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之远[重生](97)
不,你不能。
你永远不能将他经受过的,再尝一遍。
明黄的灯光不曾照亮云倏,待到很久后,欢声笑语也散去。
他听见司青岚、叶九七他们与阿一告别的声音。
走出院时,九八还纳罕了一句:“大师兄呢?大师兄没进去吗?”
司青岚的声音远远传来:“大师兄?没见着啊。”
步九八咦了一声:“那是大师兄已经走了我没注意到?”
叶聆风奇怪:“九八,你背后藏什么呢?”
“没!没什么!你看错了!”步九八吞吞吐吐地跑了。
屋里的烛火又亮了一会儿,方才熄了。
云倏在黑暗里又站了片刻,觉得那股涌上的难耐已蛰伏下去,撑着墙站起。扶住墙根,拖着倦怠的身体一步步往外挪。
这时,清清冷冷的廊下远远传来一道声音。
“大师兄。”
云倏身体蓦地僵住。少年嗓音略显沙哑,随夜风吹拂他耳畔,冷静而笃定。
不止是说完,脚步顿了顿后,也朝这边近了。
慌乱感涌上心头,云倏不确定现在这个状态的自己会不会做什么不可控的事,将他们二人本就尴尬的关系推得愈远。
脑子里浆糊一团,身体也僵在那儿一时没反应过来,以至于再回过神时,腰上已被身后那人用手轻轻圈住。
衣轻飏贴上大师兄的背,脑袋埋入他后颈间,声音闷闷地传来:
“大师兄,我们不要闹矛盾了好不好?”
“……”
“我真的,真的受不了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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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天阶榜|二
——
衣轻飏想了很多。
大师兄不愿意说的事不说就好了, 他愿意等,也可以自己找到。无论那后果是什么, 他都愿意受着。
因为无论爱和恨, 眼前这个被他圈住腰的人已融进他血脉里,再也无法割裂。
如果硬要割裂,他想象中那疼痛, 拿剥皮抽筋、幽火焚噬——这两种他所目前体会过的最大痛苦比之尤为不及。
“……”
云倏背对着他, 一阵沉默。
“大师兄,对不起, ”衣轻飏轻轻地贴着他后颈说, “我不该和你说那么重的话。”
什么身体和感情可以分开的混账话。
“不要闹矛盾了?好不好?好不好嘛?”他的口吻甚至不自觉带了一点撒娇。
云倏骤然转身,衣轻飏不察, 竟叫大师兄一把摁在了墙上。背贴到冰冷的墙面时,他还有点懵,月光里大师兄垂着眸,眉高目深的脸浸透月色与微醺的酒意。
云倏近身,被风吹凉了的唇落在他唇角。
衣轻飏眼睛睁大。
酒液似乎还残存在大师兄唇齿间一般, 衣轻飏品到了酒香,云倏摁人摁得凶, 吻印下时却不自觉轻柔, 羽毛一般轻抚笨拙地舔着。
他终究无法对这小孩做出任何具有伤害性质的事, 哪怕是亲近的,好的方面。
这事儿还得衣轻飏来主动。
衣轻飏被大师兄大力摁住也不妨碍他主动侵入, 这个突如其来的吻究竟是什么意图, 什么意味, 衣轻飏急剧膨胀的脑子里想不了太多。
他背弃了自己凡事活得明白的信条, 先是无缘无故山洞荒唐一场, 如今又明知荒唐,再度扑火。他被这一夜微醉了的大师兄亲手拖拽,由一个吻,一点点的触碰开始,拽入无尽的沉沦。
云倏如涸辙的鱼张着受着。干渴的咽喉渐渐湿润,醉意好似现在才上头,狭长的眼尾渐渐红了。
摁着人的手也软了。
于是,一开始摁人的人被反摁到了墙上,属实风水轮流转。
云倏仰望月色,目光朦胧不复清明,大概他也不知为何会演变到这地步。
……
“九九人呢?”
此刻的步九八正从后窗翻进屋里,打算把刚捉的蚂蚱派上用场,床榻却空空如也。
步九八撑着后窗怔愣很久,“大半夜不睡,难不成又跑去找大师兄了?”
……确实去找大师兄了。
九八若是换个方向翻进来,便会成为第一个看到这足以使整个道门震动的一幕的人。
后半夜,二人跌跌撞撞回屋里时,步九八却捉弄不成早回去了。
也许是暂时脱离阿一使得云倏清醒了一瞬,他手腕恢复力气,在衣轻飏刚关上门寻他唇时,又将人摁在门板上。
“大师兄?”衣轻飏眼中带点懵。
清醒时的沉沦才是真正的疯狂。
云倏没有犹豫在他面前矮下了身。
衣轻飏整个人……炸了。
淡凛的熏陆香由他唇边沉了下去,衣轻飏模模糊糊地要推拒……但后面又推不了,反倒是攥着大师兄发顶的手愈发紧。
这一夜被无尽地延长。
终究证明了一件事实,大师兄的野烈并非那一场山洞荒唐时他的错觉。那些不敢再回忆一遍的情形与现在贴合,连衣轻飏都渐分不清,此是彼时,还是彼是此刻。
但也并非荒唐得全无边界,也没做到底。
至少他们都知晓,这次对方是无比清醒的。
他们沉默着清醒着,一个索取对方的渴求,一个回应对方的渴求。
等天色熹微时,衣轻飏翻了个身,朦朦胧胧去捞怀里的人,却摸了个空。
眼皮陡地掀开,衣轻飏眸光清明,视线聚焦片刻,清晰地落在榻边坐着披袍穿鞋的男人身上。
“大师兄?”衣轻飏犹豫一下没贴上去,微撑起身问,“不再睡会儿吗?”
云倏系衣带的手一顿。
他的背影高挑瘦削挺拔,沉默须臾,点头:“不睡了,早点回去。”
衣轻飏想也是,晚了就该被二师姐他们看到了。
虽然也可以解释是大师兄昨晚在他这儿睡了,二师姐他们并不会多想,但现在这俩人自己做贼心虚,自然看谁都心虚。
云倏系好衣带,回身自然而然地给他掖了掖被子,叫人躺回去接着睡,“我等会儿把早饭端来,再睡会儿。”
他伸手摸摸衣轻飏的发,启唇想说些什么。
终究什么也没说,说什么也不合适,站起身,把阿一的衣服堆和衣服堆里被丢弃的守一剑捡起来。
“大师兄——”
衣轻飏忽然唤住他。
“嗯?”云倏侧过头,侧脸鼻梁高挺。
衣轻飏想问,昨夜的渴求是否代表着在意,在意是否代表着喜欢,但他将这些太过求成的话咽了回去,只是问:
“我们现在算和好了吗?”
云倏默了一会儿,问出昨夜便有的疑问:“我何时与你闹过矛盾?嗯?阿一?”
衣轻飏噎了一下,须臾,低下头眉眼弯起笑开了。
“对,我们一直好好的,大师兄。”
以后也会一直好好的。
——
天阶大会召开在即,千华子时不时找各派掌门开会。离开幕只有一天,反倒只约了六大派的掌门,也不知还要聊些什么。
云倏送完早饭便被鹤鸣山的弟子请去了主殿,来到主殿后,他不动声色环视一圈。
千华子高坐殿上蒲团,笑眯眯地喝茶吐茶叶,远远朝云倏点一下头以作打招呼了。
玄天观掌门业尘子一掌拍开撑着他背的笑尘子,“坐没坐相,成何体统!”
笑尘子身体灵活向后一退,朝云倏「哟呵」一声:“好徒儿,你来了?”
纳兰泱端坐侧方蒲团,眉头紧蹙,神态紧张。乍见到云倏,犹如见到救星,眼睛明显一亮,但却不敢如以前一般没仪没态地贴上去,只小心唤了一句:“容与君,您来了。”
郑允珏摇着折扇,坐纳兰泱正对面,朝云倏点头一笑并不多言。
云倏在纳兰泱身旁坐下,有了熟人在身边,刚刚上任的纳兰掌门不由松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