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笼(54)
段珩沉默片刻:“他说你在这边,我想找你。”
“找我干嘛——”
戚澄想起除夕夜的事情,段珩说戚淮州的那些话,突然觉得一阵难堪。
“别找我,”戚澄语气生硬:“管好你自己。”
段珩是有很多话要说,但眼下显然不合适,眼见戚澄又要走,他又拦了一下。
“别去,没必要为了我出头,你不是讨厌我吗?”
“谁说我帮你?”戚澄瞬间炸毛:“我只是单纯看他不顺眼,而且、而且……对,你说得对,你知道我讨厌你,我又怎么会帮讨厌的人,少给自己贴金!”
段珩看着戚澄飘忽的眼神和微红的脸颊,片刻后,他用一种极为肯定的语气说:
“你不是。”
他说的很认真,目光里更是认真。
戚澄有种被戳破心思的羞恼。
他的确看不惯戚文修,但站出来,也确实存了为段珩解围的心思。
说不清为什么会这样做,大概是联想到自己小时候,亦或是别的什么。
但这点心思他自己知道就行了,段珩当面说破就很不知好歹了。
又把帽子扣好的卡扣打开,重新开始扣,戚澄小声道:"就、就当我还你点什么吧。”
他声音很含糊,段珩没听清:“你说什么?”
戚澄“咔哒”一声扣好帽子,有些恼怒:“我说你少自作多情!”
说罢他绕过段珩,大步往前走。
马场里不少马,但不如戚淮州那里品种多,至少戚淮州那边有好几匹纯血马。
戚澄看了一圈,选了一匹比利时温血马。
于成飞跟在后面还在劝:“算了,戚澄。”
戚澄没理会,拿起旁边备好的苹果,递到那匹名叫“白珍珠”的马嘴边,白珍珠温顺地凑过来,啃着苹果,鼻头亲昵地蹭过他的掌心,戚澄伸手,轻轻抚摸着它光滑的脸颊和结实的脖颈。
“算了什么算了,”他头也不回:“你不信我能赢?”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你……”
“行了,”戚澄不耐烦地打断他,将最后一点苹果喂给白珍珠,然后拍了拍它的脖子,对着旁边的马工说道:“帮我把栅栏打开,我要它。”
牵着白珍珠来到场地边,戚澄又安抚性地摸了摸它的脖颈,随即脚踩马镫,利落地翻身上马。
白珍珠起初还有些抗拒,但在戚澄熟练的安抚下很快安静下来。
戚澄骑着它小跑了一圈适应场地,随后轻轻一拉缰绳,操控着马匹转向看台方向。
看看台二楼的落地玻璃窗前。
马场主人屏息静气地站在一旁,看着窗前那道挺拔冷峻的身影。
接到戚淮州来的消息时,马场主人还不相信,直到看到真人。
他跟着戚淮州的视线一起看向窗外。
听说戚淮州对这个弟弟极为宠溺,要是对方在他这儿出什么事……
“戚总,要不……我这就让人去把比赛叫停?”
戚淮州的视线依旧牢牢锁在赛场上的戚澄身上。
灿烂的阳光倾泻在他身上,仿佛为戚澄镀上了一层耀眼的光晕,将他精致的眉眼和那份骄矜勾勒得淋漓尽致。
戚淮州看着戚澄扬了扬下巴,似乎说了句什么,距离太远,听不真切,但这并不妨碍戚淮州猜到戚澄说了什么。
唇角轻轻扬了下,戚淮州这才开口道。
“不用,难得他心情好,让他玩吧。”
第48章
戚文修选了一匹黑色的荷兰马,他扯缰绳绕行到戚澄附近,脸上又是惯有的笑。
“哥,你这么有兴致,做弟弟的陪陪你,要按标准场地障碍赛的规则来?”
标准场地规则障碍赛的规则是罚分制,十二道障碍,其中一道双重组合,打落一杆罚4分,超时、拒跳,偏离路线都会扣分。
戚澄利落地调整缰绳,目光扫过即将比赛的场地。
工作人员正在检查障碍,确定栏杆高度。
“标准的没意思。”戚澄扫过那到双重组合,喊来工作人员。
“帮我加一道三重障碍,高度的话……”戚澄扬起下巴看向戚文修,故意学对方那股阴阳怪气的笑:“150怎么样?”
S级的全国锦标赛的高度设置区间是120~140,150 的高度是最高大师赛级,就刚刚那些人玩的也只是100的高度。
戚文修神色僵了下,随即又燃起更明显的兴味:“哥你喜欢的话,我都可以。”
工作人员一脸为难,额角几乎要渗出冷汗,这两位少爷要是在他的场地上出了什么差池,他绝对吃不了兜着走,他连忙小跑着去找马场老板。
于成飞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忍不住上前低声道:“戚澄,别冲动,150太危险了。”
戚澄却恍若未闻,目光依旧带着挑衅,落在戚文修身上:“你敢不敢?”
戚文修扯了扯嘴角,那笑容里掺杂着一丝莫名的兴奋:“你都敢,我没什么不敢的。”
戚澄扬声道:“谁先?”
戚文修选择先开始。
那跑去找马场老板的工作人员也回来了,也没再说什么,只按照戚澄的要求将场地布置好了。
戚文修开跑了,这种马术课他们从小当兴趣学,戚文修也算其中佼佼者,他选的那匹马起跑节奏稳定,前七道障碍完成得干净利落,马匹起跳点准确,姿态优美。
每当顺利完成一个障碍,他目光都会瞟向远处观战的戚澄,眼神说不上是挑衅还是其他。
戚澄面无表情,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最近这些事影响的,戚澄总觉得戚文修的眼神黏糊糊的,让他恶心。
内心骂了句“傻逼”,戚澄对着戚文修比了个中指。
戚文修回了个口哨。
一旁的段珩脸色冷了下来,不着痕迹的上前半步,将戚澄遮挡了大半,隔绝了戚文修的视线。
于成飞一愣,目光在三人之间转了一圈。
戚澄毫无所觉,只关注戚文修是否能跳过最后几道障碍。
后面戚文修果然吃力了起来,双重障碍的时候起跳点没选对,马后腿碰掉了栏杆,丢了分,最后那道三重障碍,黑马直接拒跳。
按照规则,这已经是严重的失误和罚分。
戚文修粗暴地扯了扯缰绳,强迫黑马继续,奈何黑马更加抗拒,在原地焦躁地踏着步子,甚至试图调头。
几次过后,眼看就要超时,戚文修不再尝试,调转马头,放弃比赛。
于成飞松了口气,对戚澄说:“这样也好,你只要前面不罚分,就能赢了,至于最后那个三重障碍,戚澄,就别跳了。”
戚澄不置可否,他站起身,慢条斯理的将手套戴好,拿上马鞭走到白珍珠旁。
“戚澄!”于成飞见没劝动,又喊了一声,戚澄没有转身,扬了扬手。
于成飞面上焦急,转头看站在一旁的段珩,他两个之前就有过过节,从段珩来了开始就没说过话,这会于成飞气急败坏道:“你不劝吗?真要出了事怎么办?他还是因为你才这样!”
“劝过了。”
段珩面色沉静,一直盯着戚澄的背影,他看着戚澄拉过那匹白马,摸了摸白马的脖子,而后翻身上马。
片刻后,段珩说:“他会赢的。”
“他会赢的。” 戚淮州道。
一旁的马场主人浑身紧绷,听到工作人员说戚澄调整难度的要求时,马场主人差点背过气儿去。
比赛的两个人别管谁,出了事他都难以招架,好在戚文修弃跳了,但眼见着戚澄上场,马场主人不得不再次开口劝道,要不就算了吧,年轻小孩子置气,没轻没重的,难不成真要出了什么好歹才后悔嘛。
那知看上去也格外稳重的戚淮州,竟然脑子也不清楚,语气还如此笃定,马场主人真觉得他们都有病。
眼见着底下那个小祖宗驾马开跑了,他也顾不得再说什么,忙一眨不眨的盯着,心里疯狂祈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