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光,但万人迷[快穿](247)
掌门提及此事,是想要澜影莫要再同衡真有所接触了,旁人不知,他却看得出,衡真对他的弟子所怀心思不明。
这些玉流光看过剧情,其实是知道的。
不过,他不应该知道。
这会儿应当找些合适的反应。
青年略微蹙眉,看向掌门。掌门余光瞥向门口,忽然道:“如今既已回来,便再收个徒弟吧?你可知天珑城段家又出了位不世之材?”
话题转得生硬。
玉流光微顿,顷刻顺视线看去。
万俟翊推开大门,踏入:“师尊。”
又望向掌门,垂首:“掌门。”
作者有话说:[比心][比心][比心]
第159章
修真界有不成文的规定,凡是拜入宗门的弟子,只要入了内门,皆要在那引灵殿供奉一尊魂灯。
灯灭,即代表人亡,宗内要代替其处理后事。
万俟翊的魂灯早消亡数年,四象宗上下无人不知,他如今一路走来,从那山下走到昆仑峰,同样的面容,同样的气质,一路遇到多少同门诧异的眼色?谁都想得出。
只是,掌门也清楚知道,眼前人是万俟翊,又非万俟翊。反正,总归不是当年那个万俟翊了。
是以面对眼前此人的礼数,他神色平平,“可有从前记忆?”
万俟翊道:“有。”
“如今叫什么?”
“万俟修。”
“那你如今便是万俟修,你同澜影间的师徒契也早已消失。”掌门说到这里,微微顿了顿。
接着,他用余光轻觑身侧,见澜影未有任何特殊反应,只是垂着眼眸,便对万俟翊徐徐道,“你既有从前记忆,便知外宗之人不可踏入昆仑峰,念在你如今情形特殊,宗内便不多加计较。离峰吧,到临天殿,自有人招待。”
万俟翊听明白,后槽牙微紧。
他转头看向玉流光,“师尊。”
掌门从前便不待见他,炉鼎一事出来后,更是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
万俟翊亦未再同掌门多言,见玉流光不语,情急之下上前,忍不住去抓他的衣袖,“师尊。”
玉流光若有所思,掀眸:“你到偏殿去等我。”
万俟翊手微松,好歹不是到临天殿去。他点头,退到偏殿,背靠着屏风。
“走吧。”掌门说。
玉流光:“去哪?”
“清净之地。”掌门见他神色未有变化,显然并不愿意离开,便只得忽视那倒映在偏殿屏风上的人影。
“方才我所说之事,你如何考虑?”掌门原先只是要叫万俟翊知难而退,如今却是真心要他再收个弟子了,“段家那孩子如今就在四象宗借阵修炼,若你感兴趣,我唤人叫他过来。”
掌门如此说,心底却是没抱太大希望。
从前他便知晓,澜影并非爱收徒的性子,一个万俟翊能算作他命里有这一劫,可要再收一个,澜影定然没那想法。
况且,如今正是多事之秋。
澜影才刚回来,若……
“可以。”
可以。
掌门怔然,怀疑自己听到什么,不可置信看去。
玉流光不紧不慢道:“叫他过来吧,我看看资质,剩下的日后再议。”
屏风后的万俟翊听到这喉头梗了一下,慢慢坐了下去。
“好,好。”
很快,生怕人反悔的掌门即刻便离开了昆仑峰,将事情吩咐下去。
天珑城段家这一代如今只一位公子,便是要过来的段文靖。文靖一听此事,哪还顾得上手头的修炼,顿时便踉踉跄跄地离开了聚灵阵,堪称“逃也似的”奔向那昆仑峰。
鲜少有人知晓,他自幼时便想拜入昆仑,偷偷修习了不知多少同澜影仙尊一样的剑法,平日在外不经意使出这剑法时,听得他们一句“有仙尊风范”便骄傲得不行。
段文靖做到这步,却是从不敢想能拜入昆仑峰。
上一个出自昆仑峰的修士是万俟翊,而万俟翊拜入仙尊门下早是几十年前的事了。
这些年来仙尊深居浅出,行踪隐秘,从不参与宗内十年一次的收徒大典,是以谁都看得出,他恐怕只要万俟翊这一位徒弟了。
如今这桩天大的喜事便这样横冲直撞地掉在段文靖头上,段文靖是一刻不敢耽误,一路差点摔了三四次,如此不易,终于是赶到昆仑峰。
他深呼吸,抬头凝着这座耸入云端的高峰,慢慢处理仪容,拍拍衣摆。
段文靖看回眼前的路,思考万俟翊是哪点得仙尊厚爱,随后神情镇定地踏上这条路。
彼时,昆仑峰至上再度寂静下来。
风声呼啸,无声无息,这座冷寂的峰在某些时刻,简直像有自己的生命。
三位主人离开那日,它下了场罕见的雪,这场雪很大,很长,长至一个月都未停。
再后来,昆仑峰经由掌门设立阵法,风雪停息,无人能再踏入。
有关它的奇闻异事,便从此朝着不可收敛的方向蔓延开。
掌门离峰后,青年收回目送视线,转身来到偏殿。
这方大殿中央立着一二米高的鼎,鼎上飘烟,散着绿檀的气息,有清净凝神的功效。
如今大殿清净,只有轻微的脚步声。玉流光进来后便停在此地,望着屏风前红眼不发的万俟翊。
只是提及收徒一事罢了,万俟翊这样,倒像他要同他断绝关系,同谁成亲般。
“师尊。”
万俟翊跪在地上,哑声开口。
他想让他莫要收第二位亲传弟子,可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这是万俟翊第二次遇到这种事。
第一次时,他轻而易举便做了个局,让师尊只收他为徒,后来哪怕掌门再提这种事,他也有信心要师尊只看他,只教他。
可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发生了那么多事,他还是他的弟子么?他真的……还是万俟翊么?
万俟翊忽然好似找不到自己同他的联系了。
他若不再是师尊的弟子,还有什么理由可纠缠在他身侧?若他不再是他唯一的弟子,从今以后,岂不只能瞧着师尊去教那段家公子。
“万俟翊。”玉流光应他那声师尊,“起来。”
万俟翊缓慢摇头。
他偏生要跪着,不肯起,说不清是要讨个可怜,还是要证明自己是他弟子的身份。万俟翊还膝行着到师尊脚边,去抓他的手,“师尊。”
“师尊。”
“师尊……”万俟翊的嗓音很轻,哑气到几乎听不真切,连唤三声,“你定要收徒?”
玉流光垂眸看着他,淡金色的瞳眸映着万俟翊的面容。
“若是,你要如何?”
“我……”
万俟翊手指渐紧,说:“若是,我亦会好好教导这位师弟。”
他一字一句:“叫他莫要死在外面。”
“师弟”和“死”这两句,万俟翊的语气格外重。
他抓着青年垂在身侧的手,力道很重,重得那雪腻的肌肤上都印上红印。万俟翊却毫无所觉,钉着他的红瞳渐渐覆上灰黑浓雾,就像他当初在南戎城找上他那天,溢在瞳孔的泪颜色深得几乎像是——
血。
玉流光突然用力将手从万俟翊掌心挣脱。
雪白的手背上红痕鲜明,指骨也映着薄红,他站在他面前,手贴在万俟翊眉眼之上,遮住了那血红双瞳。
万俟翊摇摇欲坠的神智突然破开一道刺眼的光,他喘了口气,闻到了一股冷香。
可很快这股冷香又撤去。
他去追,脸上被冰凉的手心不轻不重拍了两下,他像被踩住尾巴驯服的狼,不由自主停下动作,抬着头,看着师尊居高临下盯着自己。
那双狐狸眼很冷,可却透着这种眼型无法掩盖的艳丽多情,衬得那淡金色的瞳眸也削弱了距离感,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玉流光斥他方才所言:“逆徒。”
逆徒逆徒,便还是徒弟。
便还是他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