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似有恶疾(60)
被他说臭,乔鹤年好像又有点儿反应,可眼睛依然紧闭,扒在他身上。
祁韵实在受不了这酒气了,也不想再跟这个醉鬼掰扯,就拖着他回了翠微苑,让丫鬟倒了热水给他沐浴。
以前乔鹤年来他这儿都是自己沐浴的,祁韵也不知道他要不要人伺候,就吩咐自己的两名小厮进来给主子沐浴。
话音刚落,一直压在他肩上的乔鹤年开口了:“我自己洗。”
祁韵横了他一眼:“……终于舍得醒啦。”
第82章 贺寿5
话一出口, 乔鹤年又闭上了眼睛。
祁韵:“………………”
他叫下人都出去,自己恶狠狠地把乔鹤年剥光,扔进了浴桶里。
乔鹤年猝不及防跌进水里, 哗啦一声巨响,他连忙从热水中浮上来,抹了把湿漉漉的脸。
祁韵就在桶边瞪着他:“你不是睡着了吗?”
乔鹤年:“……我是睡着了, 又不是死了。”
这么大动静,还能不醒么?
祁韵无情道:“现在醒了,洗完回日升苑去。”
乔鹤年:“……”
乔鹤年:“我已经在这里沐浴了。”
祁韵:“那又如何?”
乔鹤年虽然借机耍酒疯, 但喝得也是真有点多了,脑子转得缓慢, 思索片刻,才说:“……沐浴之后,就要睡觉,不能出门。”
祁韵气极反笑:“乔鹤年, 你当我好欺负呢,你死皮赖脸一回,就想把那日骂我的事糊弄过去了?!”
乔鹤年不做声了,只剩湿漉漉的头发眉毛直往下滴水。
祁韵看他醉酒迷糊,又想着娘家人都在,底气就足, 指着他的鼻子:“现在我父母兄长都在宜州, 我可不怕你!大不了我就跟着他们一块儿回云县了!”
乔鹤年听到“回云县”,终于有了点反应,说:“你怎么动不动就要回云县。”
祁韵把身上溅湿的外衣和中衣脱掉, 叉着腰,说:“因为我在这里过得不好!”
乔鹤年:“你过得还不好么?我从来没短你的吃穿用度, 三十几个下人伺候你一个,这日子难道不比云县好?”
“你看看你的父母、兄长,四个人出来,总共才带四名下人,挤一辆马车,我有让你过这种日子么?”
祁韵道:“我家里日子是过得清贫,可是我在家里比这里开心多了!乔鹤年,你今天在别院还知道叫我陪你坐,你看见我的父母兄长知道
紧张,那我一个人远嫁到乔家来,天天生活在你家的长辈的威严下,你还动不动就骂得我狗血淋头,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心情如何?”
“我现在是吃得好穿得好,可我是到别人家做媳妇,处处忍气吞声、谨小慎微,你还全不当一回事,想关就关,想骂就骂!我的日子怎么可能好过!”
他一口气把挤压的委屈怨恨全吼了出来,吼完了还不解气,又抄起一旁的水瓢,舀起浴桶里的热水往乔鹤年脸上泼:“都怪你!都怪你!我瞎了眼才看上你!”
乔鹤年偏过了头,但没有躲,任他发泄脾气,把自己浇得眼睛都睁不开。
祁韵一边泼他,一边哭:“早知道我就该听父亲母亲的话,嫁给那个什么张举人,或者嫁给王秀才,过苦日子,也比嫁给你要好,呜呜呜……”
乔鹤年闻言,抓住了他的水瓢,转回头来:“什么举人秀才,你我的婚约早就定了,你父母还给你相看别人?”
祁韵道:“你母亲还不是给你相看了别人!你自己也说过,你娶个什么高门贵子也绰绰有余了!”
乔鹤年:“……”
他将祁韵的水瓢摘下来:“这事不提了。”
祁韵登时大叫:“凭什么不提!你骂我骂得那样难听……”
乔鹤年:“我说婚约的事情不提了。”
祁韵的喊声戛然而止。
乔鹤年叹了一口气,来拉他的手:“我下次不会那样说你了。”
祁韵看着他带着几分诚恳的神色,心中蓦然涌上酸楚和无奈。
他说:“你上次也这么说过。把我关在跨院那次。”
那次乔鹤年分明也承诺过,以后再也不会让他受委屈。
他在别的事上一向守信,可唯独在祁韵这里一犯再犯。
大概是因为他知道,即使不守信,祁韵也没法把他怎么样。
如果违背承诺不用付出任何代价,那谁还会傻傻地践行诺言呢?
祁韵眼眶发红,将手往外抽:“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我总是原谅你,你就总会再犯。”
“我的真心也会消磨殆尽的。”
他说完,用力将手往回抽,像是要下决心一刀两断。
乔鹤年终于有点儿慌乱,紧紧握住他的手,把他拉过来:“阿韵,我保证没有第三次了。”
可祁韵不肯再听了,只拼命往回抽手。
乔鹤年一急,手上使力,将他一把拉进了浴桶中。
哗啦一声响,祁韵也跌进水里,浑身湿了个透。
“你别碰我!”他在热水里对乔鹤年拳打脚踢,拼命去抓桶沿。
乔鹤年钳着他两手,从后将他牢牢锁在了怀里:“我保证没有第三次。”
他喝多了,手劲大得出奇,握着祁韵的手腕,那力道像要把他捏碎。
祁韵以前虽然被他骂过,但没有被他动过手,也不知道他的力气这么大。他想起在老家见过庄子里的佃户打老婆,把老婆打得鼻青脸肿,顿时瑟缩着不敢动弹了。
他身后的乔鹤年又道:“我上次说过的话和立下的字据依然作数,这回我再赔你两间铺子,好不好?”
祁韵想拒绝,想说不再给他机会了,可脑中又想起了松年说的话。
真闹到和离的时候,乔鹤年是不会给他钱和铺子的。
他只能靠平时的积攒,有钱有家底,真到和离时,才有底气。
现在他的家底还不够厚,和乔鹤年闹崩没有好处。
可是……这么轻易就说原谅,他敢肯定,乔鹤年过不了多久就会再犯。
这个男人就是这样,一次一次试探他的底线,最后把他变成一个任由他捏圆搓扁的泥菩萨。
祁韵就抿着嘴思索,不做声。
他的头发已经湿透,滴答滴答往下掉着水珠,几缕鬓发粘在雪白的脸颊上,动人极了。
乔鹤年贴着他的后背,隔着那层湿透了的布料抱着他柔软的身子,低头就能闻见他身上的茉莉香气,不由有些蠢蠢欲动。
他忍不住贴着祁韵轻轻地蹭,催促:“阿韵,好不好?”
祁韵察觉他的动作,登时满脸通红,用力把他一推:“不准碰我!”
乔鹤年自知理亏,松开了他,任由他从热水中站起身爬出了浴桶 只是眼睛还牢牢盯着他湿透的衣裳中透出的曲线。
不过,这美景没让他多看上几眼,祁韵飞快出了屏风,去另一间耳房洗漱沐浴去了。
早在另一间耳房等着的翠兰和翠青见他衣衫不整进来,连忙低下了头。
祁韵羞红了脸,自己进了屏风,脱下湿漉漉的内衫,进了浴桶,有热水上漂浮的一层花瓣遮身,才叫她们进来伺候。
两个大丫鬟不敢多问,给他洗了头,搓了背。翠兰给他捏肩,翠青就一点一点给他绞干长发。
等洗得差不多,翠兰才拿出一个白瓷小罐,委婉道:“少夫人,今夜要用么?”
白瓷小罐里是一颗颗拇指大小的雪白脂膏丸,祁韵只用过一次,但那晚乔鹤年被何叔叫走了。
那时的祁韵还傻得很,总盼着用上这些丸子,觉得圆了房,自己在乔鹤年心里就有分量了,在家中的地位就水涨船高了。
那时的他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
现在,他已经看透了乔鹤年。乔鹤年握着筹码和他交易,那他就以牙还牙,把这些理应给他的缠绵、体贴,都当做筹码。
祁韵伸手将那白瓷罐盖上了:“不用。”
他洗好了,穿上入睡的纱衣出来,就看见乔鹤年已躺在了他的床上,闭着眼睛不知是真睡还是装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