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笼(2)
胃里有了食物,迟来的疲惫席卷了全身,戚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没什么事儿我上去睡觉了,哥你也早点休息。”
说罢,他站起身,踩着柔软的拖鞋准备上楼,还没走两步,身后传来戚淮州平稳的声音。
“戚澄。”
“嗯?”戚澄回头。
打哈欠打得戚澄眼角渗出泪花,以至于没有立刻看清戚淮州的动作。
戚淮州面上还是那副平静的表情,抬手扯开颈上的领带,缓缓道:
“让你走了吗?”
书房里,戚澄跪在地上,冷硬的大理石硌得他膝盖生疼。
他心里惴惴不安,看着戚淮州从一旁的书架上抽出一根三指宽的戒尺,站到了自己面前。
那一刻,儿时的记忆一下子冲进戚澄的大脑,让他想站起来逃走。
可又被戚淮州一个眼神儿摁下。
戚澄不是没吃过戚淮州的教训。
戚淮州大他11岁,两人的父亲常年不在家,戚澄可以说是戚淮州一手带大的。
男孩子小时候都淘气,戚澄之前被宠得没边儿,不能说胡作非为吧,但调皮捣蛋恶作剧的事情一样也没少做。
多数情况下,戚淮州都是纵容的。
直到有一次,戚澄躲在卧室里偷偷玩烟花,差点把卧室连带自己一起烧了。
那是戚淮州第一次打他。
那次戚澄的两只手被抽得肿得老高,中途他差点哭得背过气儿去。
戚淮州下手一点不留情面,丝毫不顾及戚澄那会儿才不过十岁。
事后戚淮州给他补了一场海边烟花秀的事情,戚澄选择性忘记了。
之后又因为各种事情,戚淮州也打过他几次,但那都是他没成年之前的事情了。
成年后戚澄也知晓了轻重,当然他心里绝对不是怕戚淮州,反正他已经四五年没见过这条戒尺了。
但并不妨碍这条戒尺给他留下了很重的心理阴影。
见戚淮州单手拎着那乌黑的戒尺,戚澄头皮都麻了。
下意识蜷缩着双手,戚澄试图垂死挣扎。
“哥。”他往后仰了仰身子,浑身戒备,盯着戚淮州手中的戒尺:“我、我干什么了,你要教训我?”
戚淮州不答,只沉声命令:“伸手。”
戚澄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要打我?就因为我回家晚了那么一会儿?”
戚淮州懒得跟戚澄多费口舌,再次道:“伸手。”
“我不!”戚澄很气愤,他梗着脖子不服气:“我又没犯错,你凭什么打我?”
回应他的是戚淮州不容拒绝的动作。
左手被拉过来掰直,戚淮州力气大,戚澄挣扎不开,眼睁睁看着那黑色的戒尺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带着凌厉的风声落在他的手心。
“啪!”
几乎是同时,戚澄眼睛红了。
掌心一片火辣辣地胀痛,更多的是委屈和羞耻。
“戚淮州!我都20了!”
他想说他都20了,这个年纪的女生偶尔出门夜不归宿也不至于被家人打,他又没干什么坏事,戚淮州要这样教训他。
可惜他的愤怒激不起戚淮州半点反应。
垂眸看着眼睛通红的戚澄,戚淮州高大的身躯投落下无情的阴影。
“所以这次只打你手心。”
又是“啪”的一下。
戚澄疼得倒吸气,边躲边喊:“卧槽!别打了戚淮州,我好疼!”
“说脏话。”
戒尺再次落下。
刚刚还喊着自己已经20岁的戚澄,这会儿没骨气地疼得眼泪哗哗。
可任凭他怎么哭怎么喊,戚淮州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一连打了十几下,戚澄的手心都渗出了血,戚淮州这才停手。
把沾了血的戒尺扔到一边,戚淮州看着地上哭得喘不过气儿来的戚澄,冷声问:“知道错哪儿了吗?”
戚澄哭得脑子缺氧,过于精致漂亮的脸上此刻一塌糊涂。
他这会儿听戚淮州的声音都是模糊的,可不妨碍他愤怒地控诉。
“我错哪儿了!我哪里都没有错!我只不过回来晚了一点,又没有做坏事,戚淮州!你凭什么这样打我?”
戚澄捧着红肿的手,疼的身子直抽抽,他越说越委屈:“枉我还想着早点回来接你,可哪里知道你提前回来了,这又不是我的错……”
黑色的皮鞋在大理石地面上踩出清脆的声响,男人踱步到戚澄面前。
“出去玩儿?”戚淮州俯下身,语气含着隐隐威怒。
“周四晚上,安亚酒店2107,你和谁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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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听到戚淮州的话,戚澄的哭声都停顿了一下。
他瞪着那双红通通的狐狸眼,里面满是惊愕:“什么酒店——”
喊声戛然而止。
“想起来了?”戚淮州问。
“我、我没有……”戚澄的声音带着哭腔后的嘶哑,没什么说服力地为自己辩白:“你从哪里听来的……”
“是么?”
戚淮州拉过一旁的椅子,坐到戚澄面前。
安静的空气中响起火机的声音,戚淮州点了一颗烟。
白色的烟雾飘过锋利眉眼,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如同寒潭,戚淮州缓缓道:“那你说说,这几天都干了什么?”
戚澄张了张嘴,刚想随便糊弄两句,就又听到戚淮州的声音。
“想清楚再说,你知道撒谎的后果。”
戚澄要出口的话立刻噎了回去。
眼下的情况,戚澄心中憋屈,也知道这算是戚淮州给他机会。
他不敢再隐瞒,断断续续、很小声地把这几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就周扬邀请我……喊了一群人,明家苏家的儿子也都在,我也就去了……”
“……我们没有乱来的,就是普通的蹦迪喝酒玩游戏,没碰不该碰的……后面我玩累了就回来了……”
说着,他很抬眼小心地看了戚淮州一眼:“……你说的酒店,我中途喝多了……去、去休息了。”
戚澄说的也不算谎话,只是避重就轻。
他是去休息了,只不过还带了名女孩。
那女孩长什么样、叫什么,戚澄这会儿脑子里一片模糊,只记得是周扬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一群莺莺燕燕中的一个。
七八个纨绔二代在一起玩乐,叫了一群漂亮女孩,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戚澄打心眼儿里反感,可又不想不合群。
后半夜,不少人搂着女孩上了楼,戚澄也被硬塞了一个。
他当时就拒绝了,结果立刻引来一片哄笑:
“呦!戚少爷这是……雏儿吧?没开过荤?”
“哈哈哈哈哈!不是吧戚澄?这么怂?”
酒精上头,加上年轻气盛,被“处男”、“雏儿”这样的字眼一激,戚澄脑子一热,拉着那女孩就走了。
不过他没敢真和那名女孩做什么,房间开的都是套房,一人一间。
事后还怕那女孩说漏嘴,戚澄买了两个包给对方。
这事儿说出去丢人,戚澄要脸,不想告诉戚淮州。
书房里一片安静。
戚淮州把烟按进烟灰缸,视线锐利:“要我再把刚才的话问你一遍吗?”
戚澄咬了咬牙,硬撑道:“还问什么?我都说了。”
“哐当”一声,戚淮州踢开面前的实木书桌。
戚澄吓得魂飞魄散,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戚淮州大步而来。
胸口一紧,接着身体悬空,戚澄被戚淮州拎着狠狠摁在了侧歪的桌子上。
冰冷的硬木边缘硌得胯骨剧痛,戚澄痛呼都卡在喉咙里,只剩下满眼的惊恐和窒息感。
戚淮州俯身逼近,阴影完全笼罩了他,声音冰冷得能冻裂骨头:“戚澄,我之前说的话你是不是都当耳旁风,嗯?”