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路浪游[重生](140)
陆岁京瞧容念半晌没离开,当场耍起流氓:“我帮一枝花脱衣服?”
容念转头就走,嘀咕:“看来你不该常驻金融街,最合适的地方在试衣间。”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当晚,容念就在家中的试衣间,被陆岁京摁在落地镜子前。
明晃晃的灯点亮了屋子,面积不算大,格子间摆满了折迭熨帖的衣物,视觉上充斥着满满当当的同居气息。
狭窄空间催生出一种偷情般的隐秘感,格外令人羞耻,而羞耻逐渐升温成躁动。
镜子里一览无余,清晰地照着两人如何亲近。每个细微的神色都能捕捉到,每次动听的喘息都让镜面浮起薄薄的白雾。
陆岁京故意让容念穿上白天的西装,左一句“小容辩手”,右一句“小容律师”,听得小容频频用吻去堵他的嘴。
容念甚至怀疑,陆岁京那句更想看小裙子是随口胡说,因为对方今晚格外兴奋,看起来对西装喜欢得不得了。
直到镜面被蹭得乱七八糟,容念都保持着上半身衣衫齐整,连领带都没松散,下半身则酸软到站不起来。
不过他也不需要自己站着,陆岁京轻而易举地捞起他。
容念被陆岁京用右手稳稳托住,半困在有力的臂弯里,小腹上则覆了陆岁京的左手。
陆岁京左手往下摁了摁,恶劣地调侃道:“小容律师,你好轻啊,没有被喂饱吗?”
容念闻言撩起湿漉漉的眼帘,整个人懒洋洋的。
他道:“陆岁京,你好像很喜欢这么喊我?”
“嗯,高中的时候你说你要读法学,我就在想,阿念到时候一定很招眼。”陆岁京道。
他将容念放进满是热水的浴缸里,挤了沐浴露,鼻尖顿时多出白皂味的清香。
“我喜欢闪闪发光的你,也渴望你从人群里注意到我。”他道,“我曾经以为我们错过了,现在我居然如愿以偿,就是……”
陆岁京顿了顿,压下心头的百感交集,道:“就是很想爱你。”
上辈子他靠近容念,却不敢靠太近,保持着不被发现、不算打扰的距离,远远看着容念从事务所出来。
少年再见已变成青年,却没让陆岁京感到排斥,内心复杂的情绪完全被惊艳压倒。
心上人褪去青涩,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眼里没有自己,陆岁京也不敢让那双桃花眼里出现自己。
他害怕容念流露出抵触和反感,更害怕容念全然无所谓,全然不在意。
不过那都是前尘过往了,如今自己用手解开容念的领带,容念会发出猫咪被顺毛般的轻哼声。
陆岁京用手掌去摸容念的脸,容念还主动将面颊贴到温热的掌心。
容念道:“小岁,哥哥也爱你。”
陆岁京没想到容念会说得这么直白,这句话太重也太认真,自己给出去的时候还好,接到响应却不知所措,剎那间不知道如何回复。
容念道:“我以前构想过自己长大以后会怎么样,可能去了不错的事务所,和傅学长一类的人成为同事,当上别人眼里的律圈精英。”
“租个还可以的房子,门口摆一面穿衣镜,每天匆匆出门的时候瞄一眼,再感叹,哇,原来我长大了呀。”他弯起眼睫。
其实这并非虚构,而是上一世切切实实发生的事。
容念装作是一场胡思乱想,道:“可能有时候会琢磨,长大了有什么用呢?这时候的我比高中生更有底气,也许足够留住你?”
陆岁京问:“你有答案吗?”
容念道:“以前我觉得做这种假设特别无聊,痴心妄想浪费时间,现在看来还是很无聊,因为无论什么条件我都选你。”
陆岁京道:“当了你的男朋友,待遇这么好啊?”
“倒不是谈了恋爱才这么觉得。”容念微微摇了下脑袋。
在分开的年月里,他每次猝不及防地惦记起陆岁京,心里的滋味都很奇怪。
容念曾以为那是难过和无力,可实际上,用这两个词汇描述得并不准确。
恰当地说,他是在乎陆岁京。
在乎得从校服到西装依旧念念不忘,一别经年始终心有不甘。
“就是想起你但转头看不到你的某天,我忽然发现,破例一下也好,被冲昏头脑也好,至少你在身边,我不需要更多了。”
容念说完,笑道:“但也不算后悔吧,十七岁的我就是希望你前程似锦,就算明白自己会伤心,也会那样做。”
“我知道的。”陆岁京道,“十七岁的你只是不清楚,有你的未来才值得我期待。”
容念披上浴巾:“明天我早八有课,要去休息了,之后就住回宿舍。”
他朝陆岁京眨了眨眼睛,狡黠地笑道:“良夜难得,你要不要借个怀抱给我睡。”
容念乐于睡在陆岁京的怀里,枕在恋人的臂弯里,每当这种时候,他都会非常放松。
第二天赶在闹钟响起前,他自然睡醒,轻手轻脚关掉了铃声,没有吵到陆岁京。
自从他趁着暑假考出驾照,陆岁京往这里的地库多停了两辆车,让容念需要时直接用。
但容念一直没动过,今天也是同样,在被窝里就开始预约打车。
可惜呼叫用车没到三秒钟,页面就被醒来的陆岁京掐掉。
陆岁京道:“车子就在楼下,你不开等着报废?”
容念其实不太好意思开陆岁京的车,推拒:“跑车我开不习惯,底盘太低,坐着不舒服。”
陆岁京起床开始洗漱,道:“那我下午换一辆来。”
“打车挺方便的。”容念嘟囔。
不足之处在于公寓不让外来车辆驶入,他需要冒着太阳走到门口。
陆岁京道:“有司机更方便,走,我送你。”
容念有点惊讶:“这才几点?你今天又没课,吃完早饭继续歇着吧。”
“预约了早上去复诊,时间大差不差。”陆岁京道。
他是有意配合容念的课表在安排行程,容念没再拒绝,乖乖坐上车。
路途遇到早饭摊,容念下去买了双人份的包子和豆浆,还在副驾驶座上打了个盹。
“话说你考完驾照没多久,什么时候开过跑车?”陆岁京忽地疑惑,“祁封的吗?”
首先排除自己的,里程数一动不动,其次排除贺疏星的,那人买的车是越野。
那应该就只有祁封了,可容念除了有次被祁封助理接去墓园,除此之外好像没见过面。
而且反常的是,这问题稀松平常,容念却被问得一噎。
他险些说一句“上辈子”。
“是祁叔叔的。”容念硬着头皮道,“之前有去看过他,顺便开了他的新车玩。”
这话半真半假,假期里他确实去探望过祁封,祁封也真的买了辆新车。
但祁封邀请容念拿去练练车技,容念没有应下,内心认为自己有两世的开车经验,可以说是老司机了,不需要再练。
陆岁京听完没有深究,送完容念后,转而去长期就医的诊所。
上次医生提过让他尝试断药,他开始不去服用药品,期间起过副作用。
那阵子自己谈不上恐惧或焦虑,容念却非常担心他哪里有问题,几乎是小心翼翼、忐忑不安。
好在副作用来得不算严重,假期里花了半个多月,便适应得差不多了,容念还买过蛋糕欢庆。
今天要与医生确认断药的效果,以及做惯例的心理辅导,陆岁京提前十五分钟到场。
他没有急着进去,坐在车里把早饭吃掉,再拎起塑料袋丢进垃圾桶。
“这不是陆岁京么?”祁封道。
陆岁京回过头,打了声招呼。
来做心理咨询猝不及防撞上面,场景似乎应该尴尬,但这两人完全没有。
看到对方需要被治疗,他们都觉得理所应当,完全在想象之中。
陆岁京越过祁封,去看后面车门如蝴蝶展翅的庞然大物,道:“这就是你新买的?”
祁封道:“是啊,家有喜事,买来庆祝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