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证法医6尘封卷宗(224)
名门之后啊,唐喆学不禁肃然起敬。令人惋惜的是,老先生已经不在了,当年出国留学时就已年过三十,学成归来结婚生子也快四十岁了,据此他推算宋艺璇至少得三十五岁。
等吃完起身抢着结账时,唐喆学又狠狠被震惊了一把——宋艺璇的右腿是假肢。他们来的时候宋艺璇已经在位子上等了,穿着长裙,没看出来。站起来才发现,右脚脚踝处是一截金属。
他没主动问,但宋艺璇看他目露惊讶,大大方方告知缘由:“我念大学时出了车祸,为保命不得不截肢,不过真跟要我命差不多了,我以前是花滑运动员。”
唐喆学心里替对方惋惜,话语尽显高情商:“有能力的人,无论在哪个行业都能有所建树,听洪也说,你非常能干。”
宋艺璇眯眼一笑:“我是单亲妈妈,不努力挣钱养不起吞金兽。”
还有孩子?唐喆学不动声色地瞄了眼洪也,心说——这丫头藏的事儿够多的,有八卦可跟组长分享了。
事实上这件事林冬听洪也提过那么一嘴,等唐喆学跟自己分享时已不觉新鲜。他告诉唐喆学,宋艺璇今年三十六岁,二十二岁结婚,二十四生孩子,三十岁时得知丈夫出轨果断离婚。
“那这么说,宋艺璇是个双性恋?”
林阳不在跟前,唐喆学自在多了,坐病床边沿靠着林冬的肩膀,边剥橙子边聊天。林冬底子是真好,烧也退了咳得也没那么厉害了,吃东西也有了胃口。
接过唐喆学递来的半个橙子,林冬轻声叹道:“老实说,按洪也的描述,我不觉得宋艺璇是个双性恋,她只是对男人失去信心了而已。”
“啊?”唐喆学稍感诧异,又想起洪也对胡泽说的“性别别卡太死”,忽然觉得这丫头可能真是有感而发,“……那,她和洪也能长久么?她还有个孩子。”
林冬挑眼一扫:“未来的事谁说的准,没事儿少操心别人,咱俩以后什么样还不知道——诶!”
腰侧被暗搓搓掐了一把,他垂手拍掉那只不老实的爪子,故作不悦状:“别闹!”
“看回家我怎么收拾你!”
唐喆学贴耳“威胁”。林冬这烧发的,一点儿都不老实,躺床上闲的,动不动挑衅一下他的自制力,可吃又吃不着,闹心。同病房的请假回家了一个,还有一个下去遛弯了,现在就他俩在,趁机腻歪一会。白天林阳待到五点,看着林冬吃完晚饭才走。本来明天还要来,被林冬严词拒绝,说明儿有领导来探视,他这“通缉犯”千万别出现。
听闻有领导出没,唐喆学一秒正经:“明天谁来?”
“于——”林冬拉了个长音,“瑞、福。”
啥玩意?唐喆学顿觉嘴里的橙子不甜了,囫囵咽下去,皱眉问:“他来干嘛?”
林冬不屑轻嗤:“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还能干嘛,他肯定是听说邦臣的案子有变数,想来跟我这探探口风。”
“谁告诉他的?”唐喆学在脑子里搜罗了一圈,“老方?不能吧。”
“我猜是贾迎——咳咳——咳咳——”
听林冬又开始咳了,唐喆学前胸后背一顿胡撸。林冬咳起来一阵阵的,持续个三五分钟,然后能消停个把小时。等这波咳嗽缓过劲,唐喆学扭身端过床头柜上的水杯递上,继续搓对方的后背:“贾迎春?他跟于瑞福不是都老死不相往来了?”
咽下口水,林冬闭上眼缓和呼吸,轻道:“老贾那人啊,心眼子从来不使在明处,邦臣这案子一旦有翻的苗头,最大的阻力一定会来自于瑞福,他先耍一通混蛋给对方,这样等于瑞福鸡蛋里挑骨头的时候,怎么也得掂量掂量轻重。”
那得耍多大一混蛋才能让于瑞福服软?唐喆学不禁有些疑惑。不过林冬的判断力一向准确,尤其是在拿捏人心方面,往往能直击要害。话说回来,他还真没见过贾迎春跟谁使心眼子,人老人家素来硬刚,丝毫不怕得罪人。动不动跟陈飞俩人拍桌子踹椅子的,给赵平生夹中间左右不是人。
对了,中午吃饭的时候碰上陈飞和贾迎春在食堂里打嘴炮,话赶话越说越激烈,眼瞅着要急眼,幸得祈美丽出头卖了顿萌才平息了纷争。同在食堂吃饭的盛桂兰全程目睹,总结说:“这鸟比赵平生都顶用。”
忽然想起什么,林冬睁开眼,问:“对了,邦臣那案子能翻的事情,你还没跟骁哥说呢吧?”
唐喆学眨巴着无辜的眼:“没,你不不让我说么?”
“恩,尘埃落定之前,最好别让他知道,万一结果不尽如人意……”
“他现在没心思顾别的,全情投入追踪杜存的行踪。”
“杜海威给消息了?”
“上午就给了,这不我下午带洪也去了趟植物园……”
唐喆学一五一十将调查所得转述给林冬。本不想谈工作,但话赶话说到这了,反正早晚也得说。林冬听完陷入沉思,盯着手里的橙子,大脑飞速运转。之前以为花束是自然风干,可照杜海威他们的判断,那就是一束干花。拜祭已故的亲人通常都用鲜花,用干花的极其罕见,至少他没碰见过。倒是见过用塑料花的,可绝大多数人还是会选择鲜花。
——有什么特殊意义么?
想不出来,他打开手机查询用干花上坟的意义。查着查着,眼神一凝,点开页面中的一条链接,展示给唐喆学:“那不叫干花,叫永生花。”
唐喆学恍然:“对对对,我今天给卖花的公司打电话,他们也提到永生花来着,说以前是专门做出口的,近几年国内市场需求量也很大,所以签了几家植物园,打着人家的名号销售产品。”
“如果挂花之人确实是杜存,那大概率是他在国外时留下的习惯。”林冬说着一抬起手,“等拿到买家信息,让秧子交叉对比出入境信息,避免大海里捞针。”
“……”
唐喆学定定地看着他,顺势勾起嘴角。林冬被看得有点不自在,皱眉问:“干嘛你?什么眼神儿?”
“你是越烧越聪明了。”唐喆学满眼崇拜,要不是身处公共场所,说什么也得啃上几口,“楠哥说的没错,你长得就不是个人脑子。”
“这听着一点也不像夸我。”
“他能说出这话已经不容易了。”
林冬抿嘴一笑,倾身向前,将距离拉近到能感受彼此的呼吸:“我想听听你怎么说。”
“我——”
刚发出个音节,唐喆学眼神骤变——跟见着鬼似的——推着林冬的肩膀忽悠一下拉开尺把宽,语气稍显惊悚的:“诶大哥这么晚您怎么来了?”
林冬循声回头,看自家大哥拎着个保温壶站在病房门口,不得不强忍白眼——盯犯人也没这么勤快吧!真能破坏气氛!
“哥,不说不让你来了么?”
假装什么也没看见,林阳进屋将保温桶搁到小桌板上,边拧盖子边解释来意:“你晚饭就喝了点粥,营养不够,给你弄了点鸡汤,趁热喝一碗,发发汗,来,小唐也喝点。”
“大哥我晚饭吃的自助,饱了饱了……”
唐喆学口干舌燥,满心都是被大舅哥撞破好事的尴尬。人家心疼弟弟,大晚上炖个鸡汤亲自送过来,他没得可抱怨,就是这神出鬼没的劲儿,妈的心脏承受不起!还好刚才没亲上,不然他得抠个地洞钻七楼去!
诶,不对,七楼好像是男科病房,进去更丢人。
就跟没听见唐喆学的话一样,林阳自顾自分了两碗鸡汤出来。这下唐喆学不喝也得喝了,大舅哥都盛好了,别特么给脸不要脸。一口下肚却是惊艳——甜香甜香的,打从有记忆以来,就没喝过这么好喝的鸡汤!
前一秒心里还在埋怨亲哥黏得紧,下一秒林冬便被被鸡汤收服,毫不吝惜地称赞道:“真好喝,又甜又鲜,这不像是菜场买的鸡能炖出来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