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似有恶疾(190)
“哪怕你还怨我,还不肯接受我,可是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了。”
祁韵有些意外。
原来乔鹤年这么喜欢这两个孩子,还有这一层原因。
他还以为,这男人只是本能地在乎自己的血脉呢。
毕竟,有句俗话叫母凭子贵,恐怕外面也有不少人是这么想的 觉得乔鹤年在和离后还对他这么好、处处关照他,就是因为他怀了这两个孩子,为他们乔家延续了血脉。
可是,仔细想想,应当是子凭母贵才对。
只有母亲争气、受人尊敬、惹人疼爱,孩子们才能受到尊重和疼爱。
他来到宜州城,见过的那些三妻四妾的富贵人家里,不都是这样的么?哪个妻妾受宠,她的孩子们才受宠。
乔鹤年会疼爱这两个孩子,也是因为心里在乎他。
祁韵发了一会儿怔,点点头:“我知道。”
这下轮到乔鹤年意外了。
“知道什么?”他问。
祁韵:“我知道,这两个孩子生下来,就是一辈子的羁绊。我就会被他们牵引着,和你绑在一起,这种血脉联系,斩都斩不断,也没法后悔。”
乔鹤年的眼睛亮了起来:“阿韵,既然你明白,还愿意把他们生下来?”
祁韵轻轻一笑:“不然呢?把他们流掉吗?我可没有你那么狠心,孩子是无辜的,何必把恩怨牵扯到他们身上。”
乔鹤年眼中的光又黯淡了下来。
他问:“所以,你是迫不得已么?”
祁韵沉默了半晌,最后说:“我不知道。”
到底是迫不得已,还是舍不得他,他自己也想不明白了。
乔鹤年愣了愣,还想再问,可两人已经走到了设宴的庭院门口,祁韵没等他开口,一步就跨进了院里。
院里的宾客发现他们,都看了过来,乔鹤年不得不打住话头,笑着进院,同大家寒暄,宣布正式开席。
开席先是三杯酒,三句祝福,然后就是入族谱的仪式,乔家族中的德高望重的长辈抱着乔怀远和乔惟远,接受族长的教诲,然后在族谱上写下他们的名字。
不少刚满月的孩子都认生,所以从父母怀里到陌生长辈的怀里时,都会哇哇大哭,惹得众宾客大笑。这两个胖乎乎的小家伙却好像胆子很大,被抱走了,也没有哭闹,只有大眼睛滴溜溜地乱转,乔惟远还伸手扯住了抱自己的族叔的长胡子,咿咿呀呀叫着挥舞小拳头,把族叔扯得龇牙咧嘴。
祁韵就站在旁边,警觉地留意着四周,其他亲朋好友被两个活泼的小娃娃逗得发笑,他也没心思跟着笑,只生怕有什么人忽然窜出来,抢走自己的儿子。
还好,一切顺利。
入族谱的仪式结束,两个胖娃娃就回到了他和乔鹤年怀里。
祁韵重重松了一口气。
后面的宴席,他就稍稍放松了一些。周围有丫鬟婆子伺候,还有阿影等人警戒着,像个铁桶一样把两个孩子围住了,只有相熟的亲友能过来逗一逗,别的人见乔家把孩子看得严实,也就自觉地不往前凑了。
整场宴席结束,没出一点儿幺蛾子。
祁韵一直绷着的那根弦总算完全松懈下来。他刚出月子,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全靠着一口气支撑了这么大半天,等把宾客们送走,他就完全瘫了下来,直说不行了,站不住了。
乔鹤年叫奶娘抱着孩子们,自己扶着祁韵,往旁边空置的庭院走:“你先在这儿歇一会儿,我那边还有好些族人没走,下午要喝茶聊天叙旧的。你就带着孩子在这边院里歇着,歇好了,我送你们回去。”
祁韵点点头,被他扶着,走到一处院子门口,乔鹤年吩咐阿影几人散开来四处巡逻。
就在这时,一旁的草丛里猛地蹿出一个黑影,一把抢过了奶娘怀里抱着的胖娃娃,拎着襁褓就冲向旁边的池塘。
第188章 满月2
祁韵眼睁睁看着那道黑影挟着孩子的襁褓往池塘冲, 被吓得心都要跳出喉咙口,失声大喊:“我的孩子!”
他下意识往前冲,伸手去抓那襁褓, 乔鹤年冲得比他还要快,刚刚散开的侍卫们也一下子围了过来。
“都站住!”那人拎着襁褓奔到池塘边,抓着襁褓里的小孩儿, 作势就要往池塘里按,“不然我就把他淹死!”
乔鹤年立刻停住了脚步,几名围过来的侍卫也停了下来, 警觉地盯着这人。
祁韵跑到了乔鹤年身后,被他一把拦住。
“阿韵, 不要过去。”
可祁韵眼睛里只有自己的孩子,眼看着胖乎乎的小娃娃被拎着后衣领拖出了襁褓,在半空中晃着小手小脚,底下就是绿幽幽的池塘, 他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慌张大喊:“不要!不要伤我的孩子!”
“哈哈,堂嫂现在知道怕了,你们今天大张旗鼓包下整座万艳楼为儿子庆祝满月,不是意气风发得很嘛!”
抢走孩子的这人,穿着万艳楼打杂伙计的衣裳, 头脸收拾得齐整, 可脸上脖子上却敷着厚厚的□□,比戏台上唱戏的装扮还夸张,几乎叫人认不出原本的样子。
乔鹤年眯了眯眼, 盯着他:“乔柏年,你都落魄成这样了, 还敢到我这里来作恶。”
他一开口,乔柏年的目光霎时变得无比怨毒,死死盯住了他。
“我的好堂兄,我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不都是拜你所赐吗?!”他的声音阴狠怨毒,“你倒好,有妻有子,家庭美满,在这儿挥金如土,而我只能像个过街老鼠,连抛头露面都不敢!”
乔鹤年冷冷道:“你沦落至此,全是拜你那好爹娘、拜你自己所赐,同我有什么关系。你贪图不属于你的家财,为此不惜对亲人下毒手,你还有理了。”
这话似乎一下子戳中了乔柏年的痛脚,他像个疯子一样大叫起来:“你还有脸提我爹娘!他们都被你害死了!你这个心狠手辣的恶魔!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爹刚被流放出去,还不到两个月就死了,怎么会那么巧!就是你做的手脚!”
“你还抓住了我娘,你肯定也把她折磨死了!你这个卑鄙狠毒的小人!你连自己的叔叔婶婶都害!”
乔鹤年冷着脸,一边悄悄用别在背后的手同阿影等人打手势,一边继续拖着乔柏年。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爹被流放去苦寒之地,本就是因为他自己造孽,拿无辜之人的性命设毒计栽赃嫁祸。他年纪大了,流放之地又远,一路走过去,亏空了身子,得病死了,再正常不过,流放的犯人,十个有八个都是这么死的。”
“至于你娘,”乔鹤年盯着乔柏年,“她还没死呢。”
乔柏年一愣。
就在他怔愣的瞬间,阿影猛地往上冲,伸手就去抓他手上拎着的孩子。
可他离乔柏年毕竟有段距离,哪怕他速度已经极快,可乔柏年今日能混进来作乱,也早在心里演练过无数遍,立刻就掐住了小娃娃的脖子:“别动!”
阿影硬生生停在他面前两步远。
“退后!”乔柏年警觉地盯着他,收紧了掐着娃娃脖子的手。
胖乎乎的小宝宝被拎着后衣领好一会儿了,本来就被领口卡得不舒服,这下又被掐住了脖子,立刻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祁韵的心都要被这一声大哭给哭碎了,慌忙喊着:“阿影退回来!退回来!乔柏年,你不要掐孩子,他还只有一个月大!要是你害他有个三长两短,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阿影谨慎地往后退了几步,乔柏年这才松开了手,把哇哇大哭的小宝宝拎到了眼前:“哈哈,哭啊,哭得越大声越好!”
他斜眼瞥了一眼被自己丢在一旁的襁褓,那上面还绣着孩子的名字。
“乔惟远。”乔柏年嗤笑一声,“还真是个好名字,不过,你能活多远呢?”
他的眼神状若疯狂,盯着脸蛋都哭红了的小宝宝,笑得尤其阴冷:“你排行第二,对罢?以后这偌大家产,反正都是你大哥的,你一点儿也分不到,那你还活着干什么?你不如现在就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