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忘崽牛奶(94)
霍小饱这才放心,继续和斑斑玩。
钟息脱了雨衣,独自回到二楼,他把二楼里里外外的窗户全关上了,以免自己经意或不经意间看到山上的一些什么。
周斐从房间里出来,见他急着关窗户,疑惑道:“你在干嘛?”
“外面下大雨了,关窗户。”
“这两边外面都有小阳台的,里面吹不到雨,就把窗户开着吧,透透气,不然闷得慌。”
钟息却执拗地把窗户关上了。
“欸你这孩子——”
钟息趴在楼梯边喊:“小饱,上来睡觉啦。”
话音刚落就听见霍小饱吭哧吭哧往上爬的声音,他的动作还没斑斑快,斑斑先一步到了二楼,在钟息的腿边绕了一圈,钟息摸了摸它的头,霍小饱看到了,连忙加快速度。
到了二楼,霍小饱向钟息抱怨:“妈妈,斑斑四条腿,我只有两条腿。”
钟息轻笑,也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霍小饱这才满意。
霍小饱回来之后就又开始一个人睡了。
他的儿童房是用二楼原来的书房改的,小床是新买的,床垫被褥都是周斐亲手做的,虽然房间很陌生,但小床里都是熟悉的外婆味道,钟息还把沾了霍司承信息素提取液的小毛毯放在霍小饱旁边,哄他睡觉。
霍小饱很快就有了困意。
抓着钟息袖子的小手渐渐松开,眼皮也开始打架,呼吸变得均匀。
钟息帮他盖好被子,关了灯,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出儿童房。
到了半夜,雨势还没减弱。
钟息想了想还是下了床,他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一点,温度是零上十度。
他走到走廊尽头的那扇窗前,反复告诉自己:只看一次,只是为了确认一下,并不是为了其他,霍司承不过是在卖惨,你要是真的心疼,就遂了他的意,你们的分开就毫无意义。
他是这么说着的,手已经不由自主地摸到了窗框。
微微拉开,风灌进来,他捏紧自己的睡衣衣领,然后敛声屏气地往外望去。
“……”
原来从这扇窗,根本看不到半山腰。
钟息略有些尴尬地收回手。
他想:好吧,不关我的事,是你自己要卖惨的,磕了摔了都不关我的事。
回房间之后,他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他在一阵香喷喷的紫米粥味道唤醒。
钟毅德一大早起来熬粥,周斐则煎了西葫芦鸡蛋饼,钟息合衣走下来。
还没来得及坐下,门突然被人敲响。
钟息刚要走去开门,周斐把他拦住,“先坐下来,我去开门,如果是他的话,可不让进。”
钟息于是坐下。
结果不是霍司承,是纪栎。
那个自闭症男孩。
他一个人站在钟息家门口,拘谨地不敢抬头,小声如蚊呐:“您好,请问这里是钟息家吗?我是来还书的。”
十六岁的男孩看起来比同龄人清瘦许多,动作、神态都显得格外局促。
周斐疑惑:“你是?”
钟息立即走上来,主动和纪栎打招呼:“你好啊,还书是吗?你喜欢这本吗?”
纪栎点了点头,但视线始终垂着。
“我家里还有很多本这样的书,你想要看吗?”
纪栎还是点头。
“是你自己去挑,还是我找给你?”
纪栎不说话也没有反应,环绕着书的胳膊紧了紧,整个人表现出防备的姿态,钟息猜测可能是自己的好意有点超越边界了。
“没关系,你站在院子里等一等,我拿给你。”
钟息快步回到二楼,从书房里翻出两本《星际指南》和《星朗特终极图鉴》,都是以图片为主的天文学科普类书籍,但是比上一本要更加专业更加深入一些。
他把书拿给纪栎。
纪栎归还了之前的那一本图谱,钟息告诉纪栎:“你慢慢看,喜欢的话可以继续来借。”
纪栎局促地说:“谢、谢谢。”
钟息朝他笑了笑。
“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纪栎明显不太适应这样近距离的频繁交流,他的脸开始涨红,神情也有些不安,但他还是努力说:“纪栎,纪录片的纪,木乐栎。”
就在这时,霍小饱冲出去,拿了一只棒棒糖给纪栎,他说:“欢迎你来我家做客。”
纪栎愣了一下,接过糖,仓惶地说了声“谢谢”,声音还没传到钟息耳朵里,纪栎已经快步走出院子了。
他走路好像确实有些集中不了注意力,不到一百米的一条小路,他绊了好几次。
幸好没有再摔倒,钟息松了口气。
钟息低头看霍小饱,霍小饱咧开嘴朝他笑,钟息夸他:“小饱真乖。”
霍小饱问:“妈妈,我头上有没有长小花?”
钟息说:“已经有小叶子了哦。”
霍小饱立即开心起来。
吃完饭,钟息独自走到小木屋前,看到小木屋的每一个连接处都被拔钉固定好,他抬起头,又发现两边的树枝也被修剪过。
很大的工程量,看来霍司承昨晚干了一夜。
今天天气很好,钟息联系了工人师傅下午来给小木屋安装横梁。
花了五天时间,他的小木屋终于从一个框架变成了一个就要完整形状的屋子。
霍司承一直没有再出现,钟息想:他大概是回去了吧,联盟事情那么多,以霍司承的事业狂性格,怎么可能一直留在东升岛呢?
工人师傅提出来还需要三块玻璃做窗户。
钟息主动请缨:“好,我去买。”
周斐劝他在家休息休息,钟息却觉得在家里躺得无聊,成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胳膊都快和身体融为一体了,再加上前几天他又恢复了嗜睡的习性,现在每天除了吃就是睡,体重都长了几斤。钟息虽然没刻意保持体型,但也不希望自己变得懒散怠惰。
他一边穿外套一边说:“没关系的,后背已经没那么疼了,快结痂了,我就出去逛一逛,看看有没有钢化玻璃。”
“我陪你一起去吧。”
钟息摆摆手:“不用,您二老在家里休息吧,我就不带小饱了。”
钟息一个人出了门,海风湿湿凉凉,却让人心旷神怡,能把脑袋里纷繁复杂的情绪吹散,入目皆是宜人的蓝色。他沿着海边往东升岛中心位置走,一路都有警卫在隐蔽处保护他,钟息略有些不自在,但也慢慢习惯。
他循着记忆来到建材市场。
很顺利地找到一家种类齐全的玻璃店。
老板给他看了几款玻璃,“看我们这里种类特别全,有水玻璃钻石玻璃长虹玻璃——”
钟息笑着摆手:“我就是要最简单的那种钢化玻璃。”
“好嘞,”老板是个爽快人,也不再多推荐,拿起一块钢化玻璃:“您看这材质,这切角,这透度,我这儿可都是直接从蓝岩区拿的货,理事长家里都是用的这种。”
老板说得一本正经。
钟息噗嗤一声笑出来,“是嘛?”
“童叟无欺啊,你要什么尺寸的,我们这儿有五毫米八毫米十毫米和十二毫米。”
钟息对此没什么概念,他想了想,犹豫道:“十毫米应该够了吧。”
老板拿了一块十毫米厚的钢化玻璃出来,说罢就催着钟息上手感觉感觉厚度和重量,“您掂量掂量看,咱这材质有多好。”
钟息想说自己胳膊不能用力。
老板已经热情地把玻璃送了过来。
钟息为难地伸出手,还没碰到玻璃,已经有人从他身后,帮他抓住了玻璃片。
钟息转身看到了霍司承。
他穿着一身简单的冲锋衣工装裤,看起来竟然和七年前没什么差别。
霍司承帮钟息掂了掂,说:“息息,十毫米太厚了,不适合做窗户。”
钟息立即告诉老板:“就十毫米的这个。”
霍司承动作僵住。
老板的眼神在钟息和霍司承之间打转,很明显,他有点被霍司承的身形气质吓到,仰头看了看霍司承微僵的表情,不敢确定是不是只需要听钟息的话,他疑惑道:“那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