬眼望去,为首是父亲母亲,还有他同父同母的小妹。
小妹杨馥之面上担忧,眼睛红得和兔子一样,平时喜欢打扮的姑娘裙摆都皱巴巴的,也是几日没睡好觉了。
家丁和弟子们也不好受,不明白一向性子不错的少爷怎么成这副模样,对他的身体关怀备至。
鼻子一酸,他低下头忍住泪意。
杨隶之从小到大一路顺遂,父母疼爱他、妹妹敬仰他。
他出身在半个仙门之中,修为也在同辈中数一数二。
他平日一直谨言慎行,收敛急躁的性子,温和对待身边的人。
可从他失控般冲入秘境开始,一切都变了。
正如问泽遗所说,从秘境爬出来时他满心只想着活。可眼下这么多人为他揪心,他怎会突然想寻死呢?
他给自己吓了一跳,这才恍惚发现这几日的自己,陌生得让他害怕。
床头的刀,竹制的帘,服用过量会引发昏厥的药......他曾想拿这些玩意寻死。
若非这几日问泽遗和父母留心,后果不堪设想。
“......我明白了。”他抬起头,“我定然会勤加修炼,把失掉的全都补回来。”
看他态度转变,问泽遗也明白无需再劝,朝着杨诉微微颔首。
弟子们往后退去,和杨隶之关系好的弟子扬起笑脸,朝着他挥了挥手。
“哥!”杨馥之扑到他怀里,“你最近吓死我了。”
“是哥哥不好。”杨隶之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发现自己肩上濡湿,瞬间慌了神。
“多大了......别总是哭。”
“还好意思说你妹妹。”杨诉咳嗽了声,“我看你自己也哭,不成气候!”
“爹,别说了。”杨诉面上尴尬,小心看了眼问泽遗,用眼神示意自己的父亲。
杨夫人轻拍了下丈夫,飞过去一记眼刀。
杨诉摸了摸胡子,止住话头。
“问泽......问副宗主!”杨馥之像是这才想起还有外人,惊喜地看向问泽遗,慌忙和他行礼。
“感谢您关心我兄长。”
少女像是才刚成人,天真又不谙世事。
杨诉笑呵呵的:“说起来馥儿也很仰慕问副宗主,我记得她屋里头,有好多写您的书。”
“写我的书?”问泽遗挑眉,“这可就稀罕了,我自己都没见过。”
是有些修士喜欢拿自己的经历写成书,美其名曰这是功法,可他没有这种爱好。
眼角余光瞥到兄妹俩,哥哥脸上露着心虚,妹妹干脆躲在了哥哥身后。
他更好奇了。
剑修对他观感好倒是有可能,可杨馥之刚才怀里还抱着沙鼠,分明是个兽修。
“这我就不知道了。”杨家的氛围很好,杨诉也很少过问孩子们的喜好。
他作为父亲,只知道自家姑娘和小子都挺喜欢问泽遗。
“若是您想知道,让馥儿拿出来就是。”
“父亲......这......”
杨馥之一改方才活泼的模样,吞吞吐吐不敢答应,绞着方不知从哪来的帕子。
“无妨,我也不是非要看。”
眼见着少女的脸涨得通红,问泽遗适时出来打圆场。
兄妹俩齐齐松了口气,少女感激地看向他。
可问泽遗总觉得她的眼神怪怪的。
按下心思,问泽遗笑着同杨诉和杨夫人道:“若是您不嫌弃,我想在杨家借宿几天。”
杨隶之暂时是不想死了,可保不齐规则会想其他招数逼他死。
在沈摧玉来到嬴顺前,他都得盯着杨家。
而杨隶之的事,也给他敲了警钟。
得在这段时间动用持明宗的关系网,观察书上所有出现过的角色,而不是等到再有谁折了腿、伤到元神才开始防范。
杨隶之的腿还能挽回,可下个受害者就说不准了。
“当然可以,您想住几天都行。”
杨夫人热情地喊来家丁,替他收拾客房。
西寰一圈的民风都淳朴,他们对问泽遗突然关心并未起疑,只当是大能突然得了感召,或是问泽遗在为突破行善积德。
杨隶之虽然摆脱了想要自杀的阴霾,却依旧有些消沉。
问泽遗的授意下,原本提心吊胆的杨诉稍微放松警惕,同意杨隶之一起长大的弟子们轮番去陪着他。
有兄弟们在旁边嘻嘻哈哈,他的情绪一天天好了起来。
人有了牵挂,就很难去再度寻死。
偶尔问泽遗过来看他,他会和问泽遗认真讨教些剑法,眼中的光并未因腿伤熄灭。
每当这时,杨馥之会偷偷在窗外看问泽遗,眼中全是探究。
“你妹妹这是......”难得少女不在,问泽遗终于有机会问杨隶之。
杨馥之不像对他有意思,也不像单纯地对大能好奇。
杨隶之面露古怪,欲言又止:“您别管她。”
往后一刻钟,杨隶之都心不在焉。
等到问泽遗打算离开,他这才吞吞吐吐地问:“您和兰宗主关系如何?”
“很好。”问泽遗停下脚步,信口胡邹,“能预测到你有求死之心,也多亏了师兄问卦。”
他故意多说了些,想看杨隶之的反应。
“所以说您和兰宗主是真......真的关系好。”杨隶之有些黯然。
感受到问泽探究的目光,他赶紧止住话头。
“你妹妹手里和我有关的书,究竟是什么?”问泽遗好整以暇。
“居然不能让我本人知道。”
“您,您当真想知道?”
几天相处下来,杨隶之发现问泽遗比他一开始想的好说话,却还是犹豫着不肯交代。
“你说,我保证不生气。”
问泽遗解下通判以示友好:“可要是你不说,我就派人去查了。”
杨隶之沉默半晌,闪烁其词:“我觉得她写得都是胡话,您千万别和她计较。”
“所以是你妹妹写的书?”
“是。”杨隶之见瞒不过,闭上眼睛一咬牙,“我妹妹......她喜欢写点情情爱爱的话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