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笼(73)

　　戚澄正在看墙上的菜单，没有注意两人之间的这个小插曲。
　　这会儿过了饭店，人并不多，段珩找了位置让戚澄坐下。
　　面很快上来，戚澄刚尝了一口，就听到对面的段珩问。
　　“味道怎么样？”
　　戚澄抬头，就见段珩目光专注的盯着他，似乎很在意他的回答。
　　“还可以。”戚澄顿了下，补充道：“挺好吃的。”
　　然后他就见段珩笑了。
　　以往段珩留给戚澄的印象经常是冷着脸的，不然一开始戚澄也不会那么讨厌对方，这会儿见段珩笑了，戚澄还愣了下。
　　有这么开心吗？戚澄心里犯嘀咕。
　　心里那股别扭劲儿又上来了，他连忙低头，专注吃面。
　　从面馆出来，原本戚澄是打算随便找个酒店住的，却被段珩一句话打消了念头。
　　“住酒店要身份证，会查到记录。”
　　戚澄知道戚淮州是有这个能力的，只能选择和段珩一起住对方家。
　　两人推着购物车逛着县里唯一的大型超市，买了一大堆戚澄可能要用得到的生活用品，不光如此，段珩还买了许多厨房调料和蔬菜粮油。
　　“你要做饭？”戚澄惊讶。
　　“嗯。”段珩并没有觉得哪里奇怪：“总吃外面的东西，怕你不习惯。”
　　“那倒也不至于，而且也不会总吃。”戚澄觉得自己在这里也待不了多久，没必要这样麻烦。
　　段珩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将一瓶生抽放进购物车，才抬眼看向戚澄，语气平淡道：“他一时半会儿不会找到这里。”
　　提起戚淮州，戚澄神色不太好，他不想和段珩讨论这问题，便抿紧了唇，随手在货架上拿了一瓶调料扔了进去。
　　段珩看着他的侧脸，脸上又浮现出一丝浅淡的笑意。
　　这一点笑意从他们出超市，到走回家的一路上都没散去过。
　　临到那栋老旧的建筑物的时候，下有个年纪很大的奶奶在晒太阳，段珩主动和对方打了招呼，那位奶奶也笑着回了一句，接着目光就会带着直白的落在戚澄身上。
　　戚澄也看了过去，接着他便见那位奶奶眼睛缓缓睁大，抬手指着他表情很激动的说了句什么，老人说话带着这边浓重的口音，戚澄只听到一连串的话，但具体内容是什么不知道。
　　段珩神色如常，对着那位奶奶点点头，那奶奶又很快的说了两句话，段珩笑了下：“嗯，住一段时间，您别跟别人说。”
　　那位奶奶点了下头，视线又在戚澄身上来回转了一圈，露出一个很慈祥的笑。
　　“cengceng。”
　　听不懂的戚澄只能跟着露出一个笑容道：“奶奶好啊。”
　　之后凑到段珩身侧很小声的问：“她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段珩唇角噙笑，见状也低下头，凑到戚澄这边和他咬耳朵：“我没带人回来过，她很惊讶。”
　　距离有点近，戚澄后退一小步，他不觉有什么，只段珩神情僵了下。
　　戚澄并未发觉，接着问：“你高中也没带同学什么的回来过吗？”
　　段珩垂下眼眸：语气淡了一些：“没有，我高中和同学不熟。”
　　戚澄心想你和大学同学也不熟啊，要不是田征那个老好人，估计这人现在连个朋友都没有。
　　不像他……戚澄顿了下，不对，他好像也没太多朋友。
　　心情又差了，戚澄在心里开始怒骂戚淮州，都是对方太变态，不然他至少得有十个八个的好朋友，反正不能是他自己的原因吧。
　　戚澄在段珩家住了三天，三天的时间足够他心情平复下来。
　　从最一开始恨不能咬死戚淮州让对方一辈子找不到他，到第三天的时候还能有心情想想戚淮州找他找到哪里了。
　　其实他当初能点头跟段珩走，一部分是段珩说了帮他，还有一大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戚淮州。
　　戚淮州不是不乐意看他和段珩在一起吗？为此两人还吵过好几次，那他这次就偏要跟段珩走，他要气死戚淮州。
　　“想什么呢?”段珩把一盘清炒茭白放到戚澄面前：“是今天的菜不和你胃口吗？”
　　戚澄回过神儿：“没有，挺好吃的。”
　　他这是说的实话，段珩做的菜味道虽然比不上家里的厨师，可味道也是很好的。
　　他在这边住了三天，段珩就做了三天饭，有时候戚澄都替对方觉得麻烦，说随便出去吃点算了，可对方都会说，“不麻烦的。”
　　戚澄甚至从段珩身上看出一点乐此不疲的意味。
　　难不成对方的爱好就是做饭？
　　戚澄觉得很诡异，毕竟这个爱好和他认知里的段珩相差太大，可看对方每天变着花样弄吃的，戚澄又觉得这大概是真的。
　　吃完饭，照例是段珩收拾，戚澄一开始还觉得不好意思，他和段珩算不上熟悉，如今自己也是住在对方家，总该做点什么。
　　头一天他还主动提出要帮忙洗碗，却被段珩以“水凉，你别碰”为由拒绝了，后来他又想帮忙扫地，段珩也只是接过扫帚，说了句“我来就好，你去休息”。
　　戚澄也没什么心情，对方愿意如此，看着也不像是勉强，便随对方去了。
　　段珩在厨房收拾，戚澄坐在床边无聊，这间房间实在太过窄小，抬眼就能把屋里所有的摆设看完，戚澄看着看着，视线就又被相框的照片吸引。
　　他这几天也时常看，看着看着就觉得段珩养母的照片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不光熟悉，还很亲切。
　　戚澄想不出为什么，索性便不再想了，只当人都会对漂亮这一特质吸引。
　　厨房的水声还在继续，戚澄索性拿出手机开始摆弄。
　　手机刚到这边段珩给他买的，里面是一张新卡，戚澄原本不理解，还是段珩说戚淮州可能会换着手机打电话找他，他觉得有理才接受的。
　　至于戚澄自己的手机，关机后段珩帮他收起来了。
　　戚澄手指划着消消乐的彩色方块，脑子里思考之后他该怎么办。
　　他不可能一直在段珩家住着，床就一张，这几天段珩一直打地铺，各种不方便就不说了，住了这么几天他也腻了。
　　小县城就这么大，什么都匮乏，还全是陌生的方言和面孔，戚澄很不适应。
　　他还是更喜欢繁华热闹的地方。
　　段珩从厨房走出来，见到的就是戚澄抱着手机一副不太开心的模样，他拿了一旁的纸巾，擦干手上的水珠。
　　“想出去走走吗？附近有个小公园，傍晚很多人散步。”
　　戚澄原本想拒绝，这两天段珩也带着他四处走了走，可县城就这样大，什么东西都没有，看了几次也就没兴趣了。
　　不过最后他还是答应了，现在天色还早，不出去散步，难道要待在这间屋子里和段珩大眼瞪小眼吗？
　　小公园离住处不远，步行十分钟就到。正如段珩所说，傍晚时分这里颇为热闹。
　　戚澄和段珩并排走在石子小路上，气氛有些微妙的沉默。
　　戚澄摸了摸兜里的手机，想到之前自己思考的事情：“对了，我手机你放哪里了？”
　　他刚出来的时候找了下，没找到。
　　段珩斜眸看了戚澄一眼，问：“怎么了？”
　　“没怎么啊，回去你帮我找下，我没找到。”
　　段珩沉默了下：“是现在这个手机不好用吗？”
　　“型号一样有什么不好用的，”戚澄皱眉道：“我就是想拿回我自己的手机。”
　　这一次段珩沉默的时间有些久。
　　戚澄等不到回答，觉得奇怪：“你怎么不说话？该不会你把我手机弄丢了吧。”
　　“没什么，”段珩这才开口，“回去我帮你找找。”
　　“行。”
　　话都说到这里了，戚澄索性又继续道：“对了，还有件事要告诉你，过两天我就走了。”
　　身边的人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戚澄走了两步，见段珩没跟上来，他停下脚步，回身看身后的人。
　　两人现在走到了一处比较偏远的小路，周围几乎没有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