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证法医6尘封卷宗(179)
每每听到那些父母们撕心裂肺的哭声,他无法说出哪怕一个字的安慰之语。也许是因为从小就被母亲的悲哀所笼罩,他非常清楚,除了死亡,没有任何言语能安抚这份极致的绝望。有时候他觉着,查悬案是一种补偿,补偿母亲的丧子之痛,也补偿自己童年的遗憾。
“汪~”
解决完大号的飞飞仰头提醒主人——该收拾了。
遛完狗回去,林冬发现付立新和唐喆学都喝得有点高,彼此间称兄道弟的,岳林也是满面红光。这孩子酒量一般,今天纯属凑热闹。看看时间不早了,林冬从椅子上扶起唐喆学,再拽上岳林,告辞走人。
唐喆学上了车就歪在了副驾,眼神迷离,说话舌头也大了。林冬倒车时习惯性回头,后脑勺正对着他。看到对方后脑的纱布换成了二指宽的医用创口贴,他好奇道:“你什么时候,呃——换的药?”
“下午去法医办换的。”林冬心说你才看见啊?几个小时了?侦查员的素养都特么哪去了?
“祈老师给换的?”
“他恐吓我,说,一天不换等于给细菌提供培养基。”
“哈哈哈哈,这很祈老师。”想起当初祈铭拿罗家楠开刀放脓视频恐吓自己的事儿,唐喆学十分能感同身受,“你是真打算——呃——等头发长出来再揭下去?”
“恩,必须的。”
“不至于,后脑勺秃一块而已,你看楠——呃——楠哥——发际线秃——秃一块——日子不也照过?”
“别拿我跟他比,不是一个物种。”
“哈,我就喜欢你大言不惭的——诶呦!你掐我干嘛?”
林冬狠瞪了他一眼,随后视线向后微移,意在提醒唐·喝蒙了·喆学后座上还特么歪着一个呢!
唐喆学吃痛回头,看清岳林目前的状态后无所谓道:“没事儿,他都睡着了。”
此时此刻,岳林闭眼装睡,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口——领导喂的狗粮实在是不敢吃。
TBC
第154章
到家把唐喆学扔上床,林冬转头去给崽子们做饭。用微波炉转一下提前分装好冻在冰箱里的鲜食,再拌上狗粮猫粮,简单快捷五分钟解决战斗。估计是闻到了他身上沾了飞飞的味道,吉吉一直用异样小眼神盯着他忙前忙后,吃饭时还频频抬头看他,一脸“怀疑爸爸在外面有了别的狗”的模样。
吃完收拾完出门遛狗,吉吉有点较劲似的,出楼门就哐哐跑,硬生生拉着林冬跑了五公里,给晚上吃的那点东西全消耗光了。回来的路上林冬感觉有点饿,上楼之前在食杂店打包了一份海鲜粥带回去当夜宵。吃完东西不好立马睡觉,于是林冬洗过澡之后没直接进卧室,而是冲了杯牛奶端进书房,准备工作一会再睡觉。
奶粉是林阳给吉吉和冬冬带的,无乳糖款,味道寡淡,俩孩子不爱喝,唐喆学也不爱喝,扔了又可惜,只能林冬一己解决。秧客麟发了好几份PDF,有关陈芳华老公禹强、女婿刘卫明涉毒案的调查和判决记录,他一直没功夫看,正好趁着睡前这点功夫过一遍。既然确定是熟人作案,而且这个家庭里有两个毒贩,他考虑的方向是,作案动机可能真如陈芳华所说,是一起同行之间的竞争报复行为。也许嫌疑人只是想绑架陈芳华的外孙,但不巧被保姆发现了,临时起了杀意。
但转念一想,如果是同行,那他们一家肯定都认识,禹强入狱后完全可以向警方提供线索、找回外孙。他不说,比较合理的解释是,有可能凶手知道什么他们不愿让警方知道的事情,比如陈芳华本人也涉毒之类的情况。他既然选择一己担下所有罪责,替老婆去死,那么一旦揪出此人的话,自己的牺牲全都白费了。
要么说毒贩丧尽天良,为了保命,舍弃亲孙子也不在话下。
毒品是在陈芳华家别墅的地下室里发现的,藏在伪装成承重柱的木柱里,乍一看完全不会引起怀疑。一开始地下室没被划入重点勘验范围,技术人员下去扫了一圈就上来了。于瑞福到了之后,本着案发现场边边角角都得走一遍的原则,又去了趟地下室。踅摸了一圈,本来都要上去了,脚底下不知道被什么玩意绊了一脚——太黑,没看清路,摔倒过程中本能地撑了下承重柱,却不想“咔”的,给柱子推歪了半寸。正常来说推回去就得了,可他毕竟干过几年狱情,从毒贩嘴里扫听过各种稀奇古怪藏匿毒品的招数,当即多了个心眼,喊刑技下来,抡锤子给那根承重柱凿开一大洞,露出里面一包包的“存货”。
难怪付立新说于瑞福泡狗屎里了,不用吃饭,吃运气就能顶饱——所有柱子凿开,一共掏出来十五公斤可/卡/因,比失踪的孩子还沉。于瑞福当即将情况汇报给省厅领导,并亲自赶赴深圳将禹强抓捕归案。当时倒是调查了一番陈芳华,只是没物证人证能将她和毒品扯上关系。抓完禹强和刘卫明,又顺藤摸瓜扫了几个拆家和近百涉毒人员,如此辉煌的战绩,让于瑞福跟坐上火箭一样飞速升职。
但杀人凶手呢?失踪的孩子呢?调查了三个月依然杳无音信。实际情况是,于瑞福的精力都放在毒品案上了,陈家的惨案一直是其他人在负责,他只不过挂个专案组组长的名头而已。最后结不了案,他就挨了领导几句批评而已。
早些年结不了案无需担什么责任,林冬干悬案再清楚不过。悬案卷宗按年份装箱,那几年的案子特别多,堆了小仓库半边墙的架子,没见有那个负责人为此连降三级。至于案子为什么多,就像付立新说过的,乱,上面乱,街面上更乱。当年寇英他们那伙人目无法纪横行霸道,还有飞车夺包党和各种盗窃团伙跟着凑热闹,看守所拘留所里时常人满为患。再往深里说,保护伞跟那立着呢,有的案子明明都抓到嫌疑人了,却能取保候审出来,转眼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看着看着,林冬“咕咚”咽下口中的牛奶,镜片后的瞳孔随之收缩了一瞬——禹强是被判了死刑,可他不是死在武警的子弹之下,而是突发疾病死在了看守所里。再往后翻,林冬发现,当二审宣判维持一审判决后,等待最高法死刑复核期间,禹强找驻所检察官提出了重审要求。
——这个时候死,是不是有点太凑巧了?难道是禹强知道自己死罪难逃,准备把陈芳华供出来然后被灭口了?可陈芳华是怎么知道老公要反水的?难不成驻所检察官还能给她通风报信?
脑子里的问号都滚成字幕了,林冬无意识地捻动手指,凝神沉思。蓦地,他想起什么,看了眼时间,调出通讯录下划找到目标号码,犹豫片刻摁下拨出键:“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您,有个情况得跟您汇报一下……”
唐喆学一觉睡到天亮,起来没见林冬,以为对方出去遛狗了,进客厅却看到冬冬叠着吉吉趴地板上晒太阳,以及热气腾腾的粥碗下面压着的字条——【我去见于副厅长了,吉吉和冬冬的饭喂过了,也遛过吉吉了,你吃完早饭直接去单位就行】
组长一大早跑省厅去干嘛?唐喆学盯着满头问号拨通林冬的手机:“出什么事了?”
林冬如实告知:“我昨天晚上捋了一下贩毒案的资料,发现禹强死在了看守所里,而且是在向驻所检察官提出重审要求之后。”
唐喆学一愣:“怎么死的?”
“没看到尸检报告,我让秧子去找了,据说是因病。”
“啥?太凑巧了吧!?”
“是啊,我也这么觉着,而且……”声音一顿,林冬讳莫道:“你还记得于瑞福以前是干嘛的么?”
我艹……原本处于宿醉状态的脑细胞瞬间活跃,唐喆学立刻领会了林冬的怀疑——于瑞福曾在看守所里干过,虽然后面出来了,但关系还在,禹强贩毒案是他主调,这要是被发现他抓错了主犯或者有其他什么违规之处,别说仕途了,甚至有可能被起诉。
“我昨天晚上和于副厅长通过电话了,他要求我今天过去面谈。”林冬的叹息声几不可闻,“希望是我想多了,不然,可能会牵扯到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