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路浪游[重生](57)
那是一张论坛截图,拍下了排名表上有关容念和陆岁京的留言。
帖子里的言论是:[双第一是很般配嗷,你们提到的贺疏星在哪列来着?我半天没有找到。]
掐点算好贺疏星会什么时候查收消息似的,陆岁京发来了一个疑惑的表情。
紧接着,陆岁京问他:[你在哪列?我帮她认识认识法学院院草。]
贺疏星不认为陆岁京有这么热心肠,替人指路自己在排名表哪个位置。
这话倒是阴阳怪气,带着挑衅意味。
贺疏星甚至觉得,图里的言论即便是陆岁京自导自演,也不算太奇怪。
不过他这么假设完,就觉得自己把对方想象得太阴暗,反思下有点不太好。
他瞄了眼台上的教授,自顾自登陆论坛,在收藏夹进行搜索后,也截了一张图回敬给陆岁京。
图上包含了三层楼的讨论: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注意不到贺疏星吧!]
[一眼望过去,照片就很突出啊,就是每天和容念形影不离的那个。]
[看到容念也相当于看到贺疏星了啦,我觉得他俩有夫妻相(已磕傻)。]
发完这张图,贺疏星便继续写笔记。
半分钟后,陆岁京大概是从夫妻相的震惊中缓和过来了,勉强消化这些讨论的信息量。
他不可思议地说:[这不会是你自己披皮发的吧?]
贺疏星自然不做这种无聊的事情,但见陆岁京这么猜,并没感到郁闷。
原来往坏方向揣度对方的,不止自己一个,他豁然开朗。
贺疏星回敬:[排名表上质疑别人眼神的那行字,不会是你自己写的吧?]
陆岁京:[你似乎很在意排名表上的瞎扯啊。]
贺疏星:[完全不关注,室友知道那行字以后,觉得匪夷所思,因为这个所以我也了解一点。]
后面有女生在讨论自己,声音有点大,贺疏星听得一清二楚。
但他没给予任何反应,下课后独自收拾东西,并冷淡谢绝了学长们的吃饭邀请。
贺疏星打算去排名表那边瞧瞧,看那些瞎扯有没有更新。
那张备受瞩目的表格就贴在教学楼的东侧,贺疏星熟练地拐了弯。
看到一抹不算陌生的身影后,他身形一顿,下意识要装作自己是无意路过。
然而这样已经太迟了,陆岁京在不远处嗤笑了声。
陆岁京偏过头,一边望着容念的证件照,一边漫不经心地说话。
“食堂、寝室、图书馆都不往这个方向走吧。”
贺疏星冷冰冰道:“我来证实自己的猜测。”
他去看那行造成过不小轰动的字,至今为止,还原封不动保留着,没人去涂改。
——[你们眼神行不行,这不是更配?]
这肆意狂妄的语气,像极了面前某个人,可纸上的字写得歪歪扭扭。
陆岁京这段时间来法学院蹭课,尽管贺疏星并不乐意遇见对方,但难免还是会有交集,见过对方的笔迹。
横平竖直,挺拔有力,和排名表上的完全对不上。
贺疏星想想也是,陆岁京虽然行事随性,教人难以料中心思,但不至于这么幼稚吧?!
他们没什么共同话题,也不打算没话找话,氛围一时间冷清下来。
不过这种气氛没有维持太久,很快被清亮的嗓音打破。
“咦,你们都在呀?”
容念活蹦乱跳地踱步过来,朝他们挥了挥手。
他先和贺疏星解释:“我也想蹭这堂课的,但下午去找傅学长了。待会可不可以借我看看笔记?”
贺疏星道:“没怎么写。”
容念略显惊讶地说:“难得你没认真听课啊。”
贺疏星道:“你来这儿找人?”
“也不算,我来把排名表撤掉,正好要找的人也在这里。”容念慢条斯理道。
他撩起眼帘,眸子里闪烁着狡黠笑意,轻快地扫了陆岁京一眼。
这眼神一点也不凶,陆岁京却怔了怔,顿时收敛了身上吊儿郎当的散漫劲。
容念打量着面前的排名表,“啧”了声,继而摇头。
“被写得乱七八糟的,不过也贴得很久,傅学长说可以拿下来了。”他道。
他动作很利落,从布告栏上撕掉了这张纸,继而揉成了一大团。
“居然还挺重的,抱怀里有点累人。”容念嘀咕。
贺疏星道:“我回寝室,顺路有垃圾桶。”
容念就盼着这句话,雀跃地委托贺疏星处理掉这份垃圾。
等贺疏星离开,他不经意道:“小岁,怎么跑法学院看排名表?你们数院没有吗?”
陆岁京道:“嗯嗯,法学院这个地方,一日入赘,终生是家,已经有点归属感了。”
容念感叹:“辛辛苦苦用左手写字,让别人认不出来,又不至于看不清楚,挺不容易啊。”
悦耳的话音落在耳边,陆岁京抬眼看向容念。
容念抱着胳膊倚在墙边,显然要陆岁京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然后在他的注视里,陆岁京低下了脑袋。
容念以为陆岁京要即兴编检讨,然而事实并不是这样。
陆岁京失落道:“他们说你跟贺疏星有夫妻相。”
容念:???
这个说法非常离谱,可容念依旧纳闷,这和陆岁京掺和胡扯有什么关系?
陆岁京道:“科学一点的解释是,两个人朝夕共处,彼此的菌群互相影响,会长得越来越像。”
容念没懂为什么走向从《真相疑云》走向了《探索科学》,不过没有打断陆岁京。
他看着对方俊气的脸,不自禁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他确定现在体温很正常,耳根不再是看监控后那般发软发烫,便很耐心地继续听解释。
陆岁京道:“我在后悔,如果当时没跟着陆岳走掉就好了,就算你不要我了,我就不能耍赖留在你这里吗?”
容念对此大为吃惊,无声地张了张嘴,但没有立即回应。
伶牙俐齿如他,暂时成了不吱声的倾听者。
“可再想想也不对啊,贺疏星和你当同桌当室友,满打满算也就一年多,可我和你十多年住在一个屋檐下。”
陆岁京苦恼地讲到这里,流露出些许的不甘和疑惑:“为什么没人说我们登对?我偷偷问一问,还被你抓包了。”
容念:“……”
是他这具躯壳里的灵魂已经过了年纪么?
有些搞不明白大学生的烦恼,怎么会纠结这种事情?
而且,这哪是偷偷问一问,容念觉得陆岁京的举动嚣张得很啊。
“现在我猜到了点,可能你们关系更好,菌落影响比较强。”陆岁京道,“我们没有这么亲近。”
容念问:“你这是埋怨还是撒娇?”
陆岁京一本正经地回答:“我在客观分析。”
容念若有所思地说:“这样吗?我来看看你说的有没有道理。”
“要怎么看?”陆岁京请教道。
容念朝上摊开右手手掌:“过来贴下,我先感受一会什么叫做影响比较强。”
陆岁京瞥向容念的手掌,一时间没有动作,貌似对容念的举措感到不可思议。
容念道:“你不敢?”
陆岁京嘴硬地说:“没有。”
容念见他照旧杵着不动,好笑道:“那是嫌我手脏?也没碰过什么嘛。”
陆岁京道:“不是,我没这个意思。”
何止是这样,应该说,这双手非常漂亮。
自己一度认为,它很适合被抚摸被弄脏,被引诱着干一些下流事。
“那怎么说?”容念把手抬在半空中,示意陆岁京赶紧配合。
只是过了会,少年也收了声。
他原本琢磨的是逗逗陆岁京,顶多掌心相对地合一起。
然而陆岁京牵起容念的手,小心得如蜻蜓点水,几近虔诚地吻了下指尖。
柔软的唇畔贴着手指,他保持着这个姿势,抬眼望着容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