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路浪游[重生](79)
他投去的眼神情绪强烈, 教旁人觉得这事难以收场, 而陆岁京只是很轻蔑地瞥了他一眼。
好像在看无关紧要的垃圾。
郭元谊自小便顺风顺水, 即便到了大学常被傅琢州压一截风头,但从没被这种鄙视蝼蚁的眼神打量过。
登时他咬紧了牙关, 攥紧的拳头青筋突起。
“你们两个!都没有比赛资格了!马上离开场地!”裁判走到两人中间, 生怕他们再有接触。
没人敢去拿走陆岁京的弓,陆岁京也没教其他人犯难,利落地将其收到背后。
唐尔在旁边完全呆滞了, 那瓶水在手上被捏得凹进去一些。
“喂……”唐尔喊他。
陆岁京没停步, 只是看向他。
唐尔道:“你这回怕是要吃处分了,学工班那边不会当做不知情的,不过你如果求我下,我可以帮你说说好话。”
陆岁京与他擦肩而过, 无所谓道:“那就让他罚。”
志愿者没想到能在这儿看上一出大戏, 心惊胆战之余, 忙不迭地跑去捡剩下的箭。
途径容念和傅琢州, 他小声道:“主席,别和郭元谊计较。”
他的眼神在他们之间来回打了个转,经由这么一说,傅琢州堪堪回过神来。
刚才郭元谊是想装逼没把握尺度也好,是有意挑衅捅了娄子也罢,实际是不想闯出大祸的。
至少箭离他们并不算近,相对于陆岁京的来说。
不过傅琢州意识到危险时,趋于本能地拦了拦尚没察觉眼前变故的容念。
这举动完全出于风度,或者说悉心教育之下的必然结果,比起一些注重精英培养、充满利己主义的家庭,傅家父母更希望傅琢州能成为一个阳光又温柔的人。
事情发生的时候,他并没抱着什么英雄救美或是逞威风的私心,单纯觉得理应保护同学,就这么去做了。
但此时此刻,面对志愿者八卦的眼神,他意识到容念被自己挡在身后,不自禁有些局促。
“没事吧?”傅琢州自觉与人拉开了距离,问。
容念摇头:“我没关系,谢谢。”
然后傅琢州望向另一个男生,道:“你是陆岁京吧?”
他不认识这个人,但对于这个名字,着实耳熟了许久。
没懂陆岁京怎么会横插一脚,尽管手段不对,可确实是为他们出头。
傅琢州:“学工办那里我会去说,是郭元谊先……”
陆岁京打断道:“用不着,你能确保他招惹你的时候,不会连累其他人就好了。”
傅琢州道:“我会解决的。”
“诶,话说你们法学院学长学弟关系真好啊。”陆岁京恹恹地转移话题。
他一边假装憧憬,实际颇有敌意地说着,一边扫了下傅琢州与容念之间的距离,似是不太满意。
可是他没直接抗议,拐弯抹角地说完,阴郁看了看傅琢州。
傅琢州从这声感叹里感觉到了他的攻击性,有一些摸不着头脑。
很难描述陆岁京那一剎那落自己身上的眼神,像是堤防,也像是羡慕,还像是……失落?
傅琢州以为这人是个浑身反骨的公子哥,没想到心思还挺多。
他对此一头雾水,转而去看容念。
少年给自己留了个毛茸茸的后脑勺,扭过脑袋在与陆岁京对视。
容念道:“干嘛,你向往了?那你加入我们。”
陆岁京道:“我一个数院的外人,贴上来不太好吧。”
容念往远处挪动了两下,与傅琢州离得更远了些。
他道:“你是不是最近发胖了点,这点空隙挤不进来呀?”
这招对犯别扭的陆岁京挺管用,陆岁京磨蹭了没到半秒钟,走到了他们中间去。
陆岁京声明:“我的体重没变化,只是最近为了运动会锻炼,可能看起来变结实了。”
容念道:“你还真解释,我随口骗骗你的。”
陆岁京:“……”
傅琢州听他们说话,感觉旁边杵着的是两个小学生。
到了售货机,一个小学生要吃黄瓜味薯片,一个小学生也想吃,有钱却不自己买,非要蹭另一个人的。
“你的手是脏的!”容念嚷嚷着,不准陆岁京伸手拿。
他拆开了包装袋,拿到傅琢州那边去,晃了晃里面的薯片,示意傅琢州拿一点。
在陆岁京的注视下,傅琢州有种想要举双手投降的冲动。
他摊手道:“我看完跳高来这边正好洗过手。”
特意说明完,他礼貌性地拿了几片意思意思。
“虽然你说不用我管,但等下我还是会去学工办讲一声。”傅琢州道,“只是你这个解决问题的方式……”
陆岁京姿态高冷,一副什么也不听的架势。
傅琢州想了想该怎么措辞,就在这半分钟工夫里,陆岁京严阵以待,面对即将到来的心灵鸡汤,抑或是花言巧语,完全无动于衷。
而容念倒是兴致勃勃,很想看看师兄如何教育陆岁京。
继而傅琢州道:“会让容念有点担心。”
容念:???
“我哪里担心了?关我什么事?”容念否认,“学工办的处分又轮不到我头上!”
陆岁京抱着胳膊,凉凉道:“哦,你要是说这个,我也觉得……”
容念炸毛:“你也觉得什么?你们连手编排我!”
傅琢州轻轻笑道:“我有证据的,他恐吓完郭元谊那一下,你后来一直在看他。”
容念:“。”
他顿了顿,道:“那个,那种情况,旁观不是很正常吗?你怎么不说所有人都在看他?!”
傅琢州道:“我就没看啊……”
轻松拧开了易拉罐,他仰起头喝两口芬达,紧接着收到顾寻的消息。
他有另外的安排要去做,不能闲聊太久,于是和容念暂时先告别。
傅琢州道:“这几天我都在学校,会和郭元谊谈一谈,下次不会给你添麻烦。”
“除了他跟你道歉,我想不到其他可聊的,值得他再来浪费时间。”容念道。
性格不错并非完全是好事,傅琢州受欢迎、被依赖,与此同时也容易踩坑。
上辈子傅琢州踩的最大的坑是替自己出差,这辈子容念眼睁睁瞧着,怎么说也该护着点他。
傅琢州道:“嗯,就聊聊这个,他应该也得和你说声对不起。”
他是为人处世非常绅士,却不代表脾气软、任人欺负,今天的事情闹得太难看,不可能当做没事发生。
更何况还牵扯进来了别的同学,不可能和上次篮球赛一样草草掀篇。
“我要去其他场地看看。”傅琢州说完,看向陆岁京,“要不要加下好友?去完学工办发你消息。”
陆岁京一脸拒绝:“不太关心学工办准备怎么处置我。”
傅琢州道:“罚你去在宿舍思过一星期怎么办?”
“怎么还有这种处罚?”容念新奇道。
傅琢州道:“因为对吃处分无所谓的同学太多了,这个还是我想的……”
容念请教:“那小岁被关宿舍一星期,岂不是七天都见不到人影啦。”
换个角度想,陆岁京也得七天看不着容念。
思及此,陆岁京闭了闭眼睛,随即不情不愿地拿出手机,与傅琢州加了微信好友。
“挑个地方坐会儿。”容念道。
他记得场馆外有长椅,一路寻过去,果真有没人占座的空椅子。
没有多想,他轻快地坐下,再拍了拍旁边。
然而陆岁京杵在原地没动,似是对容念的动机感到警惕。
容念困惑:“你不坐吗?腿会酸的吧。”
问完,他紧接着补充:“还是你不想和我坐一起?我换成唐尔的话你就愿意了?”
陆岁京微微弯起眼睫,道:“你在吃醋?”
“醋是什么,从来都不知道。”容念根本不会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