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忘崽牛奶(10)
万一霍小饱误食了怎么办?
虽然很不认可,但霍司承还是小心翼翼地把果子放到相框的旁边,连同那张字条。
钟息的字迹遒劲有力,笔锋凌厉,和他的长相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而且他似乎真的很不把霍司承当回事,语气总是颐指气使,写的是“希望”,看起来却像是“必须”。
今天不是个好天气,清晨时开始下雨。
霍小饱在雨天总是睡不醒,钟息也没去打扰他,独自在书房里看了会儿监测报告,等到小徐过来喊他:“钟先生,小饱醒了。”
他放下厚厚一沓报告,起身去儿童房。
霍小饱在迷迷糊糊的时候总是粘人,哼哼唧唧地往钟息身上爬,抓住机会就亲钟息的脸,好像生怕钟息不要他。
“爸爸,好了吗?”
钟息歉然道:“还没有呢。”
霍小饱大惊失色,“果果没有用!”
“一颗小果只能起一点点效果,以后小饱每天给爸爸摘一颗,爸爸就会好得越来越快。”
霍小饱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然后伸出小拳头,像是鼓舞士气:“小饱,出去!”
钟息带着他来到窗前,给他看外面的乌云密布,和淅淅沥沥的雨。
“今天摘不了哦。”钟息说。
“啊!”霍小饱沮丧地伏在钟息肩头,刚刚燃起的小火苗全被雨水扑灭了。
很快他又充满电,“我要看一下爸爸。”
他从钟息的怀里挣脱出来,一路扑腾到霍司承的房间,他这次连床边都不敢去了,就躲在衣柜旁边,露出半张脸。
霍司承当过几年狙击手,很快就发现了他,霍小饱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完全躲起来。
钟息站在房间门口,霍小饱抬头看向钟息,刚觉得委屈,就听到爸爸的声音:
“谢谢小饱。”
霍小饱瞪大眼睛,钟息朝他笑了笑。
霍司承略显生疏地说:“你摘的小果,爸爸已经吃了,病很快就会好,谢谢小饱。”
霍小饱先是扑到钟息怀里,扭扭捏捏地害羞了一阵子,然后才小声说:“不用谢。”
钟息捏了捏他的脸蛋,把他抱到楼下。
霍小饱正乖乖吃着早饭,家里忽然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先进来的是霍夫人,她还是那副言笑晏晏的温柔模样。钟息起身后,霍夫人主动向钟息介绍她身后的年轻男人:“这是总督特意为司承请的营养专家。”
钟息还没说什么,她就说:“请你理解一位父亲疼爱儿子的心情。”
钟息挑了下眉,低头帮霍小饱擦嘴。
营养专家看起来很年轻,二十五岁左右,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裤,五官柔美,钟息从他自信的神态和身姿就可以看出来,他应该是一个信息素等级很高的omega。
“钟先生,您好,我叫祁嘉然。”
钟息伸手与他相握。
霍夫人完全没把钟息放在眼里,自顾自道:“司承在二楼,你是要先和他面谈吗?”
祁嘉然浅笑着回答:“是,夫人,我需要和理事长面对面交流,了解理事长的情绪、身体状态、营养代谢状态以及他的饮食倾向。”
“他在二楼,我带你过去。”
快上楼时,她才想起钟息,眼波流转,煞有其事地问钟息:“小钟,你不介意吧?”
钟息摇了摇头,心思似乎全在孩子身上。
他说:“请便。”
霍小饱倒是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向阮云筝,还礼貌地说:“欢迎你们来我家!”
阮云筝瞥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
霍夫人带着祁嘉然走进霍司承的房间时,霍司承正在看文副官早上刚刚送过来的公文,察觉到有人贸然闯进,脚步声也不像钟息,霍司承倏然皱起眉头,冷眼望去。
霍夫人的笑容就猛地僵在脸上。
霍司承的信息素等级太高,高到哪怕信息素没有溢出,但当他情绪出现起伏时,周围人都可以感觉到压迫。
再加上霍司承的母亲是混血,所以他有一张轮廓感极张扬的脸,规整的眉弓和深陷的眼窝,让他的眼神看上去十分威厉。
霍夫人一时吓得噤了声。
祁嘉然也差不多,他还没进房间就先感觉到强烈的alpha信息素,引起的反应是呼吸不畅,喉咙发涩,脖颈处热源不断。
一抬眸就对上霍司承的眼神,他下意识握紧手里的公文包,膝盖微微发软。
他平时只在电视新闻里看过霍司承,镜头里的霍司承有着比寻常人更健硕的体魄,更睿智的头脑,以及更冷静的反应力,即使面对棘手的外交问题,他也能从容不迫,眼眸里总带着势在必得的狂妄。
来之前霍夫人说:你别紧张,因为有小孩,他家里家外差别很大,没那么可怕。
现在祁嘉然感觉到心脏猛跳,他想:这还不可怕?只一个眼神,他就快吓死了。
霍司承看了阮云筝一眼,语气并不欢迎,“你怎么来了?”
阮云筝仍心有余悸,讨好地笑了笑,“是你父亲,他让我带着营养师来看望你。”
霍司承合起文件,正面朝下放到身侧。
“我不需要,还有,我的房间不是你们可以随便进入的。”
霍夫人讪笑道:“是是,是我欠考虑了,眼看你伤势未愈,想尽快带着营养师过来帮你调理调理。”她说着往后退了一步。
“你以前就忙于工作,小钟又不会做饭,饮食方面总是应付了事,保姆还是孩子出生后才请的,平日里只是打扫打扫卫生,也不会照顾病人,你父亲和我都很担心。”
霍司承扫了祁嘉然一眼。
霍夫人立即说:“小祁是高级营养师,之前也为总督服务过一段时间。”
“不需要。”
霍夫人急忙搬出救兵,“这是你父亲提议的,让营养师住在家里为你配餐做饭,这样也能恢复得更快些。”
霍司承冷笑,“你让一个omega,住在我家里帮我调理身体?”
祁嘉然连忙往后退了一步。
霍司承只是提到omega,他都有种被侵犯的紧张感。
“出去。”霍司承不咸不淡地说。
阮云筝还要坚持,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麻烦让让。”
阮云筝和祁嘉然同时回过头。
钟息握着一杯水站在门口,神色稍显疲惫,等阮云筝挪开身子,他就径直走进来。
钟息靠近霍司承的时候,祁嘉然忽然发现空气中的信息素变得更加浓烈,不是愤怒时的压迫,倒像是兴奋的躁动。
为免失态,祁嘉然只能用力按紧后颈的抑制贴,低头不语。
钟息看起来就像一个被老板拖欠了两年工资的佣人,满脸阴沉,他不情不愿地把水杯递给霍司承,然后拿起床头的胶囊罐,倒出两颗红色胶囊,随意地拋到霍司承手上,也不管霍司承接没接住。
房间里只有塑料胶囊罐开关的声音。
也不知道是不是祁嘉然的错觉,他总觉得霍司承的表情出现了一丝崩裂。
像是被误入拍摄现场的路人打断了情绪。
霍司承没有吃药,他不耐烦地问:“你们为什么还不走?需要我喊警卫进来吗?”
阮云筝连忙带着祁嘉然离开。
祁嘉然能感觉到霍夫人的恼羞成怒,原来八卦杂志里说的总督家的狗血轶闻并非空穴来风,霍司承果然和他的后母不对付。
阮云筝的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砖上,因为恼怒而步伐凌乱,每一声都很刺耳。
“以后别让阮云筝进来。”
钟息收拾着霍司承床头的空杯子,“那是你家的事。”
“你不是我——”霍司承话说一半又停住。
钟息转身把窗户打开,一阵带着湿意的冷风灌进来,霍司承诧然道:“为什么突然开窗?”
“一股omega信息素的味道。”
霍司承像是听了个笑话,“你又闻不到。”
钟息站在窗前,沉默了几秒,然后说:“这是我的房子,我不喜欢omega进来,不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