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证法医6尘封卷宗(215)
“汇演那天,学校邀请家长去参观,我爸去了,看我在台上打扮得跟个小姑娘似的在那跳舞,脸都黑成锅底了……回家我就挨了一顿揍,一边揍我,他一边骂——我们老胡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妖孽,不男不女,不阴不阳的……他还说,他们单位以前有个跳舞的男的,一天到晚跟个娘们似的,还老爱往他身上凑,他恶心死了……”
说到这,胡泽的眼眶已是微微发红,嘴角却仍然挂着笑意:“我当时并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只是单纯的被他打怕了而已,他把我举起来,摔倒墙上,我晕了过去,等我醒过来,他已经在沙发上醉成一摊泥了,然后,我就从家里跑出来了……所以我特别理解刚才那个女孩子,这么多年,我脑子里一直在转着个念头——如果我爸当时摔死我了,一切会不会都不一样了……”
听出他尾音明显的颤抖,唐喆学碾了烟头,勾手扣住对方的脖颈,用力压了压:“别想了,过去的你成就了如今的自己,往前看。”
额头相抵,感受到随体温传递的坚定,胡泽眼底一热,刚想说点什么,忽听身后响起“滴滴”两声喇叭——“霸天虎”缓缓停到路边,车窗降下,林冬侧目而视,额角隐隐绷起青筋。
TBC
第184章
回家的路上,虽然林冬什么都没说,但唐喆学能明显感觉出对方气儿不顺——打轮并线加速踩刹车啥的,很有祈铭握方向盘时那劲头。林冬出现的前提是他报备过行踪了,几点接上胡泽到哪吃什么,都发消息给了对方。估计是林冬刚跟领导开完会,想着过来接他给他个惊喜,却没想到惊喜成了“惊吓”。好在胡泽十分的有眼力价,自己打车走了,没留车上给他俩当电灯泡。
话说回来,唐喆学一点不心虚,只是看林冬情绪不佳,感觉对方可能是吃干醋了。不过以前从来没见过林冬这样,对他身边出现的某人如此介意,就算是当初的陆俊,俩眼珠子都快焊他身上了,林冬也没说吃过对方一丝一毫的醋。
呃,至少没吃得这么明显。
到下一个路口给飘移离原位后,唐喆学实在忍不住了,极其谨慎地问:“内个,组长,要不……我开?”
林冬持续沉默,右手倒是抬了抬,指指嗓子,又做了个向上托的动作。一开始唐喆学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秒才意识到对方是在打手语——自打经历过吴灿宇杀妻那案子,林冬自学了几天手语,目前的程度是可以通过手语与聋哑人进行简单的沟通。要么说聪明人学习能力强呢,就唐喆学所知,祈铭会盲文,现在林冬会手语了,以后这俩人搭档走访,岂不是除了植物人都能撬出线索来?
稍作分析,唐喆学问:“嗓子疼?”
林冬点了下头。今天之所以气儿极其不顺,也有喉咙痛的原因,原本以为是烟抽多了,喝点水含个润喉片就好,哪知越来越来劲,刚和年美卿他们开着开着会,嗓子突然哑得吓人。找高仁帮忙看了一眼,说是上呼吸道感染,建议他去医院开点对症的药吃吃。想着家里有药,又着急来找唐喆学,他就没去医院,现在感觉好像越来越严重了,吞咽时疼得像有刀片在划。
所以,他不是不想叽歪唐喆学几句,是特么实在没那个力气了。手语还是学浅了,没学到骂人那几课时。
“这几天会多,说话多,又来回跑,咽炎犯了吧?”唐喆学替林冬分析病情的同时极尽体贴之能,“待会到楼下我给你买俩梨,再去药房买点川贝,蒸个川贝梨水给你喝,以前我爸咽炎犯了,我妈就这么照顾他。”
唉,得了,林冬心说,大金毛的本质即是暖,指望他只暖和自己不福泽他人一点也不现实,平时暖遍全局不也随他去?只是到了胡泽这,借罗家楠的一句话——外激素不合,所以才会格外介意。重点还是那案子的事儿,胡泽算盘打得太响,搞得他接吧,傻,不接吧,又对不起良心。
到了家,大金毛的暖男属性发挥到极致,进屋就把林冬按到沙发上,水果切好茶倒好,找出药喂到人家嘴里,转头伺候崽子拖地。出去遛狗的时候又买了梨和川贝回来,进屋赶紧蒸上。蒸完晾到合适的温度,一口口地喂,搞得林冬感觉自己再闹别扭好像都不是个人了。
趁着唐喆学献殷勤的工夫,林冬大致过了一遍胡泽带来的卷宗,确如对方所料,要不是说不出话来,真得骂街。结案结的太草率了,明明有很多疑点却无人深究,可考虑到多年前当地的治安环境,在结案率的重压之下,会出现这种结果也是显而易见。说实在的,这案子,他想接,不为别的,就为抓住伤害女孩的真凶,只是得考虑一个不那么被人当枪使的模式。
嗓子越来越疼,每一口梨汁喝得都像在上刑,可看着唐喆学期待的模样,林冬还是强忍不适一口口咽下,期间打着手语阐述自己对案件的看法。唐喆学是真没弄明白多少手语的含义,磕磕绊绊地解读了半天,总结出对方有意接下此案,不过得考虑清楚以何种方式介入。
意料之中的事情,但看林冬都难受成这样了还在惦记工作,他心里着实不好受,不禁自责又给对方找累受了。喂完梨汤放下碗,他握住对方比比划划的手,轻道:“不想了啊,先休息,明天——诶我去,你手怎么这么热?”
说着又一试林冬颈侧,热度明显比自己要高,赶紧翻出体温表给对方测体温——37.6℃,不算高,可也不能再继续了,抱上床裹上被子,老老实实睡觉!林冬很少生病,至少在唐喆学的印象里,林冬屈指可数地进医院的几次都是因为受伤,就算平时有个头疼脑热的,也是睡一觉便好。说到底是警校生底子好,包括他自己,发烧感冒什么的,鲜少经历,像之前甲流放倒了局里超过一半的人,他俩跟没事人似的,超然于接连成片的咳咳咔咔之中。
猫狗比人的第六感更强,林冬生病,吉吉和冬冬主动上前安慰。一个趴着捂脚,一个钻怀里暖心窝,等唐喆学收拾完了进屋,发现床上都没自己的地方了,又不忍打扰温馨的“一家三口”,只好从柜子里抱出床被子,拉好窗帘关好灯,“滚”去客厅睡沙发。
沙发一米八长,林冬要睡是刚刚好,但对于唐喆学的身高来说仍然短了一截,躺在上面稍微有点辗转反侧。仰脸望着黑暗中的天花,脑子里转着各种纷繁的念头。一会想工作,一会想大伯父起诉自己的事情,转脸又想到那个追求自己老妈的桑杰,同时还担心林冬的身体。说实在的,倒退个四五年,哪有这么多杂七杂八的事需要操心?只能说随着年龄和职位的增长,人生的不同阶段所需要面对的问题自然不尽相同。
以前不理解中年危机,看史玉光为了孩子换学区房的事儿和前妻吵架,吵得手机电池都快冒烟了,他也只觉得有什么问题不能坐下来平心静气地谈谈呢?现在有点理解了,就像大伯父大伯母那边,他们的的确确是算计了自己,但也确实事出有因:前天堂哥唐喆英给他打电话,说自己遇到了互联网寒冬,面临裁员,被裁之后的前路则是一片迷茫,投出去的数百份简历宛如石沉大海;而堂嫂为了家庭早已远离职场,眼下的就业环境极难找到一份高薪的工作,再说不能让一个女人扛起家中所有重担;所以后面房贷车贷还有孩子们的教育费用,只能指望他们老唐家的遗产了,希望唐喆学能念在亲情的份上,帮自己一把。
确实不易,换位思考,如果是他身处唐喆英的位置,同样也得想方设法为老婆孩子们去争取。然而大伯母话说得难听——“你和林冬又没孩子,你俩要那么多房干嘛使?”,这话他都不敢跟林冬学,生怕对方自责拖累了他。
思绪纷杂之中,睡意悄然侵袭,然而刚迷糊没几分钟,唐喆学忽然被哈到耳边的热气惊醒。转头对上吉吉焦急的“呜呜”,又听到卧室里传来冬冬异样的“喵呜”声,他猛然清醒,窜下沙发奔进卧室,一把拍亮卧室灯——林冬蜷在被子底下,抖得整张床都跟着吱嘎,上前一摸头脸,烫得像个火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