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似有恶疾(100)
这说明,这个男人确实是他的丈夫。
乔松年皱着眉,严肃地盯着他:“你不记得我了?你不记得自己嫁到乔家了?”
祁韵惊得一把捂住了嘴,眼睛瞪得大大的:“我嫁进了乔家?母亲说乔家不会看得上我的。”
他转动自己昏昏沉沉的脑子,望着神情严肃、眼带关切的乔松年,脸一点一点红了:“那、那你是……乔家的大少爷乔鹤年?”
乔松年张
嘴想否认,话要出口时,却猛地顿住了。
他盯着祁韵,鬼使神差地问:“你现在多大年纪?”
祁韵傻乎乎地说:“将满十六岁了。”
十六岁。
祁韵是满了十六岁后,来参加乔鹤年的二十岁生辰宴,才见到乔鹤年的。
他的记忆退回到了十六岁前,他把嫁进乔家的事忘记了。
他不认得乔鹤年了 或者说,在他现在的记忆里,他和乔鹤年本不会有任何交集。
乔松年的心咚咚咚地疯狂跳动起来。
之前他总是没法理解祁韵对乔鹤年的迷恋,如果是一见钟情的话,为什么长得一模一样的自己不行呢?
后来他慢慢想通了 大抵是因为,他一见钟情的虽然是这副模样,但他在后来的两三年中,靠自己心心念念的幻想,对“乔鹤年”这个人附加了太多的渴望和情意。
他舍不得的,是他幻想出来的“乔鹤年”,他放不下的,是他两三年里不断惦念挂心的那份付出。
乔松年没法让时间倒流,让祁韵不要看见乔鹤年、不要惦记乔鹤年。
但是这一次,时间真的“倒流”了。
他们重新遇见了。
这一次,祁韵先见到的是自己。
乔松年心中冒出一个极其大胆、大胆到荒谬的念头,荒谬到他的心都要跳出喉咙。
他昨天才同祁韵说,他梦想的生活,就是娶一个自己中意的、单纯朴素的媳妇儿,安一个小家,过平淡的日子。
而现在,他离梦想只有一步之遥。
只要他开这个口,他就可以拥有他的意中人,他就可以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变成一个完整的人。
他渴望了太久太久。
他看着祁韵单纯懵懂的眼神,想:就这一次。
我就骗你这一次。
我乔松年这辈子,大概也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他开口道:“我是乔家的二少爷,乔松年。”
顿了顿,一字一句道:“是你的夫君。”
祁韵有点儿疑惑:“咦,婚约上说是长孙……”
乔松年这第一句谎言说出口,后来的话便轻松多了。
“我兄长现在是东南首富,家财万贯,娶个高门贵子绰绰有余。叫他来娶你,我们乔家是不是太委屈了些。”
祁韵脸红了,讷讷道:“啊……他已是东南首富了呀,那、那确实是,应当娶个高门贵子。”
乔家现在飞黄腾达,肯践行婚约,让嫡亲的二少爷娶他,已经很不错了。
乔松年看他这副懵懂忸怩的模样,微微一笑。
“你现在不是十六岁,是将满十九岁,半年前嫁给了我。我们这次是一块儿到台州做生意,但是走水路碰见了歹徒,想要杀人越货,我们就一块儿落了水。”乔松年说,“你不会水,在江底溺水后又撞伤了头,我把你救起来,昨夜在山洞里过了一夜。”
“那时你还很清醒,只说头很晕,身子不舒服,我只当是溺水后的反应,结果今早你就发烧了。我背着你沿着河跑到这里,叫医馆的大夫给你看,他说撞到头,可能会糊涂。”
他详细解释完,摸摸祁韵的脑袋。
“现在头还晕么?”
祁韵没抗拒他的抚摸,他的身子好像习惯了这种亲密。
他说:“还是头晕,看东西也不清楚。”
乔松年蹙起眉。
这时,药童领着大夫进来了。
大夫仔细看了看祁韵的面色、舌苔,又问了他哪里不舒服,再次摸了摸他后脑的肿块,又把了一次脉。
“你媳妇儿这肿包比方才还大了,里头也许有血块,脑子就会糊涂,看东西也会不清楚。”
祁韵脸色一变,害怕地攥紧了衣袖,乔松年立刻问:“那怎么治?会康复么?”
大夫说:“我给你开几服药,照着吃,血块会慢慢散去。这前几日,他看东西会越来越不清楚,等血块散了,就能恢复。至于这个糊涂……那就说不好了。”
乔松年又问:“血块散去,要多久?这都快过年了。”
大夫:“七八日罢。”
乔松年皱起眉。
七八日,那都要到除夕了。
而且,他能撑到那时候么?
原先是乔鹤年心情极差时,他才会出来,出来活动的时间也不长。
最近变长了一些,大概是因为想见祁韵。
但是一旦睡着,松懈下来,他就不能保证醒来的还是自己了。
他倒是能撑个三四天不睡,七八日……
他得回去一趟,找到那药才行。
见他眉头紧蹙,一旁的祁韵就忐忑地问:“夫、夫君,我们要赶路回家么?”
大夫插了一嘴:“前几日血块会越来越大,路上恐生意外,最好是在这儿静养几日。”
乔松年便握住祁韵的手:“别担心,咱们在这儿养着,养好了再走。”
他送大夫和药童出去了,祁韵才又开口:“可是,你不是说要过年了?要是待个七八日,咱们就赶不上回家过年了。”
过年回家,他应该就能见到乔家人,还能见到自己的父母。
祁韵这会儿什么都不记得,虽然能确认面前这个男人是自己丈夫,但还是盼望见到父母,心中更安定些。
乔松年道:“我也想回家过年,可是你的身体要紧。”
祁韵一愣,登时脸红了。
乔松年微微一笑,凑过来,轻轻吻了吻他的脸蛋。
“韵儿,听话,咱们先在这儿养着。要是赶不上回去过年,我会回去一趟同家里人解释的。”
第115章 谎言2
祁韵被他亲了脸蛋, 一下子满脸通红,害羞地低下了头。
他讷讷道:“可是、可是,我还想见我的父母。”
乔松年顿了顿, 道:“现在告诉他们,会叫他们担心。等你好一些,我带你去云县看他们, 你还说过,要带我在茶山上玩的。”
见他做出这样的承诺,又对自己家里的情况一清二楚, 祁韵总算完全放下了戒心,点点头:“好。”
两人一时沉默下来, 像都在适应现在的角色。
祁韵偷偷抬眼,瞅了瞅坐在床边的乔松年。
身高腿长,肩宽背阔,看起来身手就很矫健, 和他娘给他相看过的那些文弱书生完全不一样,真是很有男子气概。
也很英俊呢。
这样的男人,就跟他幻想中的完美丈夫一样。
他红着脸,慢慢靠过来,靠在了男人结实的胸膛上。
乔松年一顿,伸手猛地抱住了他。
祁韵被他吓了一跳, 乔松年像是再也克制不住, 把头埋在他脖颈里,深深嗅了一口。
他肖想这个味道,已经肖想了许久了。
祁韵脸红到了脖子根, 埋在他怀里,小声叫他:“夫、夫君……”
乔松年道:“你习惯叫我松年。”
祁韵乖乖的:“松年。”
又小声说:“你闻我做什么?”
乔松年低声道:“你好香。”
祁韵脸颊红通通, 咬住了嘴唇。
乔松年抱着他腻歪了好一会儿,才亲亲他的耳朵,松开他:“饿不饿?我给你买些东西来吃。”
祁韵点点头,说:“随便吃些罢。”
而后,他忽然想到什么,说:“松年,你说咱们是在水路上碰到了杀人越货的,那他们会不会追杀我们?”
乔松年一顿。
他跳下船时,船上的几个刺客都已经毙命,但他还是说:“不清楚。现在我们俩流落在外,还没联系上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