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证法医6尘封卷宗(230)
——呵,林队教的可真好。
那边含糊其辞,罗家楠岂能听不出来。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唐喆学跟林冬待久了,职场潜规则必然学得贼溜索。当然谨慎有谨慎的好处,人年美卿怎么不去找悬案的茬,单逮他们重案一只羊薅?还不是因为陈飞嘴上没把门的惯了,导致他们这群小的遭池鱼之殃。
搁心里从上到下吐槽了一溜够,罗家楠稍感释怀:“得,不说了,我得押人去。”
“辛苦你了,楠哥。”
“别整那虚的,真觉着我辛苦发个红包慰问慰问。”
“内什么,我开车呢,先挂了哈。”
不等罗家楠嗷嗷,唐喆学快速摁断通讯。反正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再说他还等着祈铭给悬案发奖金呢。
刚过了个红灯,唐喆学又接到文英杰的电话。通过对沈悦君母亲的走访得知,前段时间有个女的往家里打过电话找沈悦君,得知对方坐牢后什么也没说就把电话挂了。不过在沈母看来,这不算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情。自从儿子被列为网上追逃人员,那些受害者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获知了她的联系方式,不光有打电话的,还有找上门的。
“当年沈悦君出逃得比较仓促,没来得及带走母亲,沈母说,儿子被抓是因为太孝顺,回来是为了帮她办理签证事宜,要带她一起走。”文英杰在电话里边说边叹气,“刚跟她聊了一会,我发现她挺自恋的,不是对自己,是对儿子,儿子什么都好,她甚至觉着那些找上门的受害者不是为了要钱,是因为太爱她儿子,问她要沈悦君的行踪消息是为了出国去找对方。”
对此唐喆学没什么可多说的。惯子如杀子,见多了无原则无底线维护子女的家长,就算孩子触犯了法律,他们还要找各种理由来辩解。对一切外界因素大加指责,仿佛错的不是他们的孩子而是整个世界,却不知恰恰是自己的纵容导致子女走上犯罪道路。
稍作考量,他问:“只有女的找沈悦君,没男的?”
“没有。”文英杰笃定道,“沈悦君的行骗对象全是女的,大部分是离异带娃的单身富婆。”
真能趁虚而入,唐喆学暗暗腹诽。如此看来追查沈悦君的价值不大,之所以那个手机号被用来收货,很有可能是流入黑产后被他人购买使用。当然价值不大也得追,毕竟目前就这一条线索。
回单位接上秦骁和洪也,唐喆学一脚油奔了省监。沈悦君这案子判得挺利索,从被抓到二审结束,一共才九个月,比同类案件快得多。主要是他出逃的这段时间里,检方做的工作足够细致,人证物证都准备好了,只等抓捕归案起诉审判。由于他国内的资产已被查封,外面的又进不来,导致他没钱请好律师为自己辩护,到了法庭直接被检察官摁地上摩擦。
起诉沈悦君的检察官是有“刑诉小辣椒”之称的樊海梦。她以前是姜彬的助检,从入额到现在的三年间,送进牢里十几个死缓和无期。悬案组有几个案件嫌疑人是由她提起公诉的,用林冬的话来说,樊海梦那嘴,和姜彬简直一脉相承的狠。像沈悦君这案子,只要沈悦君认罪认罚,不至于判无期,但樊海梦是觉着,他连个好律师都请不起,无法赔偿受害者损失,认罪态度好有个蛋用?还不就是张空头支票。所以当法官问及量刑建议的时候,她咬死了顶格判,一天都不给减。
据说姜彬对此深表欣慰:“我后继有人呐。”
检察官的尽职尽责对沈悦君来说则是场噩梦,不到两年的牢狱生涯已经把年仅二十八岁的他折磨得脱了相。和照片相比,至少老了十岁,英俊小鲜肉成了变质老腊肉,以至于提到人后,连秦骁这种看惯了逃犯的老鸟都一眼没认出来。光看照片,沈悦君得管他叫叔,看真人,完全可以兄弟相称。
“手机号?”
听到唐喆学问自己的问题,沈悦君迟疑半晌,摇摇头:“我没给过任何人我以前的手机号,不过我那时候买的手机号挺多的,你们问的是哪个?”
洪也报出串号码。沈悦君听了再次摇头:“这不是我用过的手机号,我没买过133号段的,我买的手机号开头必须是188或者186,图个吉祥。”
“所以是有人用你的身份证注册过手机号了?”唐喆学问。
沈悦君皱眉琢磨了一阵,叹道:“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一开始帮我洗钱那帮人,他们用我的身份证开了好多账户,随手注册几个电话号码不是很简单的事么?老实说我也是受害者,他们说能帮我在多个国家设置账户,没想到是骗子,几千万打了水漂,开庭的时候法官问我能赔多少钱,我倒想赔钱,问题没钱赔啊。”
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唐喆学忍住笑意,严肃道:“你涉案金额可不止几千万。”
提起这个,沈悦君忍不住为自己抱屈:“领导,我买房买车买奢侈品哄那帮女的,不得花钱啊?你们去问问起诉我那个检察官,为什么开庭只有十几个女的出庭作证?剩下的去哪了?我在她们身上花的钱,比她们给我的多多了,还特么成群结伙的来,一晚上伺候三四个,我都成药渣了!说我是骗子,我才是被骗财骗色那个好吧!”
“噗——咳——”
到底是年轻,洪也一个没绷住,险些笑出猪叫。
TBC
第197章
提审过程中笑场,洪也本以为出了监区得被狠狠数落一顿,哪知秦骁并没责怪她一句,出来之后还蹭了她一根女士烟抽。唐喆学是数落不着洪也,虽然算他手底下的兵,但毕竟人家师父在跟前,要骂也得秦骁骂。职场潜规则,谁的人谁管,就像方岳坤不能越过罗家楠骂彭宁,罗家楠也不能当着林冬的面数落悬案组组员们。
天色已晚,三个人站在车边,就着路灯的亮光抽烟歇气。老实说今天算白跑一趟,沈悦君这是没什么指望了,当年坑他钱的是伙职业骗子,人家团队协作,把他辛辛苦苦骗来的钱“洗”进了自己兜里,转头销声匿迹。这就叫小毛贼遇上真土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当然沈悦君在外面还有钱,只是他不肯承认罢了。他心里什么算盘,唐喆学一清二楚:无期徒刑可以减成有期,坐个十几年牢,出去也才四十多岁,还能蹦跶蹦跶,怎么着也得给自己留一笔养老钱。
烟抽了半根,洪也问:“副队,现在怎么弄?就一手机号,还停用了,出处也追不着。”
唐喆学朝旁边一偏头:“问你师父。”
秦骁正低头回微信消息,听到自己被点名,忽悠一下抬起脸。对上徒弟求知欲旺盛的眼,他反应了一下,说:“年轻人,你赶上好时候了,好歹有监控可刷。”说完看对方眉头微皱,“怎么着,嫌无聊?”
“不是,是没头绪。”洪也坦然承认自己缺乏办案经验,“一不知道长相二不知道衣着特征,怎么找啊?”
“谁家嫌疑人被揪出来之前,有体貌特征让你参考?”秦骁笑着反问。
对哦,洪也猛然醒悟。小到盗窃,大到凶杀,大多数案件并没有目击者存在,调监控寻找嫌疑人相当于盲狙。这是个技术活,从海量的视频中锁定嫌疑人,枯燥和烧脑并存。她现在明白为何师父时常要求她观察周遭的人事物了,不单单是增强记忆力,同时也是培养敏锐的观察力。
然而道理明白归明白,实操她还是没头绪,问秦骁,秦骁说这得她自己悟。新人一开始都这样,脑子里空白一片,多参与几个案子,以后自然就有思路了。直到回了家,她还在琢磨这事儿,洗完澡盘腿坐沙发上,两眼直勾勾地发呆。
宋艺璇洗澡之前就看她坐那发呆,洗完出来看她一毫米窝都没挪,转身去儿子粱邺的房间里掏了只小仓鼠出来。粱邺周一到周五住校,只有周末才回家,仓鼠平时由洪也照顾,感情甚好。
将仓鼠放到洪也手中,她轻问:“怎么了?被领导骂了?”
“恩?没有没有。”
洪也恍然回神,注意到宋艺璇吊带睡裙下只露出一条腿、撑着拐杖立在面前,忙空下只手将人拉到沙发上坐下。两人依偎在一起逗弄那只养得胖胖的小仓鼠杰克,看它用小爪子从鼓鼓囊囊的颊囊里往出推食物。原本粱邺养了两只仓鼠,有一只从笼子里跑出来又不知怎的卡书柜后面了,等找到时已经风干成了鼠干儿。她们没敢跟粱邺说仓鼠死了,只说跑丢了。本来洪也想着再买一只给杰克做伴,但粱邺说仓鼠寿命太短,死了还得多伤一次心。这让洪也觉着,聪明的粱邺可能已经猜到她们编了个善意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