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之远[重生](25)
步九八背着有他人那么高的箩筐,提着镰刀远远冲衣轻飏挥舞:“衣九九!我告二师姐去,你信不信!”
二师姐名义上负责他们下午上山砍柴采药这一活动。
这简直给衣轻飏提供了极大的摸鱼便利,他倚着树桩,席地坐在树荫底下凉凉地说:“你去告呗,二师姐理你算是我输。”
步九八极其鄙夷他这种人:“你就是仗着二师姐不敢把你怎么样!”
衣轻飏任他无能狂怒,自顾自地给自己发牌洗牌。想告二师姐?呵,这副马吊牌还是二师姐带他到镇上偷偷买的呢。
原则上马吊是要四个人才能打,缺一不可,衣轻飏在四个方位先发了八张牌,自己一个人下了一会儿,便觉得没劲极了。
他环扫一圈周围认真砍柴、采药的弟子们,最终还是将目光投向了步九八。
“九八,九八!”衣轻飏热情地唤。
可惜人九八已经不稀得搭理他了。
衣轻飏便叹:“可惜了,这么好玩的东西只能我一个人享受,真觉得有些对不起大家。”
步九八远远哼了一声:“我看你下山,拿什么东西和二师姐交代!”
衣轻飏兀自叹气,把马吊牌故意发得哗啦啦极响。步九八果然还是记吃不记打地忍不住了,悄摸摸借采药的机会踱到树荫下,偷偷拿眼睛瞧衣轻飏手里的新奇玩意儿。
作为一个八岁便上了清都山的乖孩子,步九八压根就没见过这东西。
衣轻飏故意不搭理他,自己唉声叹气地摸牌打牌,不到一会儿,步九八就熬不住了,忍不住问:“九九,你这玩的究竟是什么啊?”
衣轻飏故作惊奇道:“九八,你连这个都没玩过吗?”
九八被他引导得误以为这是天底下小孩都会玩的游戏,便虚心求教道:“这么多牌摆在这儿是干什么用的?我怎么没看懂你是怎么玩的?”
衣轻飏便微微一笑:“想知道?我教你呀。”
“来来来,九八,快坐下。背篓太碍事,先放一边去。”
乖孩子步九八就这么被衣轻飏拉入了马吊的深渊。
叶聆风去那头山上都把药采回来了,回头一看,步九八却没影儿了,他逮着一个弟子问:“瞧见九八没,师侄?”
比他大上两岁的师侄老实道:“九八师叔?在那边和小师叔玩呢,说是在打什么驴吊还是马吊的东西……”
一个衣九九,叶九七还能忍。如今再加上一个步九八,叶聆风简直觉得这俩在挑战他这个二师姐授权的负责人的尊严!
叶聆风赌上尊严冲了过去:“你俩在干嘛呢?我告二师姐去,你们信不信!”
步九八和衣九九如出一辙地说:“你去告呗,二师姐理你算是我们输了。”
叶九七「你你你」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你们别欺人太甚!”
衣轻飏热情地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道:“九七,一起呗?我们还缺人呢!”
叶九七坚决甩袖:“我这个负责人是不会和你们同流合污的!”
步九八真心实意道:“这个真的可好玩了,九七!”
过了一会儿,叶聆风负责人的尊严和小孩子的好奇心不断博弈,最终还是小孩子的天性压过了尊严,他踌躇一会儿走上前,犹犹豫豫坐下,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问:
“这个什么驴吊,怎么玩来着?”
步九八简直拍地哈哈大笑:“驴吊哈哈哈!叶九七,还是你最吊!”
衣轻飏善解人意地解释:“九七,这叫马吊,就是个取牌、出牌然后以大击小的游戏。”
叶聆风羞红了脸:“可为什么叫马吊?名字怪怪的。”
为了多拖一人下水,也为了几个人打马吊才有劲儿,衣轻飏几乎有问必答:“因为一般来说,马吊必须四人才能玩,正如马有四足,缺一不可。缺了,马就站不稳掉了。马掉,马吊,后来才渐渐叫成上吊的吊了。”
可驴也有四足啊……
但叶聆风怕再闹出笑话,便不提了,只当自己又涨了一门学问,心里一高兴便混着衣九九和步九八一起打了起来。后来三人中又拉进一个师侄,总算把四人凑齐,让衣轻飏终于尽兴地打了回马吊。
这让他不禁回想起上辈子在浮幽山时,和手下们一起打马吊的日子。想打多久打多久,那才真叫一个快活。
作者有话说:
正道至今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就是打不过对面浮幽山的马吊四人组?
衣轻飏:等你们也会打了,就明白了。
第16章 大师兄|七
二师姐对阿一的溺爱显然助长了他的无法无天。
当衣轻飏背着空荡荡的箩筐下山时,司青岚一句话也没说,甚至还关切地问他一句:“上山这么久,我们阿一可累坏了吧?快些去斋堂,今晚可有好吃的!”
步九八在一旁羡慕得眼睛都红了。在后来的日子里,他逐渐发觉,只要和九九走得近,二师姐施予他的关注就会越来越多,这也成了将来九八和九九混得越来越近的原因之一。
当然,另一个原因之一,就是九九本身的魔力也挺大的。
衣轻飏清楚地明白,只要二师姐不告诉大师兄他上山全在摸鱼这件事,他的逍遥日子显然还能持续许久。
最近半月上午都在练剑,衣轻飏练得手也酸,脚也痛,肚子也更瘪了。他的饭量与日俱增,每日中午一顿、晚上一顿的斋饭早已不能满足他的胃口。
这日中午实在饿得肚皮贴后背了,衣轻飏熬不住,终于循着味道摸到了上辈子熟悉的清都山后厨房。
后厨位于山崖边上,后面的院子正对茫茫云海,院里还养着八百年不会一吃的几只下蛋老母鸡。衣轻飏一来,便很没出息地朝着老母鸡肥美的大腿咽了一下口水。
老母鸡嫌弃地蹭了一下脚,优雅地迈着步子走开了。衣轻飏敢打包票,清都山养的鸡从来不吃,这些年早就成精了。
清都山大厨栾小六,正哼着家乡小调烹米饭。这些米饭是用于今晚斋饭的,早早的就得准备。他一边看着火候一边去洗菜,一个回头,却发现窗前垒成一堆的馒头顶像是缺了几块。
栾小六挠挠头:“啥玩意儿?怎么感觉少了?”
栾小六揉完眼睛,回头继续哼小调洗菜。
一只小小的手再度从窗外探了进来。
说时迟那时快,栾小六一个迅猛回身,扣住了那只罪魁祸「手」,大喊:“呔!哪来的贼!居然偷到我栾六儿头上来了?真当我不发火便是病猫?”
那只贼手却贼心不改,被扣住也死不放抓到手的那个馒头。
栾小六常年在后厨工作,气力大,一用力便逮着脖子,将小贼整个从窗外提溜了起来。
栾小六震惊:“九九?!”
衣轻飏仿佛饿死鬼投胎,点了下头示意自己听到了,另一只没被扣住的手还在往嘴里死命塞馒头。
栾小六人都看傻了:“九九,你刚刚不还吃过午饭吗?这才过去多久就饿成这副模样了?”
栾小六把人小孩放了下来,衣轻飏的手一得到解脱,就把那只手上抓到的馒头也往嘴里塞。
“慢着点,慢着点,别噎着了!”栾小六忙给他倒来杯水。
衣九九咕噜咕噜灌完,擦擦嘴角,客客气气放回杯子,展开完美的甜甜的笑容,道:“谢谢六师兄款待。”
栾小六,大名栾泽,笑尘子这个老王八收的第六个徒弟,同样有一颗红痣在右手手背。栾小六于修道一途简直全无天分,在庖厨一门却深有造诣,于是荣誉担当了清都山唯一指定大厨,全权负责众弟子的吃饭事务。
栾六虽然人不聪明,也没天分,但胜在心眼实在,心地又好,人也爱琢磨。只是别人琢磨怎么修道,他琢磨怎么做饭。
清都山上的饭都是斋饭,没有油水,栾六却总能在素菜上做出花样来,还未彻底辟谷的小辈弟子就最喜欢他们六师叔做的斋饭。
而第一代弟子中,唯一没有辟谷的就只剩九七、九八和九九这三个吊车尾了。每日他们与自己的师侄们一起上课,一起抢饭点,一起吃饭也从不嫌臊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