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路浪游[重生](34)
容念看了看热气腾腾的汤,又朝陆岁京眨了眨眼睛。
没有任何暗示与指令,陆岁京会读心术似的,将半空中递去调羹的手收了回来。
汤上浮着一层薄薄的油,转而被细致地撇干净。
这下容念心满意足,伸手想去拿调羹,但是轮到陆岁京不配合。
陆岁京捞了一勺汤水,端给容念:“给残疾人的贴心服务。”
容念语气烂漫地说:“我好像有胳膊呢。”
陆岁京道:“真的吗?我把油倒回去测试下。”
容念是能不动就绝对瘫着的那类人,以前假期除了打工,绝不出房门半步,想买书买水果也要陆岁京跑腿。
与此同时,他格外挑剔,汤不能太油,菜不能太淡。
总之要求一大堆,自己又不爱动手。
“等等,不用测了,我的胳膊是装饰品。”容念犯懒道,“这汤烫吗?”
陆岁京道:“可能需要吹两下。”
容念低下头,暗自咬了咬牙,表面却扮得很乖。
他微微鼓起脸颊,很小心地吹了吹,吐息很轻地拂过陆岁京握住调羹的手指。
陆岁京的指尖好似电流蹿过,不住想要往后缩。
容念却没给这个机会,喝完汤后还没完,回味般抿了下勺子。
这个动作的意图貌似非常单纯,做得也很快,陆岁京只有一瞬间能看到对方的舌尖。
只露出来了一点点,看起来很柔软……
陆岁京没能忍住,喉结上下滚动了下。
“味道还可以。”容念认真地评价解酒汤的滋味。
他满脸天真懵懂,仿佛完全不知道陆岁京被自己刚才的小动作扰乱了情绪。
他看了眼时间,问:“我先去洗澡了,你的贴心服务范围不包括浴室吧?”
陆岁京的喉结上下动了动:“你需要的话也不是不行。”
容念道:“答应得这么爽快,看来经验丰富啊。”
陆岁京道:“阅历还算不错,靠某个人爱偷懒,以前福利院的菜上到猪肉下到豆芽,全都是我负责洗的。”
容念:“……”
有时候他真的很慌,陆岁京记性这么好,一朝翻身就没想过找自己算旧账?
“猪肉和豆芽怎么能跟人相提并论?少说也得在澡堂当三十年搓背师傅,才好吹自己有点阅历。”
他干巴巴说完,又道,“不说了,你自己早点睡。”
这间房价格高昂设施完整,阳台上有配套的洗衣机和烘干机。
容念等陆岁京也洗好澡,穿着酒店提供的睡衣,磨磨蹭蹭抱起衣服裤子走去阳台。
两人衣服放在了一起,容念点了点“启动”键。
哪知第二天打开机器,衣服和裤子全都惨不忍睹。
最先看到这个场景的是陆岁京,他以为自己没睡醒,关上盖子以后重新打开了一遍。
自己的白色T恤和容念的衬衫都被染成蓝色,看上去一塌糊涂。
裤子同样未能幸免,并且很沾了很多纸片碎屑。
容念紧随其后发现了这件事,他是真的没睡醒,昏昏沉沉地泼脏水。
“你口袋里有纸没拿出来?裤子还褪色!”他道。
幸好纸片上面留有字迹,尽管被水泡得模糊,但还能勉强看清。
【感兴趣……婚姻……容老师……】
陆岁京道:“这不是我们上课写的?”
容念后知后觉,真有这么回事。
昨天傍晚,自己回到寝室洗完澡,从草稿本上撕掉这一页纸后,揉皱了发现没地方丢。
宿舍纸篓正好没套垃圾袋,他图一时方便没动弹,直接把纸揣在了兜里,本来打算找个垃圾桶随手扔掉。
但是他一出门就忘了这件事,放进洗衣机了也没察觉哪里不对。
陆岁京又道:“我的衣服全是陆岳的生活助理在买,你觉得它可能褪色吗?”
容念心说不妙,自己这件牛仔裤是重生后第一次穿,怕是重生前不懂事买的便宜货。
“刚刚没睡醒。”他硬着头皮开口。
顶着陆岁京的视线,他继续说:“我其实是想给你个惊喜。”
陆岁京请教:“惊是有了,喜在哪里?”
容念开始胡说八道:“恋爱一场,就算是假的,我们也该有点仪式感对不对?”
陆岁京由着他瞎编:“嗯嗯,你继续说。”
容念感觉这话听上去就像“啊对对对,我看你能怎么扯”,不好意思地咬了咬嘴唇。
他道:“我们都同居了,连一件情侣装都没有,这怎么行呢?我就用洗衣机做了一件……”
“不仅颜色变得更有艺术感,上面还绣、不对,贴上了极具纪念意义的纸片。”他补充,“等到惩罚结束,纸片差不多也能自己掉干净了。”
陆岁京叹为观止:“你还想穿着它们出去?”
容念立即改变口风:“我不想,你有办法?”
陆岁京打量着他:“但需要你忍一忍。”
·
二十分钟后。
偌大的套间内,时不时响起手掌拍打的声音,还有少年竭力克制的吸气声。
容念羞耻地站着不动,忍了一会,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他严肃地说:“我怀疑你有在趁机打我屁股。”
陆岁京正用手帮他把黏在衣裤上的纸条拍下来:“你刚才偷偷打我的次数少了?我还听到你笑了好几次。”
容念道:“哪有?!”
陆岁京没有回答他,他独自纠结了会,心说,好像还真有。
“那是对你身材的赏识。”容念嘀咕。
话音落下,陆岁京嗤笑了一声。
容念道:“我们的信任破产了,你不相信我。”
陆岁京道:“没有,我在赏识你的身材。”
容念:“……”
两个人互相折腾半天,纸片碎屑终于被收拾干净。
退房的时候,陆岁京接到秘书电话,问现在去学校接他是否方便。
容念在旁边听到一耳朵,但秘书是要带陆岁京去干什么,自己并没听清楚。
陆岁京报了酒店名:“昨天玩得有点晚,我睡在外面。”
紧接着电话挂断,容念打听:“秘书开车过来接你?”
陆岁京道:“对,顺路送你一程?”
容念认为这样不妥,立即摇了摇脑袋:“学校那么近,我自己走回去就行。”
陆岁京看出他的犹豫,嗤笑:“又不是见公婆,你紧张什么?”
容念道:“哪有紧张?不和你聊了,我回学校正好赶上吃中饭。”
走前,他忽地停步,扭头去看陆岁京:“对了。”
陆岁京应声:“唔?”
容念道:“你这衣服要是被家里问起来,自己想个借口,别把我供出去。”
陆岁京好奇:“这就是地下恋的滋味吗?”
容念闻言无语地闭了闭眼睛,陆岁京见好就收,答应了绝对保密。
被染色没办法立即解决,容念回学校的路上疑神疑鬼,总感觉全世界都在嘲笑自己。
尽管周围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大家忙着自己的事情,并不在意路边的学生到底穿成了什么样。
到了学校,他急匆匆加快脚步,打算在食堂打包完饭菜,就躲回寝室。
可惜怕什么来什么,傅琢州刚打完篮球赛,和一群朋友要去吃饭,远远就注意到了他。
傅琢州扭头和朋友们说了几句,便往容念这边走。
他忍俊不禁地说:“你的衣服是怎么回事?”
容念道:“牛仔裤褪色,不小心沾到了点。”
·
另外一边,陆岁京也坐上了车。
秘书发现二少爷的衣服颜色非常诡异,颇不能理解地多看了几眼后视镜。
尽管陆岁京的性格很不好惹,但穿衣住行方面非常正常。
伺候某些太子爷堪称煎熬,从衣服版型挑剔到口袋处的走线,颜色艳了不行,淡了也不行,搞得打工人心力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